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跟京圈佛子戀愛的第三年。
我無意間聽見他跟朋友提到我。
「師父說她是我的劫難,陪她三年已經是極限,不如你們幫我度化她。
「這輩子,我隻會為婷婷還俗。」
我才知道,他有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我不再自取其辱,一聲不吭跑了。
後來,京圈佛子翻遍京城也沒找到我。
他終於破例給我打電話:「溫沛,你在哪兒?」
身下男人嗓音喑啞,頂撞得我聲音破碎。
「我在度她……到極樂。」
1
今天,是顧承澤的生日。
他朋友告訴我,他在常去的那家茶館。
我連忙趕過去。
攥緊手裡的禮物盒,緊張得掌心一片薄汗。
我想要在今天,跟他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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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趕到時,裡面已經坐了一圈人。
都是顧承澤的朋友。
而他穿著素色長衫,左手是一串盤到發光的佛珠。
原先的光頭如今也留了一頭短碎發。
他朋友突然開口:「顧哥,我聽說你家裡催婚催得緊?你跟溫沛豈不是要好事將近了?」
我捏緊了禮物,心髒怦怦跳得厲害。
卻驟然聽見顧承澤的聲音:「我不會跟她結婚。」
他抿了口茶,垂眸淡淡道:「師父說她是我的劫難。
「聽說今天她會跟我求婚,但陪她三年已經是極限,不如你們幫我度化她。
「這輩子,我隻會為婷婷還俗。」
那一刻,我的大腦頃刻間冷靜下來。
好像外界的一切雜音都自動消除。
有Ṭúⁿ人突然激動叫嚷。
「我就說顧哥不可能忘掉他那個白月光!」
似乎有人看過來。
我下意識躲到牆外。
整個人愣在原地,久久不敢眨眼。
直到眼睛幹澀發酸,湧上淚意。
卻突然瞥見一道倩影,如飛舞的蝴蝶。
越過我衝向包間。
撲進顧承澤的懷裡。
婷婷。
與他相識十年的白月光,原來是許曼婷。
顧承澤向來討厭別人觸碰他,就連阿姨都不敢隨意觸碰他的衣物和身體。
我更是如此。
可現在,我死死盯著顧承澤的表情和動作。
隻見他扶了一下許曼婷的腰。
想把人推開。
不料許曼婷摟得更緊。
顧承澤並未生氣,隻是縱容道:「怎麼還是這麼冒失,小心點。」
我終於知道,他不是捂不熱。
而是心有所屬,從不改變。
我溫沛,愛得起放得下。
反正,一開始我就是被阿姨僱來讓顧承澤還俗的。
2
顧承澤是京圈佛子,是有名的高嶺之花。
他外貌出眾,家財萬貫。
卻在大學畢業後,隻身到了京城一個不知名的小廟裡,剃度當了和尚。
後來顧夫人以死相逼,非要他回來繼承家產。
他這才離開寺廟,回來掌管公司。
可他不肯還俗。
他媽找上我,給了我三千萬。
預付金一千萬。
隻要能成功讓顧承澤還俗,剩下的那兩千萬當天就打給我。
從我第一次見他時起就知道,他是一朵難摘的高嶺之花。
可我溫沛,就喜歡迎「男」而上。
我幹勁十足,總是故意接近他。
手段極其拙劣,每次都讓他看出來。
他次次驅逐我。
然後我就要好聲好氣哄他,隻為能留下來。
直到他知道我家在何處,我的生日年月。
他就變了。
默許我的靠近,默許我的僭越。
我以為我是特殊的那個。
就連他媽都覺得,我們倆好事將近。
現在看來,從一開始就是我自作多情了。
手機傳來信息音,是阿姨發來的。
【沛沛,多虧了你,現在承澤也不想著出家了。】
【今天求婚怎麼樣了?要是成功了,下個月就領證,下下個月辦婚禮,明年就抱孩子!】
阿姨人很好,從不擺架子。
是為數不多真心希望我跟顧承澤能修成正果的人。
我頓了頓,發:【阿姨,我不跟顧承澤求婚了。】
【我自願放棄任務,尾款也不要了。】
3
顧承澤還不知道我來了。
聽到包間裡傳來許曼婷的撒嬌聲。
我給顧承澤發去信息。
【我們分手吧。】
包間裡,顧承澤的手機振動,響起鈴聲。
他拿起,目光靜靜掃了一眼。
旁人問起。
他嗓音冷淡回:「無關緊要的事罷了。」
我自嘲一笑,三年時間,隻得到「無關緊要」四字。
還好,還有這一千萬給我兜底。
我把他的聯系方式都刪了。
這才轉身離開。
這三年裡我一直住在顧宅。
現在跟顧承澤分手了,自然要收拾東西離開。
等我拉著行李箱走出主樓時。
卻看到前方有道讓我意外的身影。
顧承澤的表哥。
沈昭。
他穿著休闲裝,慵懶散漫得過分。
眼底一片陰鸷,讓人不敢靠近。
我是有些怕他的。
阿姨之前跟我說過。
在京城,惹了誰都不要惹他。
我低頭,垂眸。
當作沒看到,推著行李箱就打算越過他。
一隻手突然攥緊我的手腕。
見逃不掉,我乖巧地喊了一聲:「表哥。」
他盯著我,輕嗤:「分手了,叫什麼表哥?」
我驚愕抬眸,卻撞進他黑沉的眸子。
他怎麼知道分手的事?
他伸手,用大拇指指腹拂去我眼角的汗珠。
我偏頭掙開他的手。
卻見他蹙眉,問:「哭了?」
不,累了。
「沒出息。」
有出息,賺了一千萬。
「你想報復回去,我也可以幫你。」
他輕笑一聲,慢悠悠地說:「上了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想自己親手報復,我的資源都可以給你用。」
他笑的時候比不笑還嚇人。
上了他?
那我還有命花這一千萬嗎?
但我還是忍不住望著他。
無辜中帶著疑惑:「可我不想報復回去啊。
「我賺了一千萬,現在就業崗位競爭得這麼激烈,我得從元謀人開始當牛馬才能賺到這麼多啊!」
4
能拿到這一千萬,我已經三生有幸了。
至於顧承澤,他愛找白月光就找白月光,愛養金絲雀就養金絲雀。
反正,也跟我沒關系了。
可我卻瞥見沈昭越發晦暗的神情。
想到阿姨的叮囑,我汗流浃背了。
腳底一拐,正想著怎麼逃走。
卻聽見他問:「一千萬就能跟你談戀愛?
「先來個五千萬的,我試試。」
我無語:「我又不是見錢眼開的那種人。」
「一年。」
「成交!」
5
我的離開,好像並沒有對顧承澤造成什麼影響。
他也沒有回寺廟。
再次看見他,是在一個月後,顧氏公司新產品的網絡發布會上。
許曼婷就站在他身側。
有心人自然發現換人了。
記者立馬追問我去了哪兒。
面對不想回答的問題,顧承澤本可以拒絕回答,或者轉移話題。
可偏偏,他語氣冷淡。
「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這次發布會請不要提及無關人員。」
我默了默兜裡的銀行卡,怨氣怒氣立馬消下去了。
突然手機響起。
是沈昭。
他把我帶出來後,高薪聘請我跟他戀愛。
隻是他把我帶回來後,就沒出現過。
偶爾微信跟我聊兩句。
我是不在乎,畢竟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在哪兒?」
我乖乖回:「在家。」
那邊沉默了許久,我甚至聽到他加重的呼吸聲。
他復述「家」這個字眼。
才笑道:「今晚,陪我來參加個宴會,我的人會帶你過來。」
6
沈昭的人來得很快。
她們帶我去挑衣服,挑得眼花。
我剛想選一條可愛點的禮裙,服裝師從我手裡拿走。
託腮盯著我,上下掃視。
最後拿來一條性感的裙子。
「你的長相偏高冷御姐,不適合這種可愛風,換這個。」
化妝師又根據禮裙,給我設計了獨一無二的妝容。
直到把我送上車,我沒反應過來。
沈昭跟我說讓我陪他參加宴會,自己卻還沒到。
我在宴會上逛了一圈,吃了一圈。
沈昭依舊沒到。
一轉身,我就看到許曼婷捏著高腳杯,目光落在我身上的裙子。
她的朋友聲音不小,隔著一段距離我都能聽清。
「她是不是就是顧少的那個小尾巴啊?不久前顧少還公開說她是無關緊要的人,現在還有臉過來。」
她們幾個的目光突然都落在我身上。
有人驚呼一聲。
「這條裙子……不是曼婷你沒買到的那條嗎?」
「這條裙子的設計稿花費了整整三年,又花費了一年手工制成,價格難以估量,全世界僅此一條。她怎麼能買得起?」
突然,另一人小聲嘀咕:「她好漂亮啊,跟電視上的大明星似的!」
在幾人的注視下,那人閉了嘴。
我低頭看了看。
原來這條裙子這麼值錢啊。
許曼婷捏緊酒杯,眸底晦暗,突然走向我。
朝我彎唇笑得親和。
「沛沛,你也被邀請了嗎?
「承澤這些天忙得很,但是昨晚他特地派人給我送請柬,還親自給我挑選了禮裙。」
她朋友立馬吹捧。
「哇,曼婷,承澤對你真好!」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你這條禮裙不適合你欸,顧承澤真的用心了嗎?
「真用心了,為什麼這麼盛大的宴會,都不讓你化妝?」
她臉色難看,下意識捂住臉。
看到我的妝面,眼裡湧動嫉妒的光。
她的朋友忙著安慰她。
無非就是「你不化妝也好看」之類的話術。
但是誰信呢?
7
許曼婷確實沒化妝。
因為,顧承澤討厭胭脂水粉。
她不想被討厭。
在他身邊時,我總是穿得樸素,素面朝天。
宴會太無聊。
我轉身離開,去上個廁所。
我打算等我出來時,如果沈昭還沒來,就打道回府。
可等我出來,卻看見早在外守著我的許曼婷。
她明知故問:「沛沛,你生氣了?
「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你剛剛說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是,她是大學時跟我玩得最好的朋友。
可她在我畢業後的一場車禍後,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直到一個月前,我在包間裡看到了她。
才知道,原來她就是顧承澤的白月光。
「現在不是了。」
話落,我轉身就要走。
她連忙伸手抓住我的胳膊。
「上次在包間門口的,是不是你呀?
「那次我心急,隻看得到承澤,不是故意忽視你……你要是生氣了,那就怨我吧。」
她咬緊唇,眼眶泛紅,滿臉愧疚又委屈。
一副隱忍又無辜的模樣。
我攥緊手。
還沒來得及說話。
拐角後突然走出一群人。
為首的我太熟悉了。
那人身形挺拔如松,傲然屹立。
又越過我,走到許曼婷的身邊,安撫性地摸摸她的頭發。
動作出奇地溫和。
「你沒錯,不用道歉。
「更何況,我跟她並沒有什麼關系。」
他的眉眼冷淡,掃過我的目光忽而一怔。
淡淡啟唇:「俗氣。」
8
我擺擺手:「客氣客氣。」
他身後,正是當初在包間裡那群人。
其中有人小聲嘀咕:「啊,溫沛,你那天在啊……
「我們當時在包間裡聊了一些事情,你沒聽到吧?」
我不躲閃目光,看過去。
「聽到了啊。
「兩隻耳朵,全都聽到了。
「你說我比不上顧承澤的白月光。
「你說早就看不慣我了。
「你說恭喜顧哥跨出火盆。」
我一一指過去。
指到誰,就復述當時那人說了什麼。
我這人沒其他本事,就是記仇,小心眼。
幾人面露難色。
顧承澤的目光似乎在我的臉上徘徊許久。
許曼婷故意挽著他的胳膊撒嬌:「這事都怪我,如果我當時看到沛沛就在門口,把她拉進來,她或許就不會賭氣離開,這麼久不回來。
「隻是我也沒想到,當時趴門口偷聽的會是沛沛……」
果然,她話說完。
顧承澤的目光冷冰冰掃向我。
「溫沛,我想我並沒有邀請你來,更沒有讓你欺負曼婷。
「保安,把她帶出去。」
他的語氣好冷漠。
我怔怔望向他。
忽然之前的所有情緒,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