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做事瘋批毫無人情味，顧宅的人都不敢惹他。
因為他生起氣來，是真不要命。
剛接觸時，在我心裡，我們就隻是僱佣關系。
僅此而已。
可長時間接觸下來，我才發現。
他其實也有柔軟貼心的一面。
他會在我穿得樸素，不敢化妝時，給我買一房間的衣服。
「別穿得跟個小老太太似的。
「減什麼肥，你不胖。
「誰欺負你，你就大膽欺負回去，我給你撐腰。
「以後不要因為錢的事，對別人一再隱忍，我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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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顧承澤沒再出現在我的視野中。
沈昭似乎怕我因此有陰影。
帶我出去旅遊。
毫無怨言地跟著我，幫我拎包，幫我拿新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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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錢的燻陶下，我還真忘了那些繁瑣的事。
當天晚上回酒店，沈昭摩挲我的臉，對我說：「溫沛，你是不是就喜歡禁欲沉默的？
「我不是他。
「我縱欲，話多。」
我在心裡偷偷反駁。
才不是這樣。
他仗著我不Ṫū⁰了解他的過去，給自己安了一個跟他截然不同的人設。
但我之前見過他，在他不知情時。
我跟著顧承澤，看到了孤僻、冷漠地坐在角落裡的他。
分明不縱欲。
話也不多。
仿佛跟別人有一道無形的屏障。
見我不信，沈昭也不反駁。
「你該回自己的房間了。」
我賴著不走：「不，我還要跟你一起看電影呢。」
他沉眸，靜默片刻。
不再提讓我回去的事。
反而把睡衣給我備好，讓我去洗澡。
我乖乖去了。
夜裡，他掐緊我的腰，抵死纏綿。
我卻還惦記著電影：「電影……電影還沒看……」
想爬走，卻被顧承澤拖了回來。
他嗓音性感，低頭輕吻我的臉：「沛沛，我說過的。」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尚未反應過來。
「嗯？」
「縱欲，話多。」
我驚愕。
沒想到，他當時說的都是真話！
他似乎察覺了我心中所想。
再度壓下來。
嗓音低啞性感：「沛沛，我一直都有鍛煉，不需要助興的東西。
「沛沛，好好看著我，看著我跟顧承澤有什麼區別。
「好好記清我的模樣。
「這裡，他到過嗎？」
我惱羞成怒，睨了他一眼。
他忽而一怔，笑著俯身吻下來。
「也是，忘了。
「他從不碰你。
「我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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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我送他的那串佛珠，他還寶貝地戴在手上。
佛珠磨著我的皮膚微疼。
卻又在他指尖的安撫下，變得有些酥麻。
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我呼吸一顫，渾身繃緊。
卻聽見沈昭輕嘶一聲。
他瞥見屏幕上的電話號碼。
突然點了接通。
我嚇得不敢說話。
那頭傳來顧承澤輕顫的嗓音。
「溫沛，你在哪兒？
「為什麼哪裡都找不到你？
「你是不是……去了雲城，不想再見我了？」
他怎麼知道雲城？
我隻跟筆友 Z 提過，以後想去雲城，一個沿海城市生活。
我沉默，猜到他或許已經知道了真相。
沈昭的動作突然打亂了我所有思緒。
他分明在笑，卻格外森冷。
嗓音沙啞：「我在度她……到極樂。
「不是你說，想度化沛沛？」
我們驟然聽見扯斷了什麼，許多珠子落地。
發出連續清脆的響聲。
他扯斷了從未離身的那串佛珠。
顧承澤沒回他，顫聲執著問我：「溫沛……你不是最愛我了嗎？」
我隻覺得惡心，想笑。
「你可是我的劫難呀，我哪敢喜歡你？
「更何況，你多俗氣，我還是更喜歡沈昭。」
當初他議論我的那些話，現在一句句還給他。
「許曼婷可是你的筆友，好好跟人過日子吧，你倆挺配。」
電話掛斷。
沈昭笑著低頭問我：「怎麼哪哪都這麼軟，ţüₕ卻還能說出這麼硬氣的話。」
感受到變化，我猛然瞪大眼睛。
「你！」
「沛沛，我不禁欲，也不禁撩的。」
我百口莫辯。
瞪他一眼，怎麼就變成撩人了？
可他沒給我說話的機會，繼續埋頭耕耘。
然後，靜靜感受甘霖的洗禮。
17
我們回去後，沈昭的公務多了起來。
夜裡隻能讓助理先把我送回家。
沈昭的助理還暗自嘀咕。
「奇怪，沈總這些天是不是魔怔了？
「開會時會走神，在辦公室時會偷笑。
「尤其是那串佛珠，從來不離手，寶貝得不行，恨不得別人多看兩眼就收錢！」
我聽得面紅耳赤。
因為那天，他把我折騰慘了。
那夜後，他就這樣，總是春光滿面的。
可我下車後，卻看到顧承澤的身影。
他渾身僵硬，默默注視著入口。
不知道在這兒等了多久。
聞聲，他驟然回頭。
看見我時眸光微顫，想靠近我。
助理卻攔在我身前。
他眼眶通紅，難得看到他這副脆弱的模樣。
我的內心卻泛不起一絲波瀾。
「沛沛，我從沒想過傷害你，我隻是遵守當初與你的約定。
「即使許曼婷說她就是當初跟我寫信的筆友，可我覺得她變了好多，跟她相處也沒有以前的感覺。
「我總是會對你心動，理智總會把我拉回現實，我不想違背當初的約定。
「我沒想到你才是 Z，當初出家，也是因為你說你快死了，但我從沒忘記過你。」
那時他家裡遭受變故。
爸爸當了植物人多年，還是去世了。
他越發沉默，不愛與人交流。
我們互相治愈，互相寄信，整整兩年。
可我車禍那次，救護車還沒來時。
我以為我就要死了。
在路邊掏出紙筆，寫了當時發生的事。
我跟他說下輩子希望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也希望我還能再見見他。
快遞員拿走信件，救護車才趕到。
可我沒死。
之後寄信也沒有回信。
我淡淡看向他，靜靜道：「我給過你機會的。」
小時候我就知道我以後會是個戀愛腦。
所以從開始我就給自己定了個規矩。
隻給自己三次犯傻的機會。
三次過後，即使留戀也要轉身就走。
如果做不到，就讓我當全職主婦生七個兒子，兜裡沒錢隻能管老公要。
加上求婚這次，正好三次。
所以我不會回頭。
永遠。
「我已經跟許曼婷斷了聯系，讓她把你的東西都留了下來。
「別忘了我，好嗎？」
他眼神黯淡，從口袋裡拿出兩張照片。
是我們的合照。
「這些照片，在我還不知道你就是 Z 時就留下來了，隻是我不敢面對我的情感，把它們藏起來，卻也沒想過毀掉。」
我伸手接過。
在他喜悅跳動的目光下，親手撕碎了這些照片。
淡淡道：「哦，可我早就不記得這些了，也沒必要保存。
「希望以後你不要保存這些，我男朋友看到會吃醋。」
他身形輕晃，眼睛猩紅地盯著地面上的碎片。
我轉身離開。
卻發現他蹲下身，一點點撿起地上的碎片。
我卻再沒回頭過。
過去的，早就該過去了。
18
回去後我才知道。
這些年許曼婷借著我的身份，用了顧家不少資源。
顧家人從沒計較過。
一夕之間，她從天堂跌入泥潭，被迫償還那些撈走的油水。
țŭ̀⁼成了個窮光蛋。
這些年她也養成了揮金如土的生活習慣。
由奢入儉難如登天。
卻也不想出去找工作，嫌棄工資低。
漸漸地，她甚至連飯錢都付不起。
而當初的那些信件，也都被顧承澤收走。
顧承澤倒是沒有顧及往日情意。
一次我跟沈昭在外面吃飯，隔著一層玻璃，看到許曼婷憤恨地盯著我。
很快，目光落在我們桌面的飯食上。
我擦了擦嘴，帶著沈昭離開。
我們剛走，許曼婷如餓狼衝進去，吃我們剩下的飯菜。
很快，服務員走上來，給她上了一份套餐。
微笑道：「上一桌的客人給你點的，慢點吃。
「這裡有份工作, 請問你有興趣了解一下嗎？」
許曼婷塞得滿嘴都是，驟然停下動作。
哇的一聲哭了。
我從沒想過把任何人逼上絕路。
隻是沒想到顧承澤出手這麼狠。
聽聞顧承澤也毅然還俗。
卻也因為這些年幹出的荒唐事, 家族其他人都認為他不適合當繼承人，被拉下高位。
如今成了個默默無聞的富二代。
時常被關在家。
19
我知道助理肯定把顧承澤來找我和我們有合照的事告訴了沈昭。
他向來愛吃飛醋, 尤其是顧承澤那邊的。
我主動安慰他：「我們雖然沒有合照, 但是以後我們還會有很多合照。」
他挑眉țų₉，掃了我一眼：「誰說沒有？」
有合照, 我怎麼不知道？
沈昭俯身, 從床板下摸出一個密封的ṱųₒ塑料袋。
打開, 裡面確實是一張合照。
隻是過分眼熟了些。
八歲的沈昭並不像現在這樣生冷陰鸷。
他被綁架了, 臉上掛著紅痕。
黑寶石般圓潤可愛的眼睛冷漠地注視著鏡頭，沒有絲毫的求生欲望。
而一旁, 有個扎雙馬尾的小姑娘。
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
滿是驚懼, 雙眼含淚, 慌亂地看向鏡頭。
這是——
我們被綁架時, 綁匪發給沈昭的爸媽的照片。
拍照時, 他就知道兩人不會管他。
就也沒抱希望。
隻是沒想到，沈昭會去跟兩人要照片。
還打印下來, 保存了這麼久。
我驚愕。
「你就是當時那個男孩……」
我跟沈昭不一樣。
他是被人綁架, 無人贖他。
我是被親爸，親手賣給了人販子。
我輕輕撫摸照片。
那是我最不想提及的過去。
甚至跟沈昭一起逃離後, 我就再沒提過這些事。
也沒回到那個家裡。
直到成年後，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我這些年收集到的證據交到警局。
親手把我爸送進監獄。
我以為，沈昭肯定也不想提起。
可他卻收藏這張照片，視如珍寶, 保存了這麼多年。
我猛地撲進他懷裡：「所以你早就認出我了？」
他點頭：「可惜, 某個小姑娘小時候還說會來找我, 後來就消失不見，還找了個人品不行的筆友。
「甚至再見時, 沒認出我, 反而怕我。」
越說, 我就越心虛。
連忙埋首他的胸肌, 悶悶地道歉。
想到五千萬的事, 我說：「你虧大發了。」
「怎麼說？」
「本來你隻需要一年花五千萬僱我，現在好了，你全身家當都給了我，遠超過那個數額。」
他思忖：「這麼看來，是挺虧。」
我猛然瞪大眼睛。
我可以說虧。
但他敢說虧？
我撲上去輕咬他的喉結。
卻見他喉結滾動了下。
「那先補償我一下, 就不虧了。」
他抱著我, 起身朝臥室走去。
我慌忙道：「我不要進去！」
進去，難逃一劫！
他腳步微頓，伸手扯自己的衣裳。
挑眉輕笑：「在這兒？
「也行。
「你慣會拿捏我, 知道我會依你。」
我想解釋, 卻被他壓在沙發上。
深吻間, 我們沒有一絲縫隙。
直到深夜時。
我累得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迷迷糊糊間，指尖突然一涼。
抬頭，看見無名指上被套了一個閃耀的鑽戒。
沈昭黏人得不行, 輕吻我的臉。
「老婆。
「求婚禮物都給了。
「再給我一個名分，不過分吧？」
不過分。
我笑著埋進他懷裡。
窗外的夜幕星河流轉，城市燈火通明。
曾經萬家燈火無一盞為我亮起。
我們兩個沒家的孩子。
如今卻又組成了新家。
長夜明燈。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