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語氣急迫：「聽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隻要一個月內你能讓她喜歡上我，這裡的一百萬就是你的。」
我嘲諷地咧了咧嘴角，偽裝這麼快就藏不住了。
看來公司真的快撐不住了。
當初男二進軍建築行業的時候，為了成為行業龍頭，他狂攬工程。
哪怕資金不夠，他靠著偷工減料的豆腐渣工程也要不擇手段地撈錢。
十年前，一個大型商場轟然倒塌，死了幾千人。
涉及這個工程的項目經理和負責人都被追責。
隻有男二，靠著一手遮天的父親，完美地在這場事故中隱身。
甚至在幾年後，他還花了點錢，資助了在事故中喪生家庭遺留的孩子。
成為了眾所周知的大慈善家。
我哥的雙親死在了那場意外裡，也隻得到了不到一萬的補償金。
連高中三年的學費都不夠。
他隻能輟學打工。
我假意答應，趁他去廁所的時候，將傀儡符融進了他的咖啡裡。
男二抿了一口，眼神逐漸渙散。
我輕聲說：「去盛行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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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熱鬧的商場，在那場災難後，變成了一片廢墟。
因為處的位置不錯，也不是沒有人想要整理出來，重Ṭű₌新建房子。
隻是每次施工，總會有大大小小的意外。
久而久之，就闲置了。
13
坍塌的水泥地上，雜草叢生，隨處可見暴露出來的鋼筋和石塊。
涼涼的夜風吹起了我額角的碎發，嘈雜的人聲猛地在耳邊爆發開來。
在我的視野裡，密密麻麻的透明人影面無表情地站在破舊的商場裡。
他們的死相千奇百怪，眼神空洞。
唯一相似的，就是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我們。
尤其是我旁邊的侯郝。
這些人要麼因為怨氣太重，要麼是心有掛念，久久不能離去。
這也是我解開封印後，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鬼魂。
哥哥站在我身後，用身上的鬼氣覆住我。
他強大的實力，震懾住了幾個蠢蠢欲動的惡鬼。
師父說怨鬼集結的地方，長時間不管，會生出瘴氣。
厲害得能夠淹沒整個城市，幾十萬人的健康和壽命都會受到損害。
他說用術者，慈悲為懷。
守得一方百姓安寧。
他把我交給哥哥後，就獨自一人去淨化了幾萬的怨靈。
死在了他守護了一輩子的城市裡。
如今，該我傳承了。
14
我在商場的四個方位，布下淨化的法陣。
傀儡符的效力隻有短短半個小時，被我獨自扔在鬼魂中心的侯郝終於醒了。
他神色茫然地環顧周圍，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你綁架我？」
男二眼神一變，恐嚇我說：「我警告你，敢惹侯家，除非你不想活了。」
「你全家都會死得很慘。」
我忙得不可開交，頭也不抬地回他：
「啊，不好意思，我全家除了我，早就死完了。」
順便給他開了天眼。
下一秒，侯郝冷汗淋漓地跌倒在地上，臉色煞白，完全喪失了書中男二高冷的精英範。
他聲音沙啞：「救我，快，我給你一千萬，不，一個億！」
他價錢越開越高。
我在這邊給他出主意：
「這個商場是你招標的豆腐渣工程，所有人都是因為你的黑心死掉的，想要活著出去，就跪下給他們道歉。」
侯郝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你要我跪下道歉？」
他怒吼：「我爸都不敢讓我跪下！」
男二的聲音太大，吸引來了更多的鬼魂，他們圍繞在男二身邊，使勁地拉扯他的四肢和頭顱。
侯郝發出痛苦的呻吟，生理ṱũ̂ₜ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滿面。
哥哥走過去，將調皮的小孩子趕跑了。
他將手機高高舉起，對準男二，比了個開始的手勢。
死裡逃生的男二嘴唇抖得不像樣，硬生生跪在凸起的碎石片上，鮮血四溢。
這段視頻，則是以男二公司的官方賬號，在全平臺播放。
閱讀量和點贊直接飆升，短短半個小時就破億了。
微博上萬人連夜請願嚴查男二的父親。
我相信，哪怕是再黑暗的底色，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15
我學藝不精，好歹靠著主角光環，千辛萬苦地淨化了這群怨靈。
去往地府投胎的往生之路打開。
路兩邊，連夜被薅起來加班的黑白無常面無表情地盯著我，身上的怨氣比鬼還重。
我有些尷尬地撓了撓下巴。
突然感受到頭頂被人輕輕地摸了下。
一對和善的夫妻，笑吟吟地看著我和哥哥。
哥哥的眼眶有些湿潤，俯身環住了兩人。
他打著手語，開心地介紹我：
「爸媽，這是我的妹妹。」
摸我頭的中年女人眼睛笑起來如同一道彎彎的月牙。
她「啊呀」了一聲：
「好可愛的小姑娘，高翔對你好不好啊？有沒有做哥哥的樣子？」
灰頭土臉的我，忙不迭地整理自己的衣服，擦了把全是汗水，髒兮兮的小臉。
我很認真地點點頭：
「叔叔阿姨你們好，哥哥對我超級好，你們不用擔心的。」
不過我們沒聊多久，黑白無常開始趕人了：
「快點走，時辰到了。」
他們將人都趕進門後，白無常瞥了我和哥哥一眼。
我立刻緊張地將哥哥扯到自己身後。
白無常哼了一聲：
「看在你有功的份上，人我們不收走。」
「對了，你師父讓我給你帶句話，地府人手太緊張了，他天天熬夜遭不住，讓你給他多燒點好吃的。」
我笑眯眯地，連連點頭。
準備之後順便給自己未來上司黑白無常也燒一點金元寶啥的。
這可不算賄賂，算人情往來嘛。
16
第二天，男二鋃鐺入獄。
可以預見不遠的未來，他爸也會進來一家團聚的。
至此，高幹文裡的男一、男二都下臺了。
失去了男主角，高幹文女主的光環也越來越暗淡。
錢瑤逐漸能夠控制李綺的身體了。
一開始，是連夜連夜的噩夢。
女主總是夢見自己在考試場上，身上被搜出作弊的紙條。
面對大家嘲諷的眼神，她百口莫辯。
被看不起自己的同學霸凌後，她想要跟老師解釋，卻被班主任指出：
「你根本就不合群，被欺負也是活該。」
她的成績逐漸下滑，連定好的保送名額，也給了另一個女生。
那個光芒萬丈，被所有人喜歡的女生，璀璨得仿佛是世界的女主角。
而成績變差後，不愛說話的她，無數次被班主任公開辱罵笨豬。
宿舍同學的冷暴力，一次比一次低的成績。
讓她的世界越來越灰暗，記憶力越來越差。
自己提不起精神來，有時候恍恍惚惚，想要用小刀割傷自己。
最後一次，她看向自己被誣陷作弊的教學樓，慢慢走了上去……
「不要！」
頭發被汗水浸湿的女主，大叫著從床上坐起來。
大早上的，天還沒亮。
周凝被吵醒後，嘟囔了一句：
「瘋了吧，她都叫了一周了。」
這才哪到哪，我閉著眼睛想，錢瑤人生中的最後三個月，每一天都過得這麼痛苦。
錢瑤死後才意外得知紙條是被女主授意，讓喜歡她的男生塞到自己考試的桌子裡。
離奇的是，還沒考完，紙條上居然已經有了全部正確答案。
李綺在大考中揭發出這件事。
所有人不相信錢瑤，包括她的班主任。
到後期，她應該是患了抑鬱症，卻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
所以在最鮮豔的年紀，死在了最灰暗的角落裡。
17
錢瑤告訴我，高中的同學聚會邀請了李綺。
哪怕是高中，在女主光環的影響下，她也有好幾個優質備胎。
現在要麼是網紅，要麼家裡有點小錢，在當地有些關系。
李綺興衝衝地發了句：【好啊，我準時到。】
同學聚會當天，女主滿身名牌貨，妝容精致，挎著 LV 包包，光鮮亮麗地出門了。
當天中午，我就在社交平臺上，看見了被人上傳的女主發瘋視頻。
點贊已經過百萬了。
好幾個大 V 轉發了這條視頻。
隻見女主掀翻了吃飯的餐布，踢掉高跟鞋，站在高高的桌子上，辱罵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垃圾。
女主說自己是穿書的，是高幹文女主。
她要過上等人的生活，誰攔著她就讓誰死！
李綺將自己幹的壞事一股腦都說出來了。
錢瑤作弊的真相終於大白於世。
不過，她說完又清醒了兩秒，捂著嘴說自己什麼都沒說。
視頻的角落裡，我看見被邀請來的市長，錢瑤高中的名譽校友，頭發上全是食物殘渣。
臉色陰沉得快要下雨。
我嘖嘖出聲：「太可憐了。」
為即將被所有人拋棄的女主默哀三秒。
18
女主的視頻因為涉及校園霸凌和高校保送，被鬧得很大。
高中學校裡的領導都出來道歉了。
錢瑤的地中海班主任，人到中年，喜提失業大禮包。
而女主也被留校察看，極有可能開除。
在失去了光環後，她基本杜絕了重新上頂尖大學的可能性。
女主變得有些瘋瘋癲癲的。
錢瑤對這個結果挺滿意的，就是一直沒去投胎。
她支支吾吾地逃避我的視線：
「我知道很麻煩你，但是能不能替我看下奶奶啊？」
她哭唧唧地說：「我不敢看她，一看就舍不得走了。」
錢瑤說自己奶奶靠退休金供她上學，身體還挺硬朗，經常和別的老婆婆一起跳廣場舞。
我彈了下她的額頭：「這算什麼麻煩，包在我身上，快去投胎吧。」
錢瑤哭著緊緊摟住我：「葉子，你最好了，幸好我能遇見你。」
她不舍地埋進我的頸窩, 眼淚打湿了我的衣服。
「謝謝, 還有再見。」
19
我來到錢瑤說的小區，到了一棟一號單元樓, 按響了 402 門鈴。
一個年輕的女聲響起：
「來了來了。」
我和哥哥對視了一眼，就看見身上穿著社區服務者的中年女人打開了門。
她神色好奇：「你們誰啊？」
裡面跌跌撞撞跑出來一個短發老人：「是瑤瑤嗎？瑤瑤今天放假回來啦？」
老人身上的衣服沾了油漬, 頭發也髒兮兮的。
唯獨一雙眼睛亮亮的, 跟錢瑤的一模一樣。
中年女人偷偷跟我們說：
「老人聽說孫女死了，死活不相信孫女沒了，硬說還在上學，隻是沒到放學的時候。」
「她就這樣等了一年了, 連自己都懶得打理，天天在家裡做孫女喜歡吃的菜。」
我聽得心裡有些酸澀, 錢瑤的奶奶，是個很愛幹淨的退休老教師。
快到退休時，兒子媳婦出了車禍, 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孫女。
老人性子堅強, 一聲不吭地把孫女拉扯大。
結果又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誰受得了啊。
滿頭銀發的奶奶，將燉爛的牛肉吹冷了, 送到我嘴邊：
「瑤瑤吃。」
我「啊嗚」一大口吞掉, 彎起嘴角笑著說，「謝謝奶奶。」
吃完飯後, 哥哥收拾桌子上的餐具，挽起袖子，準備去廚房洗碗。
我拽著他的衣角，用圓溜溜的大眼睛發射ƭü₈可愛光線：
「哥, 能跟你商量件事嗎？」
作為一家之主的哥哥摸了摸我的頭，比手語：
「做你想做的吧。」
番外
除夕夜, 窗外綻放著絢爛的煙火。
周凝因為父母出國過二人世界了，就來投奔我了。
她縮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聯歡晚會, 興致勃勃地說：
「葉子，我們吃完飯去放鞭炮啊。」
我在臥室裡大聲回了句：「好。」
手裡的動作沒有停下。
繁復的法陣上，放著一碗碗香噴噴的餃子。
師父昨晚給我託夢, 說商場死掉的人已經加班加點，安排去投胎了。
錢瑤也走了。
據說下輩子家室還不錯, 父母健在，家庭溫馨。
當然了，男主還在油鍋裡炸著呢。
說不定, 等我壽終正寢後去地府上班, 還能嘲諷一下他。
「孩子們，吃宵夜了。」
奶奶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來, 我連忙跑出去。
今天是在奶奶家過年的。
因為送醫及時，她病情控制得挺好, 能分清楚人了。
哥哥也從廚房裡端著餃子出來, 他不怎麼會包面食。
剛才還和奶奶學了一手。
我過去幫他拿了一碟, 正巧電視裡在倒計時：
「十、九、八……一，新年快樂！」
「哥，」我笑眯眯地說, 「新年快樂啊。」
他溫柔地笑了笑，無聲地說了句：「小葉子，新年快樂。」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