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當魅魔NPC 看見彈幕後 3649 2025-01-09 17:41:48

解決完敵人,那位玩家收回撐在我面前的手。


他用大拇指拭淨了短刃上的血,才摘掉手套朝我俯身。


面前的手掌大而幹淨,雪白的指節根根分明,上面還有一圈圈粗糙而幹燥的掌紋。


明明是生死之後的血腥場面,他衣襟透著的清淺香氣卻讓人十分安心。


他笑起來,露出明晃晃的犬牙。


「妹妹,你主人呢?怎麼不來保護你?」


05


我覆上他的手心起身,才後知後覺悟到了點那個笑容裡的殺意。


我突然意識到,玩家那副手套,很可能原本並不是黑的。


隻是因為沾染過的血太多,所以才變成黑色。


通關的圖標提示亮起,場上其他幸存者全都在倒吸涼氣。


好半天,才有人開了口,激動得活像見到了第二個爹。


「你是連神對不對?連神我是你老粉啊嗚嗚嗚,沒想到會在低端局見到你,你是來拯救萌新的?下面幾局我可以跟著你嗎?」


他鬼哭狼嚎想撲過來,那位 id 為「連信」的玩家嫌棄得退步三舍。


「嘖,我沒和你說話,能不能有點邊界感?你是本人嗎你就應,鬼上身也沒這麼瘋的。」


不怪那個玩家癲,其他玩家也一副星星眼又不敢靠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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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空手接下鬼鐮刀的人,說明其他人在開局苟命的時候,他連一秒Ṱŭ₇鍾都沒闲著,全程都在殺鬼發育,堪稱鬼見愁。


見我不吱聲,連信眸色暗了下來。


「社恐?不想當著他們面的話,你拉我去角落裡說。」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


不遠處,祁沅的視線一直死死跟隨著我,旁邊還有一道媛媛的。


剛才鬼說我是魅魔,連信估計也聽見了。


他會不會和祁沅一樣,覺得我髒呢?


我垂落在身側的手指蜷縮起來:「不關你的事,反正就是……沒有主人了。」


語畢,無視掉眼前人霎時僵硬下來的嘴角,轉身離開。


剛背過身那刻,我面前卻突然出現了鋪天蓋地的彈幕。


【我靠哈哈哈哈你們有沒有看到連神那副吃癟的樣子,上千局了頭一回見。】


【不是他孔雀開屏多賣力啊,你們沒看見嗎?他衝上去救妹寶那刻還給頭發順了個造型,把標志性的呆毛都藏起來了。】


【是我連神的花刀不夠騷嗎?還是我連神的帥臉不夠俏啊?妹寶居然無動於衷,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魅魔醬 TT】


【連神硬生生把新手局玩成了視奸模擬器……剛才一個不注意妹寶在醫務室挨刀可把他心疼壞了,把那護士扛上手術臺虐殺了都。】


【我以為他終於偷到了機會,結果妹寶是一點不搭理啊,連信你老婆沒咯~】


【妹寶求求你你去黏最騷的那貨啊,信不信你喊他一句主人,他連鬼王的頭都能砍下來捧給你。】


我:「?」


這什麼?


他們在說誰?連信……還有我?


06


我怔然回過頭,看向不遠處的連信。


那頭銀發從兜帽裡散落開來,彈幕提到的那根呆毛也從紛亂的發絲間翹起,因為太長了,乍一看確實很顯眼。


不過它似乎情緒不高,蔫蔫地聳搭著。


連信正扯著唇角和彈幕對線:


「你連神在副本亂殺的時候,你還跪在女鬼裙下哭得像條菜狗。」


「0 使魔照樣速通恐遊,用得著你在這兒吠?」


他噴起人來毫無壓力,在場被 aoe 到的玩家也無人敢吱聲。


畢竟是連信帶他們速通了這一關,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就算他信誓旦旦說「在座各位全都是垃圾」也沒法反駁。


我抿起了唇。


不綁定使魔,要麼是對自己的實力有極度自信,要麼是對使魔極度挑剔。


我能相信那些彈幕所說的話嗎?


猶豫地開了口:「主人。」


垃圾話戛然而止,連信的聲音停了。


下一秒,我瞳孔猛然放大,眼見裡面的倒影越來越近。


連信盯了我好一會兒,才伸手拂開我的額發,彎下腰親了一口。


親吻使魔,是建立契約的意思。


我松了口氣,他的臂彎順勢落下來,將我虛虛圈入懷裡。


彈幕瘋了一樣刷屏:


【我服了你們看他那不值錢的樣子,人家妹寶上一秒剛開口他下一秒就把嘴子湊過去了。】


【不是這狗比也太騷了,我沒記錯的話建立契約吻手背也是可以的吧,他是懂怎麼搞曖昧的。】


【老房子著火渾身都在燒,八百年純情處男想開葷,麻麻我隻能祝福 TT。】


這些磕糖的彈幕裡夾雜了條陰陽怪氣的:


【喲,技術主播不是說好不綁使魔的嗎?】


連信顯然也看見了,挑眉嘆了口氣,扣住我手臂的指節默默收緊:


「哎,沒辦法,人家小姑娘看我太 carry 要抱大腿,這怎麼能怪我?」


實話說,其實連信裝得不錯。


然而剛才他頭頂那根蔫巴的呆毛,此時像過電了一樣高聳。


在我目光的注視下,它還害羞地蜷縮了起來,發出「咕啾」一聲。


我:「……」


演技很好。


如果能藏藏你頭頂那根炸成桃心的呆毛,就更好了。


07


即將進行下一局的提示面板跳出來,角落裡的祁沅突然掙脫了身側的媛媛,指著我冷聲質問連信:


「你為什麼會選她做使魔?」


他目光灼灼,我走到了連信的身後。


連信低頭看了眼被我扯住的袖子,祁沅的眼睛漸漸紅了,聲音顫抖:


「你剛剛沒聽見嗎?她是隻魅魔啊!」


對於他拋棄我後我居然會被人撿走這件事,祁沅似乎充滿了憤怒。


連信將身子調轉了個方向,闲闲挑眉:


「你哪位?現在不當啞巴了,剛才她被送到鬼面前的時候怎麼不這麼硬氣?」


祁沅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快步走到了連信跟前。


隻可惜,矮了一截的個子讓他在氣勢上就挫了下去,那張好看的臉對比起連信來,也顯得沒那麼有說服力。


「我是桃桃的前主人。」他強調完這句話,才咬牙看向我,「我和你剛解除契約才多久,他說讓你跟他走你就跟他走嗎?虧我還擔心你真的會死,差點就衝出去了。呵,為你這樣薄情寡義的使魔死,真是不值!」


祁沅這麼討厭我,為什麼還會想來救我?


我尚在疑惑中,他的話就被連信的動作打斷了。


連信收起那副散漫的笑容,俯身揪住了祁沅的領子。


微眯起眼:「你有種再說一遍?」


祁沅面若寒霜:「我知道你是高級玩家,不在乎身邊有沒有拖油瓶,但魅魔除了技能廢物以外,她還很髒!」


他的臉色更加陰沉,露出個譏諷的笑,「還是說,該不會你就好這口吧……」


「呲!」


一個幹脆利落的揚拳。


祁沅被揮倒在地,媛媛尖叫一聲,衝過去撲在了他身上。


血紅的警告頁面彈出來:【注意,玩家不得攻擊同陣營的其他玩家,如再違反將被驅逐遊戲!】


連信松了松腕骨,悠闲地攤開雙手:


「沒打啊,就擦了他的臉一下,正常打招呼的方式而已。」


幾隻木偶擋在了祁沅和媛媛面前,我看到翻身坐起的祁沅捂住臉,一道狹長的血痕在指縫間若隱若現。


連信確實沒打他,隻是屈起指節的一擊,就把祁沅傷成這樣。


他輕嗤一聲:


「最瞧不起自己通不了關還要把責任推給使魔的,嫌棄使魔是廢物,你不能 carry 全場啊?新東方進修的時候沒學顛勺,光就學會甩鍋了是吧,你高低也算得上一道食材,因為沒見過比你更下飯的菜。


「覺得魅魔不強?聽沒聽過之前有對搭檔橫行高階本的傳說,那位玩家從低階一路爬上來,使魔一直是那隻魅魔。責怪隊友的技術倒是爐火純青,遊戲的菜比技術是一點不知羞恥。」


他長腿一抻,剛想伸出靴子再補上一腳,那兩隻木偶已經拔出了腰間的劍阻攔。


連信終於注意到跪在祁沅身邊的媛媛。


他眼風一掃,像想起什麼似地收回了腳,和我並肩而立。


我有點緊張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主人,你別打架……我怕你會被趕出去。」


「確實是不用打了。」出乎意料,連信惋惜地搖了搖頭,「放棄你,選擇一隻人偶,你說他是怎麼想的呢?」


他把我的手從外套上拽下來,笑眯眯地牽好,準備往通往下一關的門內走。


背後傳來道喑啞的聲音:


「桃桃,你之前說過喜歡我的。你變心的速度,難道就這麼快嗎?」


我回頭,看見祁沅直勾勾盯著我。


臉上那道血痕,襯得他像隻陰鬱的男鬼。


近墨者黑,我學到了點身側人的毒舌。


「再快也比不上你更換使魔的速度,我不喜歡了,不是很正常?」


08


下一個副本是 S 級難度的貴族莊園。


一進別墅的大門,就有面容僵硬的管家伸手攔住了我們。


「請出示你們的身份證明,你們之間是什麼關系?」


我剛想要回答,「主僕」二字尚未出口,連信已經伸出手套,遞過去了兩張燙金邀請函:


「我們兩個是格林家族的兄妹,受阿貝斯先生邀請來參加舞會的。」


我困惑地看了連信一眼,他朝我眨了下漂亮的眼睛,沒有言語。


我和連信剛被放行沒多久,身後又有被分配來這個副本的玩家想要進入。


那位詭異的管家卻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低賤的僕人是不被允許踏入舞會的。這位女士,你違反了遊戲規則,你的僕人必須得到清理!」


悽厲的慘叫響起,半晌後便沒了聲息。


我有些後怕,忍不住往連信身邊靠了靠。


手背被安撫式地輕拍了幾下:


「別擔心,連自己使魔都不尊重的玩家,本來就不配參與遊戲。」


我遲疑地抬頭:「所以你是知道劇情發展,才會告訴管家我們是兄妹?」


連信目視前方,笑得很深,幾乎可以看見犬牙旁邊一抹淺淺的梨渦。


「嗯哼。所以待會兒桃桃不能叫我主人,記住了,得叫哥哥。」


哥哥……


我不知道為什麼臉上有些燒,忙收回視線,低低應了聲「嗯」。


彈幕卻不肯放過我。


【連神你好騷啊,明明換個身份說朋友什麼的都行,我看你就是想整點不可言說的禁忌感。】


【喲喲喲,兄~妹~哪個哥哥像你這樣想把妹妹吞拆入腹啊?】


【大凰丫頭們別藏了,誰能讓桃桃寶貝看到我們的彈幕警惕一下這個狗比。】


我:「。」


其實一直看得到。


舞會前夕,各位玩家需要去更換預備好的禮服。


連信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把兩側鏡子裡的鬼擊碎,又將纏上我腳踝的假發焚毀了。


到最後,我們兩個是玩家中最先抵達試衣間的。


女裝的服飾比男裝復雜很多,許是等久了,連信敲了敲我的門問:


「沒出什麼事吧?」


我看了眼身後鏡子裡的自己。


碩大的鍍銅鏡中,面容Ṱůⁱ清秀的黑發女孩因無措而臉頰漲紅。


中世紀的繁復衣裙將她整個人包裹得密不透風,禮服上許多處設計了絲滑柔軟的綢帶蝴蝶結,宛如一塊被包裝好的血色小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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