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陸寒疏,你不是畏懼人?不想靠近人?】
陸寒疏:【你個人機。這也知道?】
【但她,我並不討厭。】
【……】6。
我想到了這段時間,別人對我的評價,美女修車工。我長得還不錯。
該不會是見色起意吧。
AAA 人機小江:【為什麼?】
陸寒疏:【因為看見她很舒服。】
【我曾經在一本書上掉落了一張她的照片。
【今天回來之後,瘋找,除了那張照片,什麼痕跡都沒找到。
【已經翻過十八幢別墅了。】
我:「……」
知道你有十八幢別墅了。
不過,我的照片怎麼會夾在他的書上?
AAA 人機小江:
【小陸寒疏,照片方便給大大的 AAA 人機小江看看嗎?我也想看看我聲音取材的女生長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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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照片發過來。
我抱著一隻雪白的藏獒的脖頸在笑。
而那隻藏獒和陸寒疏兩年前在哈佛拍攝的一模一樣。
就連後面的背景,也大差不差。
我瘋狂地找出陸寒疏資料。
對比那兩張圖片。
一陣寒涼和惱怒突然衝向天靈蓋。
為什麼我的照片會在他的手上?
為什麼我們會拍攝出類似的照片?
白落落說我曾經有過一個愛徹心扉的男朋友,為了他出國,跟著他去各處體驗生活,給白落落發了很多很多消息和去過的風景的圖片,感嘆為什麼這麼好這麼善良的人會在我身邊。
直到兩年前,我受傷,被別人從海裡撈起來,失憶,再沒給白落落發過一條跟他有關的消息。
白落落:「我以為是那個渣男趁著你受傷,失憶分手了。也就沒有再提,怕戳你傷疤。」
現在,我失憶跟前男友有關,陸寒疏又忽然有我和他拍攝地相同的照片,之前我跟白落落說男朋友身份特殊,不便發照片。
對得上了。
我問:
【小陸寒疏,你是不是有過女朋友?】
我期待又有些緊張地盯著手機屏幕。
陸寒疏回得很快:
【沒有。
【我媽逼我相親。我很討厭。】
【那別相。】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我捉弄了他們一下。】
我有些緊張:
【怎麼捉弄的?】
【就是在他們面前表演了一下發病。
【那個女人面色蒼白的樣子,我到現在還記得,她以後就不逼我相親了。】
那個女的,是他媽。
那假設,我跟他真的曾經是男女朋友,又雙雙受傷失憶,陸寒疏受了強烈的刺激,而我也因傷昏迷了三個月。
現在他恨他媽媽。
那這件事會不會跟他媽媽有關?
【小陸寒疏,你很久很久以前跟媽媽關系怎麼樣?】
對方正在輸入中,輸入了很久:
【很久很久以前,我媽媽很好。】
對上了。
為什麼陸寒疏對他媽媽有這麼強烈的情感轉變?
因為她媽媽做過一些傷害他的事情,且被他撞破了。
陸寒疏雖然失憶,卻還記得厭惡他母親的感覺。
她母親也真拎不清,明知道兒子狀態不佳,不願見人,隻是因為有一點好轉,就要讓他去相親。
所以,就算是在豪門,也逃不過家長想要其找個自己滿意的媳婦傳宗接代的命運?
陸寒疏所受的傷害,來自他的母親,而我曾經跟他有關系。
這件事有點匪夷所思,不能先讓陸寒疏知道。
他的情緒受不得刺激。
而且,八字還沒一撇,以上全部是我的猜測。
如果猜錯了,陸寒疏之前確實沒有女朋友,照片全是巧合,而他跟母親關系鬧僵另有原因。
就該我汗流浃背了。
15
匆匆結束對話,我聯系閨蜜,跟她說了我所有猜想。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兩個人猜總比我一個人瞎想好。
再有,雖然我閨蜜延畢了一年,那也是正經德國名校歸來的留子,含金量槓槓的。
閨蜜靠在桌上,漫不經心地轉著筆:
「我覺得陸寒疏就是你前男友概率在 98%。
「你們遭受過相同重創的概率在 98%。
「陸寒疏媽媽對陸寒疏有超強佔有欲的概率在 98%。」
我疑惑。
「為什麼都在 98%?」
閨蜜白我一眼:
「剩下 2%,是因為話不想說太滿。
「心理學上,有個名詞伊俄卡斯忒情結。」
「……說人話。」不說人話,我怎麼聽得懂?
閨蜜繼轉筆:
「戀子綜合徵。
「曾經有個案例,母親對兒子過於依戀,心理上沒有獨立,幹涉兒子的感情、生活,最後不堪忍受兒子結婚生子,將兒子兒媳全部殺害。」
「嘶!」我震驚。
「還有這樣的案例?」
那有些家庭的婆婆對媳婦或兒子女友含有明顯敵意,是不是也和戀子綜合徵有關?
隻是有些人重,有些人輕。
「陸女士在懷孕時喪夫,遭受過創傷,很可能對陸寒疏有強烈的依賴和強烈的掌控欲。」
她有些煩躁地把筆扔回筆筒:
「如果是因為她,讓你受傷昏迷了三個月,現在還有失憶後遺症,我不會放過他們。
「沒有誰比誰高貴,我們普通人的命也是命。」
很有道理。
可這已經過去了兩年,怎麼搜集證據?憑猜測和臆想指控?
會被以幹擾公務的名義被警方趕出來吧。
更何況我們自己也對來龍去脈並不了解。
我安撫她:
「從長計議。」
「媽的。我忍不了。」
閨蜜有些氣衝衝。
但必須忍。在這個世界,普通人的權益本就難。
也許某個時候,被某人默默殺害了,都不知道。
正如兩年前的我,如果死在了海灘上,還會有我嗎?
閨蜜是在我失蹤後瘋狂聯系我,各種找我,浪費了大半年時間,找到我,費盡心機讓我重新記起了她。
我才能想起她。
她因此也延畢了一年。
如果,茫茫人海中,沒有人這麼執著地喚醒我的記憶,是不是會石沉大海,永遠丟失了自己,淹沒在人海裡?
我垂著眸。
第一次,想做點什麼。
16
陸寒疏很黏我:
【最近為什麼不語音通話了?】
因為我閨蜜這段時間一直在這裡,有陌生人在,怕穿幫,也怕嚇到他。
【AAA 人機小江語音系統正在升級中,請使用者稍候。】
他給我轉了 100W。
【升級系統。】
不是,哥,我看著這有點抽抽。
你是有錢燒得慌嗎?
究竟是人傻,相信我是個人機,還需要錢打賞升級系統。
還是因為心裡希望我是個人機,而不是會背叛你的活生生的人?
我第一次把這錢退了回去。
陸寒疏一下子破防了:
【為什麼退回來?
【你不要我了嗎?
【人機小江,人機小江。
【呼叫人機小江。】
他給我轉了一個又一個 100 萬。
【升級系統。
【AAA 人機小江,出來!!】
我斟酌著,沉默著要不要跟他說我其實是個人,而不是系統。
忽然,陸媽媽再次聯系我。
「你做了什麼?我兒子為什麼又開始發病了?
「他在房間裡打砸東西。
「他手機最後停留界面在你這裡。」
她聲音忽然帶著哭腔:
「江薇,你是在報復我嗎?
「因為我阻止你們在一起?
「還我健康的兒子,我要我健康積極、愛媽媽的兒子,而不是現在這樣……」
我冷靜下來。
報復?
阻止我們在一起?
這通電話信息量非常大。
如果是以前,我會覺得這是在說撤回了我的副業,不讓我跟他兒子陸寒疏聯系。
可現在,之前的猜測更深了一層。
也許我真的和陸寒疏戀愛過。
陸媽媽在電話裡說得越來越惡毒。
我也冷下臉:
「陸媽媽,之前效果好好的,你為什麼突然要讓他中斷?
「是因為覺得他對我過分依賴了,是嗎?
「他明明狀態不好,不太適合見人,你為什麼還要帶他去相親,帶他見別的女生?
「你在他臥室裝監控,真的隻是為了監測他的健康嗎?
「你為了控制他,每一周的周末都帶他去醫院注射藥物。陸媽媽,你覺得這真的對嗎?」
半分鍾前,我給陸寒疏發了最後一條消息。
陸寒疏:【AAA 人機小江,說話。升級系統,升級系統。】
我給他發了:
【裝病,趁亂跑。我在上次見面的地方等你。】
我跟陸媽媽通話半個小時,他應該跑出來了。
之前跟陸寒疏交流時,他便會每一周發一句:
【要去見討厭的人。】
那是在去醫院。每周一次。
他給我發了他打的針,吃的藥。
當時覺得沒有什麼不對,因為我不是醫學生,我不懂。
可把圖片給閨蜜看過之後。
她卻篤定:
「藥效過猛,且太頻繁。長期如此,會對大腦有損傷。
「他的失憶,或許來自於此。」
很變態。
我不知道自己居然參與到了這麼變態的事情當中。
陸女士對他兒子陸寒疏的掌控欲,令人惡心。
有人因為承受不住母親的超絕掌控欲,最後為了擺脫,走向了弑母的絕路。
這真是她願意看到的嗎?
強扭的瓜很苦,不僅毀了一個瓜,也傷了自己。
17
我在那個天臺等陸寒疏。
他跑上來,打開天臺那扇門,看著我,停了下來。
我也看向他。
門邊站著一個西裝革履,還有些凌亂,眉眼英俊、身材颀長的人。
他有些呆。
對上我的視線後,慌亂地後退了幾步。
我往前一步。
他突然轉身往後走。
我緊追幾步,拉住了他的衣袖:
「陸寒疏。
「我就是 AAA 人機小江。你走了,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他的掙扎停了下來:
轉過身看我,微風吹過他的頭發,有些柔軟。
他很高。
我抬起眼,對他伸出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江薇。
「不出意外的話,我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18
好說歹說,把這段時間聊天記錄都給他看了。
他面色的蒼白逐漸轉成了微紅:
「我之前不知道是你。
「我以為是很智能的 AI 系統。」
「沒關系。」
我笑著打量了他:
「陸寒疏,你長得還蠻帥的。」
他指骨還流著血。
他其實很久沒再發病了,現在也比以前更加精神。
我相信隻要他不再受到其他刺激,停止去那個醫院注射精神類藥物。
他以後會慢慢恢復。
嗯,因為我學心理學專業的閨蜜跟我說的。
我把他帶到了我的修車店。
閨蜜抱著胸打量了他一眼:「哼!」
閨蜜始終覺得她媽媽肯定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連帶著對陸寒疏也有了些敵意。
陸寒疏神色淡淡,沒有理他,隻是跟在我後面。
修車時,跟。
洗車時,跟。
採購時,跟。
做飯時,跟。
洗碗……嗯……洗碗是他洗。
主要他做飯難吃,洗碗還行。
吃飯時,他看著我。
閨蜜翻了個白眼:
「服了你們這些膩歪的小情侶。」
陸寒疏忽然看著我開口:
「我好像真的見過你。好像對你很熟悉。」
實不相瞞,我也是。
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之前的苦難,我的受傷,我的昏迷,很大可能來自他媽媽。
我也對他討厭不起來。
有種熟悉又充實的若有若無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我心理狀態恢復了不少,還可能是因為在扮演 AAA 人機小江系統時,和他積累的情感。
19
閨蜜是心理學專業,比我這個業餘的經驗豐富一些。
她問陸寒疏。
陸寒疏全程神情淡漠,不說話。
閨蜜略有些煩躁
閨蜜:「……
「他是現在這樣,還是一直這樣?
「這樣區別對待你和我,顯得我很呆。
「算了。」
她起身:
「身為一名剛走馬上任的咨詢師,不應該對患者有任何偏見。
「我剛剛確實有些遷怒了。嗯……她媽媽做的事,與他無關。雖然還是有點關系啦。
「反正他不跟我講話,有事你自己去問。」
可憐的閨蜜。
把自己哄好了,把陸寒疏放到了一條船上。
因為我想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