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京城第二美人。
我嫁給吊兒郎當的六皇子做妾。
然後求六皇子殺我全家。
六皇子和我一拍即合,直贊我的惡毒甚得他心。
我倆從此狼狽為奸,壞事做盡。
1
我是京城第二美人,也是全京城最識時務最得體的大家閨秀。
所以當六皇子袁統偷摸在簪花宴上對女眷評頭論足,最後被我的美貌驚到,要娶我做妾的時候。
我沒有反抗。
袁統是皇帝膝下唯二的兩個皇子之一,另一個皇子被封為太子。
袁統相貌堂堂,身高八尺,可惜形容舉止猥瑣至極,毫無大家風範。
簪花宴上瞧見我精心打扮後的美貌後口水流了一地。
我的庶妹葉言夕是京城第一美人。
她撒潑打滾從爹手裡搶了我和顧家將軍顧鈺思的婚事,此時正春風得意。
她手裡拿著帕子看著我笑,大聲說著:「這位就是我的嫡姐,京城第二美人葉素言。琴棋書畫樣樣不通,隻是樣貌生得格外好。」
我喝了口茶,把簪的花戴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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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袁統的方向拋了個媚眼。
哪怕這朝的皇後發話,令皇子們在娶下正妻後必須將府中侍妾趕出去,任憑死活。
我也情願去袁統府中。
我要依靠袁統的勢力,為我娘復仇。
袁統瞧見我的當天,就求皇上下了旨意。
第二天,我就被小轎子迎入府中。
月上梢頭,紅燭滴蠟。
袁統和我在床上互毆得奄奄一息。
半晌,袁統撈過枕頭擱在中間化作三八線:「楚河漢界,你可別越界。」
我自然不會越界,隻是半道把枕頭和袁統從床上踹了下去。
三八線在床下,床上都是我的地盤。
袁統和我,是臭水溝裡打過架的交情。
2
我們兩可謂是豺狼遇虎豹,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娘沒死之前,我還是作威作福的孩子王,活得像假小子樣。
從狗洞裡摸出去和街頭小孩玩鬧。
袁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學著他爹下江南,他也出宮微服私訪。
指著我的小弟趾高氣昂地要手中那串糖葫蘆。
小弟扭扭捏捏看著袁統,想要那根糖葫蘆又不敢上前去搶。
我一股正義之氣無處發泄,衝上前替小弟出頭。
因為一串糖葫蘆,我和袁統在臭水溝裡戰了個痛快。
我不知道袁統回宮怎麼收拾的。
我爬狗洞回家的時候,我娘叉著腰給我擦臉。
直到我說那被我打的孩子衣服上繡了爪子。
我娘忙捂住我的嘴:「這話可別再說了!這可是標準虐文女主配置,你以後在大街上別隨便跟別人打架!」
我和袁統打架這件事便被瞞了下去。
我娘是個穿越的,這事隻有我知道。
我娘打小就教我三不。
不在街上隨便撿男人,不在皇權王爺跟前冒尖,不在其他大家閨秀面前隨意秀才。
所以,縱然我娘把我培養得樣樣精通,文武雙全。
我葉素言也隻落得京城第二美人的稱號,第一美人是我的庶妹葉言夕。
無他,隻是她比我更懂些詩詞。
我娘畢生所願就是把我培養成才,再安安穩穩過一生。
可我娘死了,死的那年我不足七歲。
3
娘二寸長的指甲死死掐進我手裡。
她雙目猩紅,用著最後一絲力氣對我喊:「你答應我!這輩子不嫁男人,上山做姑子去!」
我看著娘身下紅色的鮮血浸湿了大半個被子。
愣愣地沒敢回答。
直到娘咽下最後一口氣,我才意識到娘死了,猛然撲到娘的身上大哭。
爹從香姨娘房姍姍來遲,身上還掛著香姨娘的帕子。
他看著娘的屍體,隻是淡淡說一句:「終於死了。」
娘死的那天晚上,爹一遍一遍地打我的臉。
直到我雙頰腫得半天高,口齒不清應道:「娘是得了急病死的。」
爹才往我嘴裡塞了一塊糕點,滿意地點頭。
那塊慄子糕吃起來一股鐵鏽味,哽在我心裡。
娘死的靈堂面前也擺滿了慄子糕。
我腫著臉和眼睛跪在娘的棺材前。
娘死了以後,我再也不吃慄子糕。
我一直維持著我娘給我塑造的人設。
直到有一日在城門外把給我娘下藥的香姨娘悶死時被袁統發現。
彼時,他正在城門外我旁邊的草叢裡殺他的侍衛。
我和他四目相對,他根據我的手法認出了我就是那個下手特別狠毒的小孩。
我根據他割人的手法判斷出他小子在扮豬吃老虎。
我們倆對彼此的狠毒頗為欣賞,一拍即合,狼狽為奸。
我嫁給袁統,隻是想讓他幫我殺了我爹,再殺了我庶妹。
袁統娶我,是為了名正言順用我的身份和武功幫他登基鋪路。
我們倆心眼子加起來比湖裡的藕還多。
4
嫁給袁統的第二天,我就被袁統搖起來,帶我回娘家。
我爹畢恭畢敬站在門前,對袁統唯唯諾諾,無有不從。
葉言夕看著袁統舉止輕佻,對我看起來和其他寵妾別無二致。
她覺得袁統對我是一時稀奇,過兩日膩了便拋開了。
袁統和我爹在前廳虛與委蛇,葉言夕和我在後院針鋒相對。
葉言夕是香姨娘的女兒,她娘在我娘死後做了正妻,也算是嫡女。
但在我心裡,她隻是個下賤胚子生出來的小下賤胚子。
葉言夕雙目如蛇,目光狠戾,看著我嘲笑道:「姐姐在六皇子府上過得可好?聽聞六皇子對姐姐很是喜歡,說不定,假以時日說不定還能扶為側妃呢。」
她話鋒一轉譏諷道:「不過,姐姐以色侍他人能得幾時好?終究是別人的玩物。」
我往後退一步,搖頭:「下賤胚子生出來的果然還是下賤胚子,你娘以色侍他人,你便以為別人也同你娘一樣?」
我嘖了一聲,拿帕子捂住自己口鼻。
揮散葉言夕身上那股濃濃的胭脂味:「你娘教你勾引男人的法子,就是把自己燻成春香樓的叫花雞,色香味俱全?」
葉言夕漲紅了一張臉,扭著手就要來撕我的嘴。
嘴裡還在罵我:「我可是許配給顧鈺思做正妻的,誰勾引男人?我與顧郎兩情相悅,情投意合。」
「你和六皇子才是勾引!你們倆色欲燻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簪花宴上給他拋媚眼!」
沒等她手指碰到衣角,我已經跌進荷花池裡。
葉言夕冷笑一聲,就要離去,轉身那一瞬間慘白了臉色。
隻見我爹站在走廊處鐵青著一張臉,看著葉言夕氣得額頭青筋暴起。
袁統立刻跳下湖來撈我,又被我拖著在湖裡沉了會。
等到我在袁統懷中幽幽轉醒時,我和他都是臉色蒼白,湿得像冤死的水鬼。
我爹在一旁又驚又怕,表情像是等著我開口求情。
我對上袁統鬼迷日眼的表情,又捂住胸口閉上眼哭泣。
「妹妹不喜我我知道,顧家的婚事是妹妹的,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號也給了妹妹,可我與六皇子兩情相許,妹妹何苦汙蔑我對六皇子的感情 。」
我又埋進袁統的胸膛,越哭越大聲:「而且妹妹怎麼能搶我和六皇子的定情信物呢?」
袁統冷著一張臉看向葉言夕:「本王的人,也是你能欺負的?」
我被扶著換了一身衣裳,又在葉言夕的房中挑挑揀揀帶了許多東西走。
六皇子殿下出手闊綽,送我的定情信物自然也多。
幾乎把葉言夕家底搬空前,我停了手,抱著匣子邁上回宮的馬車。
葉言夕一口銀牙咬碎,打落牙齒往肚裡吞,手裡繳著帕子恨我。
我看著她頭上還戴著一隻水頭極好的簪子,轉頭去抽了下來。
葉言夕臉上被我氣得青了又白,白了又紫,礙於袁統的面子,隻能壓下聲音問我:「姐姐這是做什麼?」
我把簪子收在手心裡,嬌弱掩面:「這乃是我娘留給我的簪子,沒想到是妹妹撿到了,今日物歸原主換給姐姐好嗎?」
葉言夕還想發作,被我爹按了回去。
袁統貼心拉我上車,看著我抱著那匣子湊過來問我:「這麼豔俗的樣式你也喜歡?」
我把匣子塞到他手裡,冷冷道:「不喜歡,回去後你把這些首飾送給你手下的人,讓他們帶回去送給青樓裡的女子。」
我又把那簪子扔了出去,看著馬蹄把簪子踩碎。
那可不是什麼我娘的簪子,那是她娘留給她的。
袁統知道後笑眯了眼,直贊我惡毒得很合他心意。
又把一封信放到我手裡:「好素言,本王幫你出了氣,你去幫本王送封信。」
5
回府那日,袁統就放話出去我在葉家受了驚嚇,重病在床無法見人。
我把最後一把尖刀綁在腿上後,跟袁統擊了個掌,輕功一點就飛上房檐,貼在屋脊上潛行。
一番周轉躲出宮來到袁統所說的破廟時,離天亮還剩不到三個時辰。
我在破廟裡等了快一個時辰,也沒見人影。
背後一陣風動。
一把淬了毒的箭擦過我的臉頰射進木柱裡。
我猛然跳開,對上廟外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糟了,中計了!
箭上的毒發黑,是劇毒!
我來不及多想,縮小身軀,在箭雨中努力逃生。
直躲到大佛背後,才稍微松了口氣。
廟外的人已經進了廟,將我團團圍住。
我心下一橫,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就往外面衝,不知道殺了多久。
我的夜行衣被利刃割破,手足都在往外噴血。
廟外的人都被我殺完了,我猛然暈了過去。
醒過來是天色快要亮了,我從地上爬起來,才穩住身形。
去翻他們身上的信物。
信物剛翻出來,我就咬碎了牙。
這批人是袁統手下的!
我又把那封袁統要我送的信拆了出來,信紙內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他娘的!
袁統試探我!
我從青樓院子裡偷了套衣衫往自己身上套,在破曉之時站在了袁統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