第7章
蘇婉媚見了我這副模樣,居然咯咯笑了起來,邊笑邊說道:
「王妃還真是笨手笨腳的,快看看,有沒有傷到手指。」
她說完這句話,身後的陪嫁丫頭眼睛一亮,分外諂媚地對蘇婉媚說道:
「奴婢聽說,手指受傷的話,要用繡花針扎一扎,看看痛不痛,這才好判斷手指還能不能用呢。」
那陪嫁丫頭說完,蘇婉媚笑得更厲害了,邊笑邊說道:
「那還不快給王妃扎一扎,手指若壞了,要趕緊切掉呢。」
我心裡真的開始有些害怕了,邊嘶喊著,邊往衣箱上躲去,但她的侍女們一擁而上,緊緊地抓住了我。蘇婉媚從我房裡找到了繡花針,就這樣拿著針,笑著,向我走來。
吵鬧聲終於驚醒了冬雪,她看到我被人抓住,強撐著病體就要跑來護著我,但是被蘇婉媚的陪嫁丫環推開了,我眼看著她頭撞到了炕沿上,整個人都昏了過去。
我哭喊著冬雪的名字,卻突然感覺一陣劇痛從我的指尖傳來,那種痛意撕心裂肺,讓我不禁喊破了嗓子。
蘇婉媚抬起頭,淺笑著,溫柔地對我說:
「恭喜王妃,這根手指還沒壞。」
13.
蘇婉媚一下又一下地扎透了我的手指,很快,地上就落滿了鮮紅的繡花針,我的手指被她扎得鮮血淋漓,針落下的感覺從十指直達骨髓,讓人痛不欲生。
佛堂內的嘈雜傳到了外面,春華、秋實、夏蟬終於陸續跑了回來,三個人哭喊著,想要撲上來護住我,卻被守在房外的小廝們攔下,踢打了幾下弄暈過去,扔在牆角。
蘇婉媚又打量了一眼我痛到扭曲的臉,好像終於有了一絲厭倦。她命人放開我,我渾身顫抖著,再也直不起身,隻能滑落在地,蜷縮在她腳旁。
江廉帶著他的人馬姍姍來遲,他一進屋,就是一副嫌惡的表情,看了看我,又轉頭對蘇婉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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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麼就把她弄死,要麼就別留痕跡,若讓外人看到她身上帶傷,你要如何收場?」
這是第一次,我看到蘇婉媚流露出一絲受傷的眼神,她的雙眸裡很快盈起一層薄薄的水霧,讓人望之生憐。
「夫君為何要這樣冷冰冰地跟我說話,難道你還是懷疑媚兒嗎?」
江廉的臉色有一絲緩和,但還是冷著一張臉,不發一言地看著蘇婉媚。
蘇婉媚眼中的淚珠巍巍滾落,如同牡丹花瓣上滴落了幾顆露珠。她向著江廉跨了一步,飛撲進了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
「夫君,媚兒傾心的自始至終隻有你一個人,為了夫君,媚兒可以不要名分,甘願做小。夫君今日對我這般冷言冷語,是忘了那夜在雨花閣許下的諾言了嗎?!」
我躺在地上,痛得動都動不了,大腦卻在飛速運轉著,思考著蘇婉媚這段話裡的內容。
雨花閣,聽說是蘇相專門為愛女蘇婉媚建的一處樓閣。
但蘇婉媚嫁人之後,因為是嫁作側室,就再也沒回相國府上住過了。
所以,她和江廉在雨花閣過了一夜,這,是她出嫁前的事情?!
不知道該說蘇婉媚有膽有識還是色令智昏。
但她這句話好像對江廉還是挺有用的,他一手攬住蘇婉媚的纖腰,一手扼住她的下颌,強迫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
「本王自然是相信媚兒的,隻是那晚在雨花閣,媚兒對本王所說的話,不知還算不算數。」
蘇婉媚臉上一紅,卻止住了淚水,陷在江廉懷裡,不無痴狂地凝望著江廉,一字一句地說道:
「自然記得,媚兒說過,自己的平生夙願就是做皇後,但那晚過後,便又多了一個夙願,就是做王爺的女人。媚兒和相國府,會傾盡全力,輔佐王爺奪得帝位,媚兒今生隻屬於王爺一人,至死不渝。」
「媚兒還記得就好。」
江廉說完,邪笑著,狠狠地咬在了蘇婉媚的嘴唇上,蘇婉媚嬌軀一顫,隨即便綿綿地化在了江廉的懷裡,隔了半晌,她才嬌喘一聲,出聲嗔怪江廉。
江廉則將她打橫抱起,邪魅地說道:
「本王今日怒火中燒,還需媚兒回去,幫本王泄一泄這滿腔的怒火。」
說完,他就抱著蘇婉媚走了,江廉和蘇婉媚既然走了,他們那些侍女和隨從也就都散了。
這場「抓奸」的鬧劇,也就總算結束了。
我還趴在地上,覺得自己心髒都快要被嚇成一堆屑屑了。
我怕什麼?我當然是怕蘇婉媚和江廉調情的時候,江稹忍不住從箱子裡跳出來啊!
不過,他沒跳出來,不會是因為箱子蓋得太嚴實,把他悶昏過去了吧。
我想到這裡,強忍著手上的疼痛,趕緊打開了衣箱,還好,江稹還清醒著,雖然看起來有點蔫兒了。
不對,好個鬼啊,他既然還清醒著,那不就是說蘇婉媚剛剛那些行徑,他都聽到了?!
我不擔心蘇婉媚和江廉,就是,就是覺得在老熟人面前,被這麼欺負,非常丟臉……
江稹陰著臉地從箱子裡爬出來,終於腳一軟,倒在了我身上。我扶著江稹,整個人欲哭無淚,隻能手忙腳亂地先把他扶到炕上躺平。
門外的春華醒了過來,又叫醒了秋實和夏蟬,三個人趕緊進屋,先把冬雪抬上炕,再來幫我收拾殘局。
江稹應該是在衣箱裡待得太久,憋昏過去了,雖然有縫隙,但空氣可能還是不夠。我不敢讓他躺平,隻能把他半抱在懷裡,讓他容易順氣,果然過了一小會兒,江稹的臉色就緩和過來了。但他還是不醒,我一心急,也不顧忌他現在是皇上了,伸手就啪啪地打在他臉上
這招還是挺好用的,剛打了兩下,江稹就猛地睜開了眼睛,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以為他要罵我,誰知道,他反而問我,手指疼嗎?
江稹的聲音裡帶著些哽咽,倒是讓我聽得想哭了。
「受了這樣的欺負,為什麼不跟楚國公說?為什麼不來找朕給你撐腰?!」
江稹壓低了聲音質問我,但他話音裡的顫抖卻更明顯了。我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所有的淚意。
「告訴了家裡,我爹也壓不過江廉,最後,也隻是讓他們白白傷心罷了,還有,就是,你現在煩心事已經很多了吧,我也不想讓你徒增煩惱。」
江稹聽了我的話,苦笑著問我:
「清澗,朕這個皇帝,是不是做得特別差勁啊。」
我微微笑了笑,又搖了搖頭。
「江稹啊,你如果是個差勁的皇帝,江廉早就把你取代了,我也就不會還活在這個世上了。」
我還是落了一滴眼淚,隻有一滴,正正地落在江稹的眉心。
14.
江稹抬起頭,環顧了一下我這寒酸破敗的小臥房,又躺回了我的懷裡,聲音飄飄忽忽地說道:
「清澗,朕覺得自己在做夢。」
我也不由地苦笑了一聲,是啊,自我嫁給了江廉,就好像一直在做夢,一個沒有盡頭,沒有任何希望的噩夢。
「朕的暗衛一直在幫朕和蘇婉媚傳信,她說她是被江廉算計了,酒後失身,被他玷汙了清白,無奈之下才去賢王府上做妾。」
江稹說著,痛苦地搖了搖頭。
「雨花閣,那是相府的深閨,連朕都未曾去過,她剛剛卻說,曾在雨花閣跟江廉共度一夜,山盟海誓……她,她是把朕當天底下最可笑的剩王八。」
江稹這話嚴重了,不至於是剩王八,隻不過是條從魚塘裡釣起來的鲽魚罷了。可能江稹這些日子受慣了尊崇,接受不了被自己心愛的女人擺了一道吧。
「所以,你今日為什麼要來賢王府?為了見她?」
江稹聽了我發問,虛弱地點了點頭,他的嘴唇還是很蒼白,不知道是因為被憋壞了,還是太過傷心。
「她讓暗衛傳話,說想見朕,說再見不到朕就活不下去了,要朕扮成蘇府的人來和她私會。今日如果不是鬧出這場意外,朕本來打算偷偷把她帶走,再也不讓她留在賢王府了。」
啥?!帶著蘇婉媚開溜?!江稹腦子裡都在想什麼,蘇婉媚可是賢王側妃,他把自己親哥的小妾拐走,是打算在青史上遺臭萬年嗎?!
再說,他現在都是皇上了,還偷偷摸摸地幹這些事,沒出息!是我的話就硬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