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我可以解釋的。」
「解釋什麼?」
他微微側頭看著我,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他的身上,他額前的碎發金燦燦的,一雙眸子盛滿寵溺地看著我。
「好了,起來吃早餐吧。」
他牽起我的手,帶著我走到了餐桌前。
餐桌上熱氣騰騰的小楊生煎還有現磨豆漿都是我最愛吃的。
我昨晚偷偷看過高德地圖,這片小區不在市中心的商圈裡,最近的一家小楊生煎店也挺繞的,開車過去最少得 20 分鍾呢。
也就是說陳正澤上了一夜的班,還特意繞路給我去買我最愛吃的早餐。
溫熱的豆漿滑過喉嚨,一起溫熱的還有我的心。
吃完早餐,我把卡了六天的新文章發布後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覺醒來手機上多了七十多個未接來電,都是編輯給我打的,我看著一串串紅色的電話號碼,眉頭突突地狂跳,心裡慌得一批。
「編編,怎麼了,出啥事了?」
「我的媽啊,陳小喬,你是去外太空了是吧,電話要是沒用就捐給貧困區好了。」
編輯充滿火藥味的話,讓我委屈。
「睡覺,你還有心思睡覺,你知不知道,你被網暴抄襲啦,現在整個論壇都在罵你呢。」
「抄襲??我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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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編輯發給我的書本鏈接顫抖著手點進去,這是一本叫《欲霸不能》的總裁文,新書開文才兩個星期。
我快速瀏覽了一遍全文,好家伙完全跟我的文差不多,最後一章的「姐姐教教我」,完全如出一轍。
很快我被人肉了,郵箱裡大量湧入罵人的郵件,原本數據不錯的書,收藏從萬人取消到了個位數,評論區一片咒罵。
「編編,我沒有抄襲,我跟你五年了,這文開篇前我們還一起討論過大綱呢。」
我飛快地在對話框裡訴說著。
編輯:「別慌,網站這邊已經安排審核仲裁了,最後結果會公布澄清的,面對抄襲者我們決不姑息。」
一整天我都掛在熱搜上,網上到處在說「小作者陳喬抄襲顧少大佬,劇情完全洗稿,當網文作者有手就行」。
我不敢打開郵箱,也不敢再看自己嘔心瀝血寫出的小說。
我守著電腦一下午,直到晚上編輯才回復我。
編輯:「喬,這是網站的解約書,你填一下,後續網站那邊會安排全文下架。」
看著編輯發來的解約書,我如置身冰窖,解約?不就變相地承認我屬於抄襲了嗎?
「我不籤,我沒有抄襲。」
編輯:「喬,有些事情我也很無力,我也隻是個打工的小編輯,據公司透露說對方來頭很大,是個自帶百萬粉絲的大作者,咱們等風波過去了,換個馬甲改個筆名也是一樣的,網絡世界,沒人認得出來的。」
我呆呆地看著電腦上的解約書,所有的不甘湧上心頭。
我頂著壓力,把自己的大綱、草稿,甚至是人物設定所有的證據都全部發帖在了論壇上。
論壇掀起了軒然大波,眼尖的福爾摩斯網友就根據線索推理出了時間線和寫作手法,證明了我的清白。
就在我松一口氣的時候,我發的帖子被官方強制刪除,我也被拉黑禁言。
我快速地注冊了小號再次發帖,兩小時後再次被刪除拉黑。
很快官方發布了通告,澄清了顧少的清白,變相地承認了我的抄襲,一時間解約書成了違約書,我還即將面臨巨額的違約金賠償。
7.
陳正澤下班的時候我把自己喝得爛醉。
「你怎麼喝酒了?」
他撿起地上的酒瓶放到了茶幾上,隨後一把抱起光腳坐在地上的我。
「雖然是夏天,太貪涼了也不好。」
聽著他關切的話,我再也忍不住心頭的委屈,趴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他沒有問我發生了什麼,隻是一遍遍撫摸著我的頭發,拍著我的後背。
「我被網暴說抄襲了一個知名大作者的文案,可是明明就是她抄襲我的,官方為了留住她的百萬粉絲扭曲事實,惡意抹殺我們這種三流作者,現在我還被判違約了要賠償一大筆違約金。」
「憑什麼,她有什麼了不起的,有背景有實力就可以扭曲事實,就可以欺負人嗎?」
我嘴裡不停地說,把心裡的委屈、不甘都往外倒,他就靜靜地摟著我,等我說累了,罵夠了,他才開口:
「別怕,這事兒交給我,正義永遠不會遲到的。」
漆黑的屋裡隻有遠處霓虹燈的微光閃爍,我抬頭對上他在黑夜裡發亮的眸子,裡面的信任和堅定把我恐懼空洞的心一點點撫平填滿。
後來我就在他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陳正澤難得一整天都沒有上班,我經過了發泄,心裡也松快了些。
違約金我是不會賠的,網站不過是用違約金來壓我,讓我妥協籤下解約書而已。
成年人的世界本就隻有利益,怎麼可能會有公平呢?
我頂著腫眼泡打開了電腦,論壇上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網警通告。
「某網站作者顧少(原名顧森森)涉嫌抄襲作者陳喬小說,在網絡上惡意造謠陳喬,詆毀對方,情節嚴重,通告處罰,罰款 200 元,並對陳喬女士公開道歉澄清事實。」
那張藍底白字的公告大大地置頂在論壇上,我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這是?網警辦公?
我激動地跑出書房,看著穿著哆啦 A 夢圍裙的陳正澤,忍不住從後面抱住了他。
「謝謝你。」
「不用謝。」
他放下菜刀轉身抱住我。
「你是怎麼做到的?」
「對方用病毒攻擊了你的賬號,盜取了你的大部分信息,同時在各大論壇網站造謠汙蔑你,而且她的 IP 地址顯示的都是同一個,網警出手很快就找到她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做壞事的人不論是在現實中還是在虛擬世界裡,都逃脫不了法網。
很快顧少的道歉公告就發布出來,網上再次軒然大波,當初攻擊謾罵我的鍵盤俠們,紛紛掉轉了槍口,把所有惡毒不堪的話都噴向了她。
我的清白得到了證明,但我依舊被網站解約了。
對於這樣扭曲事實的網站我也不屑繼續再跟他們合作。
新的小說還沒有頭緒,我就徹底地闲了下來,本想著去找一份工作過渡,可是陳正澤拒絕了我的提議。
他說:
「你隻需要去做你喜歡的事情就好了,生活的事情交給我。」
我便安心地在家裡徹底擺爛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仍繼續努力地構思著下一本作品,陳正澤兩點一線,上班回家。
我們的生活相處得平淡契合,好似在一起過了許多年一樣。
7.
入秋後,我的新文有了頭緒,經過努力後和新平臺籤約。
陳正澤也越來越忙了,幾乎每天都加班到深夜。
我也養成了習慣,在每天夜裡給他下一碗熱騰騰的番茄雞蛋面。
這是我最拿手的煮品,也是唯一會做的。
他似乎百吃不厭,每次都連湯帶面吃個幹淨。
早晨,我被電話鈴聲吵醒。
是陳正澤把手機落家裡了,看著手機上好幾個未接來電,我猶豫過後點了回撥。
電話接通,是警局。
「陳正澤,你在不在任務點上?今天任務很重要,請務必堅守崗位。」
「你好,我是陳正澤的老婆,他手機落家裡了,我可以給他送過去嗎?」
「你好,是家屬啊,這個陳正澤今天在執行任務不在警局,手機就不用送了,我們會想辦法聯系他的。」
電話被掛斷,我的心卻沒由來地慌張。
猶豫再三後,我還是決定帶著手機去警局看看情況。
換好鞋,我把玄關小櫃上的那串粉色鑰匙丟進包裡,又檢查了一遍水電煤氣才出門。
路過步行街,賣早餐的攤販熱絡的招呼聲不絕於耳。
糾結半天後我走到了一個賣雞蛋灌餅的攤子前面。
攤子招牌很新,看樣子是新開的。
「老板一個雞蛋灌餅,不加辣椒。」
「好的,馬上。」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視線從手機上挪開。
是陳正澤。
此刻的他風塵僕僕,油膩的頭發,粗糙的造型,差點讓我沒認出來。
「你……你家東西新不新鮮?」
差點說漏嘴的話被我強行圓了回來。
看到我他明顯也愣了一下。
「新鮮,每天食材都是菜市場新買的,面都是當天發好的。」
我看得出他並不想跟我相認。
我捧著手機站在攤位前裝作看手機。
「好了。」
「多少錢?」
「6 塊。」
我掏出手機掃碼,隨後咬了一口雞蛋灌餅。
我捧著餅,繞過推車,來到了他站的地方。
前面新做的招牌正好擋住了我和他的臉。
8.
我偷偷從包裡摸出他的手機丟進掛在一旁的塑料袋裡。
然後拿起辣椒醬往大餅上一層層地刷。
「最近沒事別出門,尤其是晚上,我下班會盡早回去的。」
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我沒有回話,隻是抬頭衝他一笑。
「老板你家這辣椒醬挺香的啊。」
手機送到了,我也不打算去警局了,掉了個頭,打算回家。
手裡的雞蛋灌餅被我扔到了小區樓下的垃圾桶,我不能吃辣,真是可惜了。
一連四天陳正澤都沒有回來。
一開始還會給我發幾句問候,後來就沒消息了。
國家開展掃黑除惡鬥爭,他的任務就是偽裝起來,盯住當初我差點被當成涉黃人員的陽光會所。
晚上,我肚子絞痛,一陣溫熱湧出後,大姨媽突然來了。
我在屋子裡翻箱倒櫃地扒了一圈,沒有衛生巾。
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才早上 9 點多,我連走帶跑地朝著便利店跑去,買好自己需要的東西我就往回走。
那種被人跟蹤的感覺又來了,我幾次回頭都沒看到人。
直到轉彎的時候我看到了地上的影子。
我嚇得腿軟,渾身過電一樣地酥麻無力。
我加快了腳步,掏出手機撥出了電話。
後背被拍了一下,我嚇得扔掉了手機,撒腿狂奔。
沒跑兩步就被人一把摟住了腰身,我伸手用力地撓著自己腰上強勁有力的手臂。
眼淚不知不覺就糊了一臉。
「小喬,別怕,是我,別怕,別怕。」
是陳正澤,他滿頭大汗,喘著粗氣地摟著我。
我轉頭撲進他的懷裡,嚎啕大哭,是真的嚇壞了。
他緊緊地摟著我,手心滾燙,汗水透過薄薄的面料浸湿了我的後背。
等我哭聲減小才發現他的心跳如雷,渾身也在緊繃著,還帶上了絲絲顫抖。
看來他也嚇壞了。
這一夜他沒有再去執行任務,而是摟著我睡到了天亮。
期間他接了好幾個電話,不管我再怎麼勸說,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出門,也會保護好自己,他都沒有松口,隻是一次次地接通電話,解釋後再掛斷。
這一夜我們都沒睡好,等我有些困意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
天剛亮,陳正澤就火急火燎地出了門,我鎖好了門,以為他不會再回來的時候,門口傳來了電鑽的聲音。
我如同驚弓之鳥,趴在貓眼上往外瞅,是陳正澤。
他此刻正站在梯子上,對著門頭鑽孔。
「這是幹嘛呢?」
「裝個監控,帶自動報警的。」
很快他裝好了監控從樓梯上下來。
這個監控跟普通的監控不一樣,很小一個,倒像個掛在牆上的小裝飾。
「給你,戴好,這是定位報警器,有危險就按紅色按鈕。」
手腕上多了一條類似運動手表的表帶,上面卻沒有表,隻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方格,上面凸出來一個紅色的按鈕。
我伸手摸了摸手上的定位器,心裡暖暖的。
家裡弄好後他沒有再休息,又轉身回到了崗位上。
看著他充滿血絲的眼睛,憔悴的模樣,我心疼極了。
警察這份職業真是偉大卻又非常辛苦的。
9.
晚上,我沉浸在書房碼字,屋裡卻突然停電了。
我打開業主群,發了條語音問物業,是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突然停電了。
語音剛發出去沒一會,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這個點正好是平時陳正澤下班的點,我沒有過多的懷疑,打開手電筒走到了玄關。
叮——
物業群裡還沒睡的鄰居發出了消息:
「沒停電啊,會不會是你家電表跳閘了?」
我觸電一般地縮回握在門把手上的手,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我踮腳湊近貓眼,外面漆黑一片,什麼人也沒有。
我的心恐懼到了極點。
篤篤篤……
敲門聲再次傳來。
我捂著嘴巴,關掉手電,躡手躡腳地打算摸回書房。
卻意外絆倒了放在桌子上的玻璃杯。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屋子裡,像是割斷我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顧不得門外是誰,撒丫子快步跑回了書房,反鎖上了門。
拖鞋早就跑掉了,腳心也被玻璃碴子劃破。
我顧不得疼痛,瘋狂地給陳正澤打電話。
可他的電話卻關機了。
我慌亂中看到手腕上他親自給我戴上的報警定位器。
手指對著上面的紅色按鈕不停地按下。
心中祈禱那個外面的人不要進來,祈禱快點有人來救我。
咔噠……
是客廳的門被撬開了。
我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藏進了書桌底下。
咔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