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8
這張橫空出世的專輯帶來的輿論聲浪,遠比秦燃那首單曲高得多。
首先因為它很尖銳。
其次因為我是個女人。
男人為女人發聲,講述自己所看到的,她身上的不公。
是上位者對下位的垂憐。
女人自己唱算什麼?
要反了天啊!
網上鬧得沸反盈天。
有人說我太偏激了,她們身邊的好男人還是挺多的。
有萬人請願,要求各大平臺封殺我。
還有人在湊錢,要買殺手了結我這個膽大包天、想騎在他們頭上的女人。
而在這樣的聲浪裡,我坐上了前往國外的飛機。
去那場原文裡,把蘇綿綿徹底推向地獄的拍賣會。
我是一個人出發的,連白柳想一起都被我拒絕。
蓋著毯子躺在商務艙的椅子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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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模模糊糊地想起。
原文裡,她是被凌焰擄走,強行帶過去的。
所以連這在飛機上的一時半刻,都不得安寧。
飛機落地時,窗外下著綿綿細雨。
烏雲散出籠罩整座城市的灰色霧氣。
我走進拍賣行的時候,拍賣正好開始。
原文裡,七個人來這裡,都是為了拍下那枚來自中世紀王後皇冠上的鉆石所做成的戒指。
據說那代表了至高無上的愛與權勢。
他們把戒指拍出天價,都想用來送給蘇綿綿。
最後勝出的人是凌焰。
他用一張沾血的支票買下那枚戒指,想在眾目睽睽下戴在蘇綿綿手上,宣告他拍賣的勝利。
也因此,讓其他六個人看到了她的臉。
而後永墮地獄。
29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貴賓席上。
幾乎快要睡著的時候,拍賣師終於捧出了那枚亮閃閃的鉆戒。
七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此起彼伏地加價。
我聽到蘇庭軒在嘲諷江慎:
周欽也在明褒暗貶地問宋竹川:
「舅舅年紀也不小了,最近又是醫美又是健身的,現在還來買鉆戒,是誰讓你老樹開花了?」
「寫代碼換來的薪水,夠你喊幾次價啊?」
宋竹川回以微笑:
「下次研發藥劑的時候,別把自己毒死了。」
鐘峪冷冷地看著凌焰。
凌焰則漫不經心地笑:「再看一眼,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你大可以試試,是你的拳頭更快,還是我的槍更快。」
秦燃什麼都沒說。
他隻沉默地坐在貴賓席上。
在每一個男主出價之後,平靜地喊出一個更高的價格。
一副不拍到絕不罷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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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覺得很無聊。
特別無聊。
時至今日,按原文的時間線,他們身上能用的價值,幾乎都被我榨幹了。
我名下已有兩家公司,都已敲鐘上市。
生物醫藥和人工智能科技,都是正蓬勃發展的行業。
宋竹川和周欽的天賦,被我透支似的壓榨出來,用以開發新技術。
我發了 SCI,也發了專輯。
蘇綿綿這具本來孱弱的身體,已被鍛煉到與我穿越前相差無幾。
能做的事有太多太多,何必耗在幾個從骨子裡就爛掉的男人身上。
是時候該結束了。
我厭倦地想。
回到酒店的總統套房。
白柳正巧打來電話:「上次我們申請的那三個專利,都已經通過了!預計下周我們的藥品和設施就將陸陸續續投入醫療使用。
我爸知道了這事直誇我!」
我喝著酒,懶洋洋地應她:「你還稀罕他誇你啊?」
「當然不稀罕,主要他誇完後給了比我哥哥弟弟加起來都多的股權。你上次說的那個第二階段的發展計劃,可以開始啟動了!」
說著,她撥了個視頻過來。
在胸口畫十字:「果然,信你沒有錯。」
「綿門,永存!」
她興奮地掛了電話,說要找林皎皎她們喝酒慶祝去。
說得我也有些意動。
可惜隻能獨酌。
洗完澡出來,我去網上搜:如何結束一段關系。
然後隨便挑選了一段瀏覽量最高的語錄。
復制,粘貼,群發。
結果大概是心情愉悅放松下,出了差錯。
竟陰差陽錯拉了個群。
「對不起,在這段感情中,我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真心、全部的熱情,卻總是覺得你忽冷忽熱、忽遠忽近。我好累,下輩子希望你好好愛我。再見,再也不見。」
看著群裡七個男主發來的一連串問號。
我思考了一下。
回道:「總之,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你們聊,沒什麼事我先退群了。」
31
我是被一陣震耳欲聾的拍門聲叫醒的。
打開監控,七個人齊刷刷站在我門口。
攝像頭的俯拍角度,讓他們看上去像七個小矮人似的。
我昨晚宿醉,這會兒腦子還有點不清醒。
但已經習慣性拿起枕邊的槍。
原文裡,知曉對方六人的存在,就成了蘇綿綿不貞的證據。
我不得不防。
穿著浴袍打開房門的時候,蘇庭軒第一個紅著眼沖進來。
「你騙我。」
他嗓音哽咽,「綿綿,你騙我!」
「是你說我變得更強,你就不會離開我的!」
我打了個呵欠,糾正他:「我是說,隻要你能給我的東西比其他人都多,我就會不舍得離開你。」
「很可惜,你沒有滿足這個條件。」
江慎問:「那我呢?」
「舅舅,你已經三十多歲了,能不能不要問這麼天真的問題?」
至於鐘峪、宋竹川和周欽。
我安慰他們:「至少你們當工具人,確實是比較有利用價值的那一類型。」
「蘇綿綿。」
凌焰嘶啞的聲音響起,帶著刻骨交織的愛與恨意,
「所以你一直都隻是跟我玩玩,是嗎?」
「玩?」
我輕笑了一聲,「你想多了,是你主動送上門當狗。」
「我隻是從來沒見過這麼下賤的人,僅此而已。」
他瞪著充血的眼睛看向我。
而我面無表情地望向了一旁的秦燃。
大概是原文裡蘇綿綿的經歷。
我對凌焰和秦燃的厭惡,要遠遠高過其他五個人。
因為他們一個施予蘇綿綿生理上最極致的痛楚和摧殘。
一個精神上給了她愛與希望,又親手打碎。
秦燃溫柔而哀傷地看著我:「我拍到了那枚戒指。」
「但我不需要。」
我赤腳踩著柔軟的地毯,回身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再回頭時,聽到江慎壓低嗓音問我:「如果我說,我們七個並不介意彼此同時存在。」
「隻要,你肯接納我們。」
我看著他,先是愕然。
等反應過來後,忍不住大笑。
可笑!
多可笑!
原文裡他們的佔有欲,蘇綿綿天大的罪過,如今說來,竟不值一提!構不成問題!
也許是我笑得太過瘋癲輕狂。
以至於他們都意識到了什麼。
凌焰沉默片刻,問我:「所以,你從來沒有一刻喜歡過我,是不是?」
我笑著回他:「我是人。人會愛上一頭畜生嗎?」
話音將落,他抬手,對著我扣動扳機。
隻是我的槍,要更快他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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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算好了一切。
他的子彈隻會擦過我肩頭。
而我的子彈,會準確無誤地射穿他的心臟。
這事哪怕拿到當地警局也有的聊。
我是正當防衛。
但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因為在兩聲槍響幾乎完全重疊的一瞬間,有個人擋在我身前。
是秦燃。
他好蠢,真的好蠢。
原本該是我肩膀位置的子彈穿過他心口。
鮮血噴濺似的湧出來,斷絕一切生機。
那一片蔓延的紅,染臟了他的白襯衫,他彈鋼琴的手,攥在手心的昂貴戒指,和藏在胸口的塤。
正是那枚古樸的樂器,讓子彈微微偏離半寸,讓他比當場咽氣的凌焰多活了兩分鐘。
他倒在我面前,嘴唇一張一合,發出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我……不是贖罪,我是喜歡你。」
「不是蘇綿綿,是你。」
「……我夢到你,夢到那天在花園高臺為你吹曲,已經有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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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感人的。
可惜我的內心毫無波動。
他說過的夢我並不知曉,我這裡對他隻有那天聽曲時一瞬的心動,但也隻有一瞬。
或許他那裡的夢境,是一個以他為主角的愛而不得的故事。
但那又怎樣。
原文裡蘇綿綿愛而不得,死得悽涼。
如今換作他。
倒十分公平。
陌生國度的警笛聲響起。
被送到醫院時凌焰和秦燃都死透了。
無論是現場幸存的五個男主,還是監控,都可以為我證明。
是凌焰先對我起了殺心。
回國後五個男主都沒再聯系過我了。
白柳知道了那天發生的事,很感興趣。
於是借著青梅竹馬的身份,跑去問江慎。
回來跟我學的時候,笑得眼睛都瞇起來:
「你知道有多好笑嗎?他說他愛你,但是秦燃為了保護你而死,從此就成了你心頭的白月光。」
「他還活著,贏不過一個死人。」
她停頓了一下,問我,「蘇綿綿,你不會真的因為秦燃幫你擋子彈,就愛上他了吧?」
「當然沒有,他不擋那一下我也不會死。」
我淡淡應聲,「再搶一個他們的項目,就可以開始收購江氏的股權了。」
她歡呼一聲,過來挽我的手。
「我就知道,跟你合作是選對人了。」
「綿門,永存!」
後面的近十年我都特別忙。
忙著接手凌焰死後那些亂成一團的勢力,忙著吞並蘇氏和江氏的公司。
隻偶爾聽林皎皎提起,鐘峪在賽場上受了挺嚴重的傷,被迫提前退役。
而周欽在被我解僱後,被國外某生科實驗室聘請過去。
最後死在了藥劑泄漏事故中。
我沒太關心過剩下幾個男主的下場。
我站得太高,已經看不見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