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但是長久以來養成的性格,讓她連粗話都沒法說出口,她的右手搭著門板,冷淡地說:“與你無關,沒事我關門了。”
“舒杳,你是不是瘋了?”周北川一手按住了門板,有些氣急敗壞,“你真覺得他那樣的出身看得上你?他要真看得上你,會連婚禮都不辦?”
“關你——”
舒杳這次是真忍不住了,但還沒說完,腰部突然感受到一股力。
腰被人摟著,輕輕往後一按,她整個人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裡。
“我這樣的出身——”沉野不顧他人死活的一面,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他坦然地直視著周北川,嗓音滿是嘲諷。
“唯一看不上的,隻有周先生這樣的畜生。”
深夜的小鎮,小巷中穿堂風卷過,吹散了夏末的燥熱,卻吹不散周北川眼裡的震驚。
眼前的倆人,穿著情侶款的睡衣和拖鞋,沉野的頭發還半湿著,一看就是剛洗過澡,親密的姿態展現在這每一分細節裡。
他實在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舒杳和沉野並沒有關系。
周北川怒極,扔下手裡的玫瑰花,一手攥住了沉野的睡衣領口,面露猙獰:“你他媽果然當年就想著要做小三了吧!”
果然?
舒杳愣了下,反應過來,原來當年,周北川也意識到了沉野對她的感情,難怪他時不時就會在她面前透露一些對於她去參加四人聚會的不悅。
舒杳眉頭一皺,試圖阻攔,但手剛伸到半空,就被沉野牽住,掌心溫熱,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把她護到身後,慢條斯理地拉下了周北川的手。
明明知道真相,沉野卻沒有戳穿,他笑了一下,完全是挑釁的姿態,在周北川的怒火上,又澆了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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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所以老同學,不恭喜我得償所願嗎?”
*
深夜。
陸晚喬剛卸完妝,正想躺下休息,卻聽到門口傳來按密碼的聲音,但第一次沒有輸入正確,滴一聲後,來人再次嘗試。
作為最近風頭正盛的女演員,陸晚喬之前有過被私生摸到家門口的經歷,她皺了皺眉,不耐煩地透過貓眼往外看,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她如釋重負,直接拉開了門。
門外的周北川渾身酒氣,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徑直走到一旁的酒櫃前,從裡面拿了瓶高濃度的茅臺。
陸晚喬關上門,拿著杯子往裡扔了幾片茶葉:“你怎麼突然過來了?喝這麼多酒幹嘛?”
周北川坐在沙發上,手肘抵著大腿,雙手交叉撐住額頭,整個人佝偻著,看起來疲憊不堪。
見他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陸晚喬拿著茶杯走到他身邊:“喝口茶吧,解解酒。”
周北川接過,卻沒有喝,反而把杯子裡的茶直接倒在了垃圾桶裡,隨後,又往杯子裡倒了半杯白酒。
合作這幾年,陸晚喬很了解他,他心情好的時候,喜歡喝紅酒,心情不好,才喝白的。
本來也沒什麼,但周北川這人有個毛病,喝醉了就口無遮攔,之前在一次聚餐上,因為醉酒,口頭上得罪投資方,差點讓她丟了資源,還是她去道歉爭取回來的。
想到這些糟心事,陸晚喬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心情不好?”
白酒入喉,從喉嚨口一直燒到胃,周北川卻跟感覺不到似的。
就在他再次把酒杯舉起來的時候,陸晚喬忍無可忍地伸手按住了杯口:“你瘋了?這杯下去,我得打120了吧。”
她強硬地把杯子搶了過去,周北川感覺眼前的物品在搖晃,他閉著眼睛搖搖頭,放棄了爭奪,往後一靠,腦袋仰著,什麼都不說,就盯著天花板。
嘴裡嘟囔著什麼。
陸晚喬湊過去才聽清,他在說:“她本該是我的。”
“她?”陸晚喬秒懂,“又是你那個幾年沒聯系的白月光啊?我不過就提了一句,你還真去了?”
“她本該是我的……”
陸晚喬的雙臂環抱在胸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周北川,我說你到底在這兒裝什麼?在帝都風月場上廝混的時候,見你也挺開心的啊,怎麼的,你的深情還能想存檔就存檔,想讀檔就讀檔是嗎?”
周北川像是根本聽不到別人的聲音,癱倒在沙發上,還在自言自語:“如果不是沉野,她本該是我的。”
沉野?
陸晚喬的眉頭漸漸舒展開,轉身到他身邊坐下:“你什麼意思?你高中的時候就認識沉野了?”
“嘭——”周北川突然怒從心起,拿過茶幾上的一個煙灰缸,砸了出去。
煙灰缸把電視機砸了個坑,碎裂一地。
周北川突然跟瘋了似的,一腳踹上茶幾:“要不是沉野!要不是那天他打斷了我的計劃,她早就是我的了!”
“計劃?”陸晚喬拍拍他的背,安撫著問,“什麼計劃?”
周北川悶聲不吭,伸手又想拿酒。
陸晚喬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把酒瓶奪了過來,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跟我說說什麼計劃,我就把酒給你。”
周北川的眼神沒有聚焦,搖頭晃腦地胡言亂語著:“沒有任何人知道,其實我那天……”
陸晚喬怔了怔,右手揣進口袋,一聲不吭地任他發泄。
*
那頭。
舒杳和沉野默契地沒有談起關於這個人的一絲一毫。
倆人上床沒多久就關了燈,隻留下了床頭櫃上的一盞小夜燈。
黎水雨水多,夏天平房的地板很潮湿,根本不能打地鋪,所以他來這兒都是睡床,舒杳也早已習慣,但今天,她卻翻來覆去沒有睡著。
木板床吱呀作響,一旁終於傳來一聲低沉的詢問:“想什麼呢?”
舒杳躺平不動了,雙眼瞪著漆黑的天花板,輕輕柔柔地回答:“我在想,周北川——”
話音剛落,眼前突然覆上一個人影。
他的臉部輪廓,一邊被右側的小夜燈照亮,一邊陷入在黑暗裡。
就像舒杳眼裡的他。
一半自由坦蕩,如舒杳大多數時候所見。
一半深沉難懂,如七年多前忘不掉的最後一面。
他目光灼然,透著幾分不悅:“舒杳,別把塑料老公不當老公。”
舒杳被逗笑了,本來還挺緊張,被他這麼一說,反而松懈下來,也沒有推開他,隻坦然地回視。
“我隻是在好奇一件事情。“
“什麼?”
“當年,他到底做了什麼,惹得你動手?”
提起往事,沉野的身體仿佛有一瞬間的僵硬,他躺了回去,過了會兒才低聲道:“我那時候不是給你發消息解釋了?”
消息?
舒杳察覺不對,索性坐起來開了燈,盤腿面向他:“什麼消息?我沒收到啊。”
沉野一怔:“揍他的那天晚上,我給你發了微信。”
舒杳倒吸一口涼氣:“那天晚上,我和他鬧了矛盾,他把我手機砸壞了,維修店的人說修一個的價格還不如買一個,所以我就放棄了。後來我去買了個新的,登陸之後消息都沒有同步,所以我不知道你給我發了消息。”
“……”沉野突然覺得,自己那段時間的emo好像喂了小餅幹。
舒杳急切地追問:“所以你發了什麼?和校籃球隊裡的矛盾沒關系是不是?”
“他是這麼跟你說的?”沉野嗤笑一聲。
那天,好像也和這個夏天一樣像個火爐,遠處的天空黑壓壓一片,風雨欲來,卻不解燥熱。
沉野本來心情不錯,因為志願填報即將截止,而他和舒杳填報了同一個大學。
直到在經過巷子的時候,意外遇到了周北川。
周北川正在和人打電話,看到他,意味不明地投來一個眼神。
沉野視若無睹,卻在擦身而過之際,聽到靠在牆上的周北川突然對著電話裡的人,用一種調侃的語氣說:“晚上杳杳約了我吃飯,吃完……都畢業了,你說幹嘛?旁邊就是酒店,她對我百依百順的,怎麼可能不肯。”
周北川平時不是這種猖狂的性格,話也少,沉野很清楚,他這番話,或許根本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但即便如此,這句話還是奏效了。
走出兩三米遠的沉野突然停下腳步。
他轉過身來,一手攥住周北川的領口將他抵在了牆上。
空氣裡飄起了細密的雨絲,周北川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挑釁,漸漸變得猙獰。
而沉野的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本來趙恬恬說雖然畢業了,但等舒杳生日的時候要再聚一次,但在他揍了她男朋友後,應該是成不了了吧。
這些事情,本以為已經很遙遠,但現在提起,沉野才發現那天的每一處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聽他三言兩句解釋了當時的經過,舒杳心裡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姜亞雲之前說沉野高中喜歡她,她不太敢相信,她後來甚至覺得,沉野會不會隻是在拿她當拒絕姜亞雲的擋箭牌。
但現在,她卻有了十足的把握。
舒杳抿了抿唇,直視著他:“所以你那時候,真的喜歡我?”
沉野偏過頭來,漆黑的瞳仁裡映著她的身影,他沉默了許久,最後輕笑一聲,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偽裝,選擇把真心徹底攤開。
“不然呢?”
“但你當時明明就對我不冷不熱的。”
“舒杳。”沉野無奈道,“那時候我如果熱情得和那些追你的男生一樣,你會加我微信嗎?”
舒杳無法否認,確實不會。
小鎮的深夜,窗外萬籟俱寂,臥室裡也安靜得隻剩下秒針在滴答滴答地走。
舒杳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她抬眸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五十九了,她的生日,即將過去。
就在秒針走到6這個數字的時候,沉野突然再次開口:“舒杳,其實那一年,有一句話,沒有來得及說。”
“什麼?”
“十九歲的舒杳,生日快樂。”沉野親昵地摸了摸她的後腦勺,靠在床頭漫不經心地笑,“二十六歲的舒杳,生日要更快樂。”
他話音落下,時針正好跨過零點。
舒杳的腦子又開始混亂了,就像有一團團煙花炸開,等絢爛恢復平靜的時候,她的眉眼間揚起了溫柔的笑意,看似不經意地提起:
“沉野,我生日過後,就是國慶假期了。”
“所以?”
“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第44章
舒杳的老家在一座名為南江的小縣城, 由於和輔川離得遠,機票不便宜,又潛意識裡逃避和母親的交流, 舒杳大學的時候隻有寒暑假才會回家, 工作之後,基本也就是國慶和新年。
飛機落地是中午,到家已經是傍晚。
小縣城人少, 來來往往的, 大家都眼熟, 難得看到兩張生面孔, 不少人都好奇地多看兩眼。
偶爾有人認出她, 會熱情地問她是不是美如家女兒。
舒杳應了聲“是”,帶著沉野往家的方向走,突然發現這次回來的心境,和上次完全不一樣。
沒有擔憂和壓抑, 反而有種撥雲見日的輕松。
見沉野一邊走, 一邊還在發消息, 舒杳好奇地問了句:“你在幹嘛?”
沉野直接把手機遞到了她面前。
舒杳低頭一看。
沉野:【再推薦你一個旅遊地, 南江風景也不錯,有山有水空氣好。】
周景淮:【……】
沉野:【忘了說,是我老婆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