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手機正巧發來了一條短信。
我點開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照片裡，燈紅酒綠的歌廳，女主和幾個帥氣男生在親密地跳著貼面舞。
應該就是書裡的男三、男四。
我挑了下眉，看來男女主的感情也沒有書裡寫得那麼好啊。
照片下面還有一張微信截圖，侯封給女主發消息說，自己取保候審了，找她出來放松下。
我記得取保候審的一個條件是嫌疑人有重大疾病。
男主除了腦子不好使外，生龍活虎的，哪裡有半點毛病？
我看向窗外的月色，黯淡無光，宜百鬼出行。
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7
關掉手機，我披散著頭發，戴著口罩下了樓。
到侯封約定好的地方，荒無人煙的道路上。
他倚靠在大紅色的跑車旁邊，有淺淺的碎發落在高挺的鼻梁上。
長得人模狗樣，內裡也不是個東西。
我徑直走過去，笑著說：「等很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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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用符咒迷了眼睛的侯封晃了下腦袋，不耐煩地說：「快點，怎麼這麼慢？」
他說今晚要帶我去他哥們開的度假酒店泡溫泉。
不過地方有點遠，在山頂上。
一路上，侯封放著激昂的音樂，將車速開到了最快。
我好心勸他：「侯封，你別開這麼快，小心撞到人。」
他嗤之以鼻：「更快的你又不是沒見識過，再說，撞死了活該，爺我有的是錢，賠就是了。」
男主說得輕巧，他自小被人寵著長大，沒人敢讓他不高興。
普通人的命對他來說，就是個不值錢的玩意。
甚至還不如他車庫裡落灰的一輛豪車值錢。
我抿唇笑著問他：「那你還記得被你撞死的高翔嗎？」
男主歪了下頭：「那個不自量力的啞巴，居然還想追你，傻子吧？」
我不吭聲了，氣氛驟然降到冰點。
侯封陰惻惻地問我：「你不會真的喜歡他……」
話沒說完，「砰」的一聲。
車撞上了一個人。
他下去看了眼，是個看不清面目的男人。
侯封皺著眉頭給自己家的律師團隊打電話。
誰知再一低頭，人不見了。
「神經病啊，誰在惡作劇？」
他怒氣衝衝地回到車上，繼續開了十分鍾。
車子又發出「砰」的一聲。
被撞得四分五裂的男人散落在馬路上，血液一直流到了車底。
光禿禿的人頭落在擋風玻璃上，咕嚕咕嚕滾下去。
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侯封。
正是死去的高翔。
侯封哆嗦了一下，猛地扭頭看向我：「你下去看看，我撞到誰了。」
「侯封你在說什麼啊？」我露出嘴角的小梨渦，笑得一臉純良，「你沒撞到任何人。」
「車下什麼都沒有。」
男主眼裡布滿了紅血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下來。
腎上腺素飆升的他猛踩油門，車直接飆了出去。
人的身上有三把陽氣化身的火焰，頭上一把，肩上左右各一把。
男主陽氣太重，鬼怪輕易近不了身。
直到剛才，他在過於驚恐的情況下被嚇滅了兩把。
一隻斷手趁機悄悄地爬到他的後脖頸。
侯封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
「李綺，別開玩笑了，把手拿下來。」
我側著身子，手肘撐著車窗，狂風呼嘯而過，吹散了頭發。
「你說什麼？」
我的語氣太過鎮定，受到驚嚇的男主更加慌亂了：
「我說……我的眼睛，我看不見了！」
最後一把火滅了。
侯封的雙眼徹底被翻湧上來的鬼氣覆蓋了。
他想踩剎車，卻不知道剎車早就被哥哥毀掉了。
豪車混亂的軌跡中，什麼也看不見的男人狠狠地撞上了路邊的防護欄。
安全氣囊彈出。
我被哥哥領著後頸，從車上一躍而下。
還有意識的侯封趴在方向盤上，他虛弱地說：「救我……」
我俯身湊近他，低聲說：「侯封，你看看我們是誰？」
我撤掉了他眼睛上的符咒，男主被血水模糊的雙眼倒映出我和哥哥面無表情的五官。
剎那間，恐懼如同盛開的煙花在他的眼底綻放。
男主死了。
而且死得很難看。
8
回學校後，我遇見了手裡提著好幾個水壺的宿管阿姨。
我走過去，甜甜地打了聲招呼後，幫她拎了一個。
阿姨笑了下：「哎喲，小姑娘真有禮貌啊，大一的？」
「嗯，我剛開學，住在 502。」
我心情舒暢地睡了一覺起來，學校的論壇爆了。
據說，校花李綺的富二代男朋友死了，懷疑是他殺，有內部消息說李綺被帶走了。
我想大概是因為昨晚侯封最後發的那條消息，女主的嫌疑很大。
有警察來學校調查，我作為有作案動機的高翔家屬，也被例行詢問了一番。
不過宿舍阿姨給我作證了：「她可不像有的人，這孩子可沒在外面過夜啊。」
她意有所指，顯然對一直違反規定往外跑，還在外夜宿的女主早就看不過眼了。
因為沒有作案時間，警察沒多在意我。
一天後，李綺臉色蒼白地回來了。
幾個女生圍過去問她怎麼回事。
女主委屈得直掉眼淚：「我怎麼可能傷害他呢？隻可惜路上的監控壞掉了，找不到兇手。」
突然，她身後探出來一個臉蛋圓圓的，有些嬰兒肥的可愛小女生，邀功似的看向我。
女生聲音糯糯的：「高葉，我把消息發給你後就將手機關機了，李綺都不知道侯封給她發過消息。」
錢瑤，書裡的路人甲。
高中因為被人誣陷考試作弊，失去了大學的保送機會。
在學校被討厭她的人霸凌，失去了面對未來的勇氣，最後在學校自殺。
短短兩句話概括的人生，卻是一個被冤枉的小女孩漫長的十八年人生。
也正是因為她失去了保送機會，所以學校唯一的名額就輪到了年級第二的女主頭上。
雖然書裡沒有明說，不用想也知道誣陷她的人是誰。
何況這不已經趴在女主背上了嗎？
李綺的女主光環太強，普通鬼怪根本傷不到她。
而錢瑤的執念太強，投不了胎。
夜以繼日在仇恨的洗刷下，她逐漸變得麻木起來。
直到被我邀請。
「要復仇嗎？」我看著眼睛逐漸亮起來的女孩，柔聲說，「我幫你。」
9
「瑤瑤真厲害。」
我笑眯眯地摸了摸錢瑤的細軟的頭發，看見了她的記憶。
警察局裡，男二臉色蒼白，向來得體的儀表此刻有些不修邊幅。
他紅著眼質問女主：「侯封昨天最後一條消息明明發給了你，你怎麼說沒見過他？」
李綺對男二的質疑百口莫辯，鼻頭一皺，眼淚如同散落的珍珠般滾落：
「侯哥，我也不想侯封出意外的，但我昨天真的有事。」
她哭得傷心欲絕，惹得周圍人不住地往這邊看，有人嘖嘖出Ŧū́₈聲：
「這姑娘男朋友出車禍死了，好可憐的，兩人肯定是真愛。」
連男二也被她的演技迷惑了一瞬，語氣也不由得放緩了：
「那你昨晚到底和誰在一起？」
女主咬著唇不說話。
她怎麼可能將自己和別的男人廝混的事讓男二這種優質備胎知道？
眼見哭得幾乎快要暈厥過去的李綺，縮在心疼她的男二懷裡。
我仿佛看見了男二頭上嫩綠嫩綠的青青草原。
然而不到一個小時，事情就反轉了。
男二通過各種手段拿到了女主的筆錄。
看見筆錄的一瞬間，他額角的青筋暴起：
「這就是你說的有事？和別的男人在酒吧蹦迪？」
他頭發散落，眼下的黑眼圈很重。
按書裡的劇情，已經進行到男二公司資金出問題的劇情了。
忙得焦頭爛額的男二還得處理弟弟的喪事，這讓他對女主罕見地生出埋怨的情緒。
他冷著臉對想要辯解的女主說：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兩人不歡而散。
被獨自一人落在警察局的女主聽著周圍人的闲言碎語，恨恨地捏住自己的衣角。
她怨恨地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
「拽什麼，之後你公司出了問題，還不是得靠我！」
錢瑤的記憶看完了。
想到兩人最後狗咬狗的畫面，我嘴邊的梨渦又加深了幾分。
埋頭痛哭的女主卻不知怎麼扭頭看了過來，她委屈地控訴：
「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啊？我男朋友死了，你還在笑？」
宿舍裡安慰李綺的幾個女生一同回過頭來，怒ťů⁵視我：
「心這麼硬，怪不得是個沒人要的孤兒。」
我皺眉看過去。
說這話的女生跟我不熟，唯一知道我身世的，也隻有了解我背景的女主。
正巧周凝從廁所裡出來，李綺帶著希冀的目光看過去，希望能夠得到她的支持。
沒想到周凝看都不看她一眼。
挽著我的手，衝李綺翻了個白眼：
「長舌婦，隻知道搬弄是非，高葉笑不笑關你屁事啊？」
李綺噎住了，神情有些慌亂。
她不知道我們兩人的關系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好。
按理來說，周凝不應該是自己的血包嗎？
10
我把符咒給周凝的第二天，她就帶父母去醫院了。
當天晚上，周凝匆匆趕回學校，再三邀請我和自己父母吃一頓飯。
我拗不過，被她拖著去了當地最高檔的餐廳。
她父母一點架子都沒有，經常在財經頻道出現的兩人。
反倒對我客客氣氣地，一個勁地感謝。
餐桌上，周凝一臉後怕：
「幸好高葉你提醒我了，醫生說我父母的病很刁鑽，隻有國外的精密儀器才能檢查出來，醫院剛好有一臺，過幾天就要送回去了。」
周凝媽媽特別喜歡我，一直不停地給我夾菜：「你這孩子多吃點，太瘦了。」
她神情擔憂：「是學校的菜太難吃了嗎？周末就來阿姨家吃，別不好意思。」
周凝聽她媽絮絮叨叨的，有些不好意思：「高葉，你別見怪啊，我媽就是比較熱情。」
雖然她嘴上這麼說，眼底的愛意卻一點沒少。
周凝爸爸也是個很好的人，氣質儒雅，進餐廳的時候，還拿著自家老婆的包包。
桌上的菜也有意識地點了許多老婆孩子愛吃的。
很難想象這麼溫馨的一家人，在書裡卻是那麼個下場。
飯後，周凝拉著我的手要塞錢給我：
「你的護身符超級厲害，我媽遇見了幾次危險都化險為夷了。」
「我爸說必須得給你，但他們怕你不好意思，就讓我送。」
錢被我拒絕了，我隨便找了個由頭：「護身符給錢就不靈了。」
我真情實意地說：「你們能活著，對我來說就算幫忙了。」
隻要女主不能牽線搭橋，男二的公司必敗無疑。
看著她們一家人手拉著手，漸漸走遠。
我莫名有些羨慕。
頭頂的陽光被一把傘擋住，身形修長，戴著口罩的男人從身後走上前來。
過長的額發擋住了他黝黑的雙眸，化為實體的哥哥，眉眼柔和，白皙的手指無聲地比畫著：
「今晚給你做可樂雞翅，糖醋排骨，糖醋裡脊，咕嚕肉。」
每當我情緒低落時，哥哥就會做自己的拿手好菜哄我。
明明剛收養我時，連醋溜土豆絲都不會炒。
心底湧入一股暖流，我突然就不羨慕別人了。
我也有自己的家人。
一直都有。
11
吃過飯後，周凝越發喜歡黏著我了。
她從小到大接觸的利益太多，沒什麼真心交往的朋友。
一旦對朋友動了真情，就是掏心掏肺的那種。
恨不得自己有條褲子都得分對方一半。
我書桌，床上全是她找各種理由硬塞給我的禮物。
不過，我隻拿了一些零食，貴重的東西全部還給她了。
周末她回家了一趟，拎著大包小包和沉重的母愛回來了。
一進宿舍，她鄭重其事地將封閉好的保溫桶遞給我。
周凝驕傲地說：「這可是我媽熬了好久的雞湯，特別好喝。」
「她對你不肯去我家，怨念可重了，特意做了好多好吃的，讓我帶給你。」
不太習慣接受別人好意的我，耳尖發燙，小心翼翼地接過來。
打開後，鮮美的雞湯味瞬間席卷了整個寢室。
連錢瑤都晃晃悠悠地飄過來了，她揉著肚子，癟嘴：
「好餓。」
女主在一邊，眼睛都氣紅了。
她為了男二的公司，在學校裡明裡暗裡討好周凝。
送奶茶，幫忙取快遞，連作業都想給周凝寫了。
卻統統被周凝視如無睹。
在書裡可不是這樣，兩人的角色完全顛倒過來。
周凝對她掏心掏肺，女主卻愛搭不理。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也就需要人家的時候，說兩句好話。
12
第二天上完課，出教學樓時，我居然看見了男二。
他穿著修身的白襯衫，五官精致，像個青春朝氣的大學生。
路過的幾個女生找他要微信，被他笑著拒絕了。
我以為男二和女主和好了。
直到他叫住我。
他偽裝成普通學生的樣子：「你是高葉嗎？」
侯郝完全不記得我的模樣了，甚至連被我的名字都沒有印象。
也是，我和哥哥對日理萬機的侯大少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我跟著他來到一家咖啡店，他捧著杯子：
「同學你好，我喜歡你們宿舍的周凝，能告訴我她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嗎？」
雖然男二嘴上說得好聽，眼底卻完全沒有對喜歡人的憧憬，反而充滿了算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