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準備按下開門的按鈕，突然愣了一下。
雖然進出的照片都是一樣的，資料上面寫的人物特徵也和他一模一樣，但是我不知為何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抬頭看向青年。
「怎麼了？」
已經準備進入的青年等待片刻，都沒有看到大門打開，歪了歪腦袋，有些不解，異瞳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我突然覺得後背一陣發冷。
他眼睛的顏色是完全相反的。
如果不是我之前對這個青年印象深刻的話，這幾條信息核查無誤我可能就直接把他放走了。
但是進出照片完全一樣，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答復，這個人就是在公寓內部被替換了。
出了大問題。
6
「方聞星先生，你的眼睛顏色不對吧？」
我緊緊盯著他的表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進行問詢。
他眨眨眼睛，隨後眯著眼睛笑起來了：「小姐好眼力，不愧是精神力常年穩定在 A 級的守門人。」
我：「……」
這就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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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這個偽人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我的名字叫做方聞月，是小星的雙胞胎哥哥。」他溫和地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輕聲說，帽子轉動，白色的鴿子從帽子中飛出。
我：「……」
第一次見偽人還自己帶道具的哈。
「再說一遍，我不是偽人，因為一些原因，我沒有外出的卡片，就暫時借用了小星的卡片，通過一些技術手段更改了人像照片，所以進出的樣貌都是我，不過名字和編號是小星的罷了。」
青年笑得有些恐怖。
我：「呃，閣下莫不是能……」
讀心？
「偶爾會點。」他點點頭，又俏皮地眨眼，「雖然聽到你在心裡罵我，但是本著愛護人才的想法，我暫時不會把你怎麼著的。」
我：「謝謝，那我就放心罵了。」
青年：「萬一罵得狠了，我還是會失手把你殺了的。」
我：「嘿。」
有本事一拳幹碎特等防爆玻璃進來殺我。
這麼想著，我打電話給了數據組。
「這裡是數據組 03 號，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我們公寓有沒有一個叫做方聞月的人？」
對方沉默了片刻，竟如臨大敵地問：「你怎麼知道那位的名字？」
我：「因為他現在就在我的面前。」
「什麼？！」
對面又是一陣兵荒馬亂，人聲由一個變成兩個緊接著變成好多個。
「我擦我就說實驗體怎麼總覺得少了一個原來那個大爺出去遛彎了？」
「組長，組長，組長大事不好啦！」
「不對，我們又被『暗示』更改記憶了，藥呢藥為什麼不管用？！」
「哈哈哈系統又被修改了，這個屎山誰敢動啊，和技術組說讓他們上供幾個技術員去！」
我：「……」
對面的精神狀態……我怎麼覺得比我這個長期在一線工作的人還癲呢？
不過這個小小的公寓裡怎麼什麼都有啊？
我究竟到了一個什麼遊戲裡面……
不想幹了。
7
「我來了，大致情況我已經了解。」很明顯是組長接過了電話，溫和冷靜的聲音給足了人安心感，「你好，我是數據組組長，時慎。很抱歉，具體原因復雜，暫時無法完全向您解釋。簡單來說，的確有方聞月這個人，他的解釋原因合理，因為特殊原因，現在我向您提供方聞月的身份特徵。」
「說吧，我記著。」我微微坐直身體，看著前面這個青年。
「第一，他的左唇角下有一顆小痣。」
我目光落在他的唇角。
方聞月大大方方接受我的打量，神色平靜。
那裡的確有一顆不顯眼的小痣。
在我的目光下，他用猩紅的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小痣，笑眯眯地看著我，暗示意味明顯。
我：「……」
我的精神系統又開始節節攀升。
「第二，左眼是黃色，右眼是藍色。」
「是的。」
「第三……」
「最後一個，他在被人長期注視會興奮，對這個人越感興趣，興奮值越高，可能會有一些奇怪的反應，但概率不大。」
我：「重要的事情以後第一個說，我謝謝你。」
早就看這哥臉色有些不對了，雪白的臉皮上浮現了淡淡的紅意，而且他越走越近。我幾乎都能隔著玻璃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熱氣了。
我視線下移。
我：「操。」
當一個門衛都要遭受這種折磨嗎？
有時候真的很想開門放寧北，讓他把這些人都宰了。
我認真地。
「可愛又聰慧的小姐。」異瞳青年悶笑，胸膛隨之劇烈起伏，異瞳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色彩，「最好還是不要喊寧北，不然會發生一些你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我：「……」
哇，這人還明騷。
作為一個打工人，我真的很想報警。
方聞月：「我聽得到哦。」
我：「罵的就是你。」
8
鬧鈴響起，大門合上，大廳被白色的消毒霧氣吞沒，消毒的倒計時是十五分鍾。緊繃的神經總算放松下來，我向後靠住椅背，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這幾個小時比往常幾天的工作都疲憊，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很消耗人的精力。
不過幸好這周即將結束，下一周是我的休息大周，每天我都要睡大覺，睡個驚天地泣鬼神。
消毒結束。
當我打開門的時候，看到了寧北。
基本上我們下班時間是相同的，但是因為大廳的消毒時間和他們清理部隊的不一樣，他大概會比我快個幾分鍾。在剛開始當門衛的時候，他除了出來清理偽人之外，我基本上沒有見到過。熟悉了之後，寧北才開始留下來等我一同回去。
漆黑的面罩中，唯有一雙眼睛閃亮，青年向我伸出手：「一起回去吧。」
摘下機械外骨骼的手意外的白皙幹淨，燈光下，青藍色的血管為這隻充滿力量的手增添了幾分易碎的感覺。
「你……」
我有些困惑。
「這幾天長廊燈在檢修，很黑，我夜視能力很強，拉著我的手吧。」
寧北有些不自在地解釋，濃密的眼睫垂下。
的確，這幾天內部通訊也發了公告，最近大部分地方的燈都要進行檢修，暫時無法照明。和他搭檔了這麼長時間了，我也沒有扭捏，點點頭，把手遞了過去。
幹燥溫暖的手握住了我，用溫柔的力量帶著我走入了黑暗的長廊之中。
一路上他仍舊沉默，我也早習慣了他這個性格，自顧自挑起話題：「第二個偽人，我還沒有打電話，你怎麼就出現了？」
寧北腦袋扭到一邊，很明顯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是他的性格卻是有求必應的，見我一直注視著他非要得到一個答案，才不情不願地開口：「沒什麼，反正你都要喊我的，我提前出來罷了。」
「是嘛？」我眨眨眼睛，姑且相信了這個解釋。
「算、算是。」
他的聲音沉下去，有一種沒有底氣的感覺。
長廊裡很寂靜，隻有我們兩個的腳步聲，一層層回蕩。失去了視覺之後，其餘的感官便變得敏銳起來，我聽到了他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感覺到手中的溫度熨燙。
不知為何，我有點想笑的衝動，悄悄地翹起唇角。
9
電梯門識別電子卡後打開，突如其來的光讓我下意識地眯起眼睛。下一刻，一雙手就擋在了我的前面，隻讓微光透進來。
「哎喲，兩位下班啦？如膠似漆啊！」電梯裡的同事見到這一幕，笑著調侃。
嘈雜的聲音讓我有一種重回人間的感覺。
「嗯。」寧北淡淡地回答。
我：「……」
嗯算哪門子回答。
適應幾秒，我就感覺眼睛恢復得差不多了，把寧北的手扒拉開。
電梯裡是通信組的幾個同事。
他們擠眉弄眼：「離申請合並宿舍不遠了吧？」
在這裡除了需要高度集中精力，把後背交給同事的工作之外，娛樂方式其實很貧乏。很多人在工作過程中會對一起工作的同事產生感情，便可以向上級申請調到一個合並宿舍方便生活。感情破裂之後也可以申請重新分離宿舍，回到單人宿舍裡。
之前我還見過建設組發的公告，說應員工建議，還建設了三人情侶宿舍、四人情侶宿舍等。當時我看到情侶和三人、四人這樣的規格，還思考了半個鍾頭，真的能組合到一起嗎？
於是我連忙否認：「沒有，寧北人很熱心，對誰都很好的，飯可以亂吃話可不可以亂講啊。」
而且不管怎麼說，寧北在這裡也是有一定的人氣的，畢竟長得的確好看。
在內部論壇裡，我見過不少人對著寧北的臉發癲。而我雖然業務能力不錯，長得隻能說是丟到人群裡面就找不出來了，可不能因為這種謠言耽擱寧北尋找自己的幸福。
寧北的臉側到一邊，不說話了。
同事 A 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臉明顯黑下來的寧北，抽抽嘴角：「人，很，熱，心？」
同事 B 深沉地拍了拍 A 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少說兩句不會死。」
同事 C 已經掏出了通訊器，打字的手指快得變成了殘影。
我覺得大事不妙。
電梯在中途停下，是數據組的樓層。
進來了兩個數據組的同事。
鬈毛有著媲美大熊貓的黑眼圈，哈欠接連不斷，漫不經心地掃了一圈電梯內的人，便閉上了雙眼。
我看了眼他的銘牌，上面寫的是：數據組 A 項目責任人，程鶴歸。
另外一個是將工作制服穿得一絲不苟的俊逸青年。他有幾分混血的樣貌，五官深邃，唇角一直帶著謙遜有禮的微笑，和同事說話的時候很認真地看著對方的眼睛。
我看了一眼胸牌。
數據組，組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