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前他固定周末去寺裡禮佛，你出現之後他都不去了。」
「我看啊，他的春天馬上就來了，我的春天也要來了呢。」
季如瑜咯咯一笑，把卡往前面一推，「密碼是你的生日。」
不等我拒絕，她已經站起身來離開了。
我追出去，卻看到季如瑜已經上車。
車的駕駛位，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狠狠地攥著卡，親眼看著車輛駛離。
那張卡，我一直留著，一分沒動過，後來託人還給了季如瑜。
這麼多年，我刻意不去關注跟沈宵和季如瑜有關的消息。
哪怕和季如瑜待在一個圈子，我也盡量避免碰上她。
沒想到如今剛回了北城，就撞到我的眼前來。
我笑笑，後仰在沙發上，喃喃道，「還是放不下啊。當年真是……何必呢？」
還是趕緊回去吧，遠離北城才是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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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起身準備離開，家裡的兩個寶貝就來了電話。
兩個孩子都是話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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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媽，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呀，我想你了。」這是愛撒嬌的妹妹琪琪。
「媽媽我也想你了。」這是哥哥洛洛。
「媽媽你是不是給我們找爸爸去了！」
兩個寶貝你一句我一句，我已經聽得頭疼了。
真是甜蜜的負擔啊。
洛洛突然湊到琪琪耳邊，「妹妹你忘了？不能說爸爸的事情。」
琪琪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聲音小，但我還是聽到了。
我的心一酸，突然懷疑自己的所作所為。
連忙轉移話題，向孩子們解釋我要晚點回杭城，等解釋完，他們就要去幼兒園了。
孩子們一口一個媽媽地叫著，我的心，又酸又軟。
依依不舍地掛斷電話。
抬頭就看見沈宵站在客廳口。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該死的，沈宵家的門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的！
「大概……是從你和杜嵐的電話結束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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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豈不是全都聽見了？
這個……
「如果我說，孩子是我領養的，你會信嗎？」我攥著手機，說出了非常弱智的話。
沈宵慢慢在沙發旁邊坐下，空氣都是沉默的。
就在我坐立難安的時候，他才道，「信。」
「啊？你信？」
沈宵智商應該有一百多的啊，怎麼著也是個天才的水平。
「你隻是恰好收養了兩個長得像你的孩子而已，不是嗎？」
沈宵伸手拿了個橘子，剝開開始吃。
「額其實吧，孩子是我和我前夫的。我前夫死了，我又要在娛樂圈裡——」
「咳、咳咳——」沈宵突然被嗆到，好容易緩過來，一字一句道，「你、前、夫？還死了？」
「是啊，所以其實我是個寡婦。你還是放我走吧，不然影響你的風評。」
看我多為他著想。
沈宵的眼神暗了暗，「你很想走？哪怕放棄北城京劇團的納新？」
「其實——杭城也有京劇團。」我低聲道。
感覺自己像個白眼狼。
又是一陣沉默，再次開口，他的聲音都沙啞了。「好，我答應你，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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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走的前提是，他要我再待兩天。
我應了。
第二天一早，沈宵自己開車，帶著我，一路走一路荒涼，最後竟然到了一處村落。
遠遠地，我就看見了村裡的戲臺，以及搬著小板凳等著看戲的大爺大媽們。
「要不要去試試？」
沈宵關上車門，示意我看向戲臺。
這個戲臺，明顯是新搭建的。
「聽說今天有唱戲的，不知道唱哪一出？」
「管它哪出，老婆子我都幾十年沒看過現場的戲了。」
沈宵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見了沒，他們很期待。我……也很期待。」
「但是沒有團隊……」
「幺幺！」
我聽見了熟悉的聲音，連忙轉頭看過去，「師兄！」
來人是我在學戲時候的師兄秦川，現在也是京劇團的成員了，沒想到他會來。
「沈先生說這裡的人很喜歡聽戲，還說你很想表演，我們現在也沒有演出，我就召集了之前的師弟師妹們。」
聽完這話，我看向沈宵。
沈宵點點頭，「去吧，化妝師和衣服我也帶來了。」
和師兄們商議一下，還是唱我一直有在練習的《玉堂春》。
這是一場大戲，是一場我五年沒有唱過的戲。
戲臺上一旦開唱，便不可停下。
原以為人會越來越少，卻沒想到，哪怕是午飯時候，人也依然在不斷增多。
一開始都是中老年，後來漸漸出現了驅車而來的年輕人。
我看見一群黑衣人在現場維持秩序。
小小的村落，竟成了大舞臺。
但不可否認，每一個高潮都有人回應鼓掌的感覺，讓我多年的堅持有了落腳點。
曲終，人未散。
在車裡卸妝，我聽見外面的人說話。
「唱得真好啊，唱得真好。」
「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聽了？」
幾個老頭老太太一邊感慨一邊還不舍得走，希望能再有一場。
「老太太，如果有機會，我們會再來的。將來如果在大劇院演出，我們也會邀請各位。還請大家幫忙多多宣傳今天的京劇。」
沈宵守在車外，如是和他們解釋道，聲音淡淡，卻很有力量。
我卸妝的手頓了一頓，這個沈宵……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懂我，一如既往地讓人心動。
「你上熱搜了！」杜嵐拿出手機，眼神凝重。
【江幺幺 沈宵出軌。】
【江幺幺 北城京劇團。】
兩個詞條，紅得發黑。
有人爆出了我在北城京劇團的報名，哭訴自己十幾年學戲，要被演員佔坑位。
緊接著又有人上傳了我們今天在村裡表演的照片，沈宵站在角落，卻還是被拍到了。
【江幺幺不是有金主嗎？幹嘛來沾邊！】
【心疼季如瑜，被個不入流的戲子挖墻腳。】
【還信佛呢，不一樣是惡臭男人！】
【有誰還記得江幺幺是放棄藝術進娛樂圈撈錢的？現在傍到金主準備安逸了？】
這還是一些溫和的評論，有些評論，簡直不堪入目。
我看了一眼外面正在打電話的沈宵，對杜嵐道，
「發聲明吧，就說我和沈宵沒關系，北城京劇團的考試，我也會退出。」
「好。」
杜嵐在和團隊溝通聲明信的寫法，突然激動起來。
「沈宵、不，不是沈宵，沈氏集團發聲明了！」
「什麼？」我連忙打開手機，找到關注列表。
果然，沈氏集團的聲明在置頂。
【我曾一心向佛，是她，一身青衣裝扮，攔在了我通往神佛的路上。所以，她才是我心中的那道光。我們曾經分離，現在正在追求，請大家不要惡意揣測。】
附圖是我大學時期在臺上唱戲的圖片。
很明顯，這是沈宵寫的。
看到這道聲明，我的心情難以言喻的復雜。
所以說，沈宵他……早就認識我了。
但是，季如瑜呢？
一部分網友很生氣，跑到季如瑜微博底下安慰。
季如瑜發了個微博，【這些年，究竟是錯付了！】
我心裡的愧疚達到了頂峰。
沈宵他，究竟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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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沈宵帶我去參加了一場晚宴。
車才剛剛停下，我就看見季如瑜盛裝進了會場。
我下車的腳步一頓，趕緊縮回去，「我不去了。」
「幺幺！」沈宵估計沒想到我臨時反悔，聲音都重了些，「跟我一起出席活動就這麼難以接受？」
我雙手抱胸，「不去！」
「你不想離開了？」
「你未婚妻還在裡面呢，你竟然還要讓我挽著你進去？」
我瞪了一眼他，「沈宵啊沈宵，看不出來你還有渣男的潛質！」
「新歡舊愛相遇，你也不怕翻車？！」
「一邊說愛我，一邊又要和別人搞曖昧訂婚！」
說完，我一個大力關上車門，「師傅，我們走！」
「不是，江小姐，要不你還是跟沈總進去吧。」司機好像在憋笑，但看看車外的沈宵，又回頭忍住。
「不！」
下一秒，沈宵直接打開車門，掐著我的腋下就把我拉出去，「江幺幺！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
「放心，不會讓你遭受議論的。」
他理了理我的裙擺，輕輕勾了勾唇，「走吧。」
一進場館內，我們兩人就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短短的幾步，我走得心驚膽顫。
許多人在低頭竊竊私語，我甚至還看見了沈宵的奶奶，那個雍容華貴的老太太。
老太太都愣了一下。
我腳步一頓，完了，破壞了人家寶貝孫子的好姻緣，老太太會不會吃了我。
「你家老太太會不會被你氣死？」我咬牙切齒在沈宵耳邊道。
沈宵側頭聽我說完，直接不理我。
「完了，你家老太太往這邊走了，她不會打我吧？」
「完了，你未婚妻也來了，她會不會給我一巴掌？」
媽呀，我是真的怕啊。
「江幺幺，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這麼多話？怪不得孩子們那麼話癆。」
兩個人越靠越近了，我想把手抽回來，卻被沈宵死死地夾住。
「沈——」
季如瑜剛開口，我就猛地把手抽了出來，「你們別誤會啊，我們什麼關系都沒有！」
見兩人目瞪口呆，我接著解釋，「真的！我明天就回家了。」
「你可不能走啊！」
兩個人異口同聲。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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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季如瑜是你的表妹？」
沈宵點點頭，給我擰開一瓶水，「你消消氣，我解釋過，是你自己不信的。」
晚宴結束回去的路上，沈宵解釋了一切。
季如瑜也重新發了個微博。
【完成外婆交代的任務，助攻表哥追妻之旅結束！表哥，接下來看你的了！@沈宵】
還配了一張剪刀手的圖片。
「沈宵，戲耍我很好玩？」我生氣地瞪著沈宵，不能理解他怎麼就成這樣了，「你出家人的操守呢？」
「幺幺，我不是出家人。」
我沉默著，不知該如何回。
「今晚回家還有一個驚喜。你到時候……可別生氣。」
沈宵接過我的水，神情難得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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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
我一回家，就感覺到一個小炮彈朝我跑來。
此時，我哥的電話也到了。
「幺幺，你找到孩子爸爸了不早說。哎你嫁出去了我就放心了，在北城好好待著，別回來了啊。」
掛了電話，看著抱著我腿的兩隻，我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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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早就知道孩子是你的？」
好不容易哄著兩個孩子睡著了，我雙手抱胸，審視坐在書房椅子上的沈宵。
沈宵推了推眼鏡，看著面前的文件，「是的。」
「什麼時候知道的？」我繼續逼問。
什麼佛子！就是個老狐貍！
前面兩次我露馬腳，他竟然沒有拆穿我。
好家伙，現在直接給我個大驚嚇。
沈宵扶了扶眼鏡，似乎陷入了回憶，「大概……你剛懷孕的時候就知道了。」
「淦！！！」我被嚇得直接從沙發上坐起來，「你你你——」
「當時你剛進娛樂圈，被罵撈錢的熱搜是我撤的……抱歉，這件事做得不是很妥當，以後不會了。」
「還有你的第一部女主劇，我投資的，並且指定你做女主角。但也是在你演了足夠的配角，有能力撐起來女主的時候才投資的。」
「這次村裡的戲臺是我投資搭建的，以後你想唱就可以去唱，會有你的觀眾。」
我沉默了。
我說為什麼這麼多年，我在娛樂圈裡風平浪靜，哪怕是有一些負面評論，也都是不痛不癢的。
原來原因在這裡。
突然想到什麼，我猛地看向他，「那北城京劇團——」
「放心，我不會插手，你如果被錄取，隻會是因為你有這個能力。」
「你……為什麼要做這些？」
思緒突然有些亂，問完這句話，我也不打算得到什麼回答，直接往外面跑去。
或許我需要獨立思考一下。
剛到門口，就被沈宵攔住了。
「我為什麼做這些，幺幺，你不知道嗎？」
沈宵是跑著過來的，這是我第二次見他丟掉冷靜自持。
上一次，是五年前的那個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