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路繹行像是一頭困獸一般,眼睛裡彌漫著不解和令我心驚的愛意,嘴裡不停地喊著我的名字:
「南知節,南知節。」
我的聲音很輕:「我在。」
路繹行卻鬧了脾氣,嗓音哽咽:「我不要這個回答!」
他猛地將我勾到他的懷中,用力地抱住了我,箍得我生疼。
路繹行雙手捧著我的臉,我這才發現他的臉上全是淚痕。
路繹行的語氣卑微極了:
「您就疼疼我吧。
「求您。」
我伸手擦掉他的眼淚,抬眸直直地對上他的眼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路繹行毫無章法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呼出的暖流中帶著酒的醇香:
「我愛你,南知節。」
我認命般地在心裡嘆了口氣。
隨後伸手拽過路繹行的衣領,雙唇碰撞,一個算不上吻的印記落在了他的唇上。
我沒個正形,衝他笑道:「行,那我當真了。」
路繹行的眼眸中似有光芒復蘇,慢慢地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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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中帶著不可置信的驚喜:「真的嗎,叔叔?」
路繹行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嫌他太磨嘰了,直接伸手解開了衣服。
路繹行得到了許可,動作愈發大膽。
他的體溫很高,熱得我都快化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休戰時刻我扶著酸痛的腰,在心裡默默吐槽:空有蠻力,沒有技巧,差評!
24
第二天我一醒來就對上了路繹行那雙盛滿了星星的眼睛。
他的聲音帶著餍足:「我很開心,叔叔。」
嘖,看起來醉酒後清醒得很。
我拍過他的臉,自顧自地穿起衣服。
路繹行黏人得很,衣服還沒穿完就又湊了上來。
「叔叔,你是不是早就發現我喜歡你了?」
我套上外套,遞給了路繹行一個「廢話」的眼神。
半夜幾次三番、偷偷摸摸來親我的動靜整那麼大,能不知道嗎?
路繹行伸手拉住了我,他的頭抵在我的肩膀處,撒著嬌:「再來一次,好不好,叔叔?」
沒等我作答,床頭櫃上的手機嗡嗡地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杜庭軒】
路繹行翻臉比翻書還快,臉色極其難看地點了掛斷。
我:「?」
那是我手機吧?
路繹行的手圈著我的腰,揚起個笑臉:「我們繼續吧,叔叔。」
25
路繹行在家裡鬧了很久,他堵住了門:「叔叔答應我,晚上 6 點前一定要回來。」
我看了眼時鍾,現在 17 點 30,我走過去怎麼也得 15 分鍾吧?
「不行!」
路繹行不依不饒:「6 點!」
我沒轍:「6 點半總行了吧。」
路繹行猶猶豫豫,像是很為難一般:「那就 6 點半,晚一秒都算違約!」
我頭也沒回地答道:「行行行!」
走出半裡路我才琢磨出個味來。
不是,我幹嗎這麼聽這小子的話?
26
杜庭軒倚在公園的欄杆處,我悄然走了過去:
「等很久了吧?」
杜庭軒搖搖頭,嗓音是一貫的溫潤:「我也剛到。」
我和他並肩站在一起,落霞將天空染得通紅,遠處的白鴿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我們很有默契地沉默著。
還是杜庭軒先開了口:「真的再沒有可能了嗎?」
我點了點頭:「嗯。」
「你有喜歡的人了?」
我的腦子裡面飛速地閃過路繹行的臉:「算是吧。」
「是路繹行?」
我抬頭錯愕地望向他。
杜庭軒伸手為我捻去頭上的落葉,眼睛裡分明帶著笑,卻無端讓人覺得落寞:
「看起來,我沒猜錯。」
我們倆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太陽漸漸西沉,月亮也爬上了枝頭。
「你要回去了嗎?你剛才一直在看表。」
「抱歉。」
我轉身離開時,杜庭軒叫住了我:「南知節。」
冷風卷起了落葉,身後傳來杜庭軒的聲音:「祝你幸福。」
我的腳步頓了頓:「你也是。」
27
來年開春的時候,我去掃了墓。
我一張一張燒著黃紙錢,煙霧燻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我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
「鈺姐,我也算給你兒子照顧得很好吧?
「吶,就像你說的那樣,愛情不分身份性別……」
風又起,煙霧盡往我的眼睛裡吹:
「我也不耽誤路繹行。
「我比他大了七歲,要是哪天他厭煩了我,我就自己走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的一晌貪歡。」
番外路繹行
路繹行的生活毀於一場槍火硝煙之中,又重新啟幕於 13 歲伸手接過的那一塊小小的白饅頭。
母親中彈身亡前,用盡力氣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去找南叔叔,南知節。」
路繹行東躲西藏了大半個月,又重新回到了那座被炮彈損毀得面目全非的別墅之中。
他望著滿天的繁星,肚子咕咕作響。
他迫切地希望能盡快找到那個叔叔。
路繹行的思維有些發散,都叫叔叔了,那起碼也上了點年紀,可能會禿頂,也可能挺著啤酒肚?
他帶著一點零星的希望沉沉睡去。
第二天殘壁斷垣上傳來了走動的聲響。
是個漂亮到不像話的男人——
身形高挑,五官極其精致,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微微上挑,又多了絲不可言喻的欲色。
男人的五感也很敏銳,瞬間就鎖定了他的位置。
路繹行沒辦法,拿出了偽造的鐵槍,想要嚇唬走他。
「名字。」
「南知節。」
路繹行的心神一晃,他日夜期盼的叔叔,是一個過分漂亮的男人?
就在這個間隙,南知節撲了上來,路繹行的本能反應遠比腦子要快。
鮮血滲到他手上的時候,他還沒來得及多想,便被眼前的男人打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路繹行身上披著件外套,帶著股淡淡的薰衣草香。
南知節對他笑得沒臉沒皮的:「以後你就跟著我混。」
路繹行抿了抿唇,他不喜歡這個叔叔。
彼時的路繹行還不知道,這種「不喜歡」的深處藏著一種不可控的微弱情感,叫作「愛」。
路繹行發現他這個叔叔,脾氣好得很。
往他的碗裡放蟑螂,他不生氣。
趁他衝澡的時候,擰掉水閘,他也不生氣。
那叔叔怎麼才會生氣呢?
於是,他撿回了一隻被虐待得失去了原本模樣的流浪貓。
路繹行發現它的時候,它就已經死了。
在它柔軟的腹部下,還有一隻幼貓貪戀著那抹微弱的溫暖。
幼貓還不知道,它的母親已經死掉了,極力地抬頭想要喚醒它的母親。
路繹行性子冷,在他的計劃裡,隻要惹南知節生氣就好了,至於這隻存活下來的幼貓,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路繹行將死貓放在了南知節的床上。
果不其然,生氣了的叔叔也好漂亮,那雙帶著春色的眼眸中隻會裝著他一個人。
後來,叔叔那雙動人的眼睛裡,又多了幾個影子。
比如那隻張牙舞爪的咪咪,又比如那個討人厭的醫生。
處於青春期的路繹行還看不透自己的心,他隻覺得那個醫生送給叔叔的圍巾礙眼極了。
半夜,他丟外面給燒了。
但這把火,好像將那份即將破土而出的感情,燒得愈發猛烈。
看著四處尋找圍巾的叔叔,路繹行心裡莫名地湧上股煩躁。
一條圍巾,至於嗎?
高二那年,去參加數學競賽的路繹行,他連做夢都在想著叔叔。
他要是提前回去給叔叔過生日,叔叔會不會感到驚喜?
他會不會也有一點高興?
路繹行抱著一腔不可告人的心思,打開了家門,卻發現玄關處多了一雙男士皮鞋。
路繹行的心緩緩地沉了下去。
房間門虛掩著,透過門縫,路繹行見到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幕——
他的叔叔被人壓在身下,眼尾泛紅,裸露出來的肌膚像是瓷器一般潔白。
輕輕一碰,就多了個紅印。
路繹行心中的火氣遠比身體上的火來得更兇猛。
要不是叔叔提前發現了他,路繹行估計自己早就衝進廚房裡拿刀捅死那個醫生了。
路繹行隻覺得自己被背叛了,南知節明明說過「以後咱叔侄好好活」。
叔叔違約了,先是多了隻咪咪,現在還要再多個杜庭軒。
他和叔叔之間的距離好像越拉越大。
可叔叔不懂他的心思,還用那雙漂亮至極的眼眸,充滿歉意地看著杜庭軒。
路繹行滿腔的怒火,口不擇言地發泄了出來。
他用最下流、最惡劣的語氣詢問叔叔:「你和他搞得爽嗎?」
路繹行看著南知節眼眸裡的不可置信,心髒鈍疼得很。
叔叔給了他一巴掌,臉頰火辣辣地痛。
路繹行心裡那零星的一點自責,轉眼就被委屈取代。
甚至連他摔門而去的時候, 叔叔都沒有想過挽留。
夏天的暴雨來得很是突然, 將路繹行從上到下, 澆了個透。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 他們都有家,所以才會想著回家避雨。
後半夜的雨下得更大了,路繹行走到了那條昏暗的小巷子裡。
叔叔,你當初在這裡把咪咪撿走了, 現在能不能把我也撿回去啊?
後來啊,叔叔真的出現了。
借著一道明亮的閃電,路繹行看清了叔叔臉上掩蓋不住的擔憂。
路繹行惡劣地竊喜——叔叔沒有拋棄他。
路繹行想趁著生病這點勁, 問他:「叔叔, 你能不能不要喜歡杜庭軒?」
叔叔沒有回答他,也罷, 那個醫生不久後就出國進修去了。
杜庭軒研究的藥物似乎很神秘,三年了, 一通電話也沒有打給叔叔。
路繹行看著南知節一無所知的模樣, 淡淡地勾起了嘴角。
他成年了, 有時間有資本潛進叔叔的心裡了。
杜敏月和他一個課題組,她很驕傲地將報紙展開到路繹行的面前:
「這是我哥, 厲害吧?」
路繹行看著報紙上那一行大字。
【醫學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杜庭軒】
路繹行淡淡地點了點頭。
杜敏月下一句話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哥這人有點戀愛腦, 採訪都沒接就回了國, 說要給我追回嫂子呢。」
路繹行調配藥劑的手頓了頓, 聲音有點冷:「什麼時候回國?」
杜敏月大大咧咧慣了, 沒在意路繹行的變化,繼續說道:
「今天下的飛機,都不來看我這個妹妹, 直接去找嫂子了!」
耳邊一陣試管碰撞的聲音, 杜敏月不解地抬頭看去。
路繹行的臉色愈發冰冷:「不是你嫂子。」
杜敏月:「???」
路繹行解下了做實驗的大褂,轉身離開了實驗室。
身後傳來杜敏月的大喊:
「喂, 路繹行, 幹嗎去,這麼多實驗讓我一個人做?」
之後發生的事, 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初春的天氣, 空氣裡彌散著一股寒涼。
路繹行一身黑色羊毛風衣, 眼神淡漠, 撒下了一把紙錢。
「母親, 您讓我找的叔叔,我找到了。
「他好看得不像話,遠遠地看著他,我就想把他圈在身邊, 讓他哪也不許去。
「請原諒我的貪心。」
番外杜庭軒【黑化版】
【喜歡的就要搶過來, 就算是毀滅也隻能毀滅在自己的手裡。】
杜庭軒一向溫潤的眼眸中多了一絲看不透的深沉。
陽光緩緩灑下, 微風吹開了窗臺處的日記。
【知節,你知道嗎?
【我研究出來的Ŧũ₍藥可以懸壺濟世,也可以令愛恨顛倒。
【所以, 我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你重新愛上我。】
杜庭軒輕輕搖晃著手裡的試劑,嘴角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