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9
許耀拍拍我的腿，示意我消消氣。
可我消不了，我親眼所見，他就是故意的。
我也站起身，兩手叉腰：
「我是說鳥語了還是說火星文了，我怎麼沒好好說話。」
我擺起村頭老太太罵架的姿勢。
「哎呀你沒心肝啊，你撞了人都不道歉啊。」
「哎呀你沒出息啊，那麼大人了還得你隊長替你道歉啊。」
「哎呀你沒......」
那人氣急敗壞作勢要上來推我。
我是會受暴力威脅的人嗎？
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食堂地上，哭天喊地。
「打人了，流氓打人了！」
「我們一個病殘一個弱，老弱病殘佔一半，有人管管嗎？」
周圍的人停止了吃飯，全都轉過臉來看熱鬧。
撞人的家伙直接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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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遇見神經病了，老子一根手指都沒動你！」
秦驍軒嚴肅起來，看樣子是真生氣了。
「立刻跟許耀同學道歉。」
那人漲紅了臉，在秦驍軒的怒瞪之下，不情不願地撂下一句「對不起」，直接轉身走了。
秦驍軒想把我從地上拉起來，許耀的手先他一步伸到我面前。
「地上有油。」
我騰地彈起來：「我靠，你不早點提醒我。」
我拍了拍褲子，沖周圍人抱拳：
「不好意思啊，見笑了，吃飯，大家繼續吃飯。」
許耀對我的發瘋行為習以為常。
秦驍軒則是笑得前仰後合。
「蔣煦，你還真是一點沒變。」
「我記得咱們高二的時候，你跟宿管老師吵了一宿架，第二天那老頭就辭職不幹了。」
「誰叫他變相收取賄賂，不給他送煙就不讓在宿舍吃泡面，什麼人啊。」
我和秦驍軒聊了不少高中的軼事，許耀一直默默在一旁坐著。
「你們聊，我先回宿舍了。」
許耀突然起身，我趕緊跟著收拾。
「別啊，東西放下，我幫你送去回收點。」
秦驍軒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們。
「蔣煦，你和許耀，真的隻是舍友關系嗎？」
我一愣，莫名有點心虛。
「當然。」
秦驍軒微笑：「沒事，我隻是覺得，你們關系確實很好。」
等我端起盤子再抬頭，許耀已經瘸著腿走出二裡地了。
回到宿舍，許耀一直沉默不語。
下午，林嘉樂和趙子晨社團活動去了，宿舍裡隻有我和許耀兩人。
等到我感覺到氣氛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咔嗒」一聲，我聽到許耀把宿舍門反鎖了。
「你鎖門幹嗎？一會兒他們就該回來了。」
許耀兩手環臂看著我。
「許耀，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還是我的『網戀對象』」
「當著我的面，和別的男人聊得那麼開心。」
「是不是應該給你點教訓？」
10
許耀，吃醋了？
我心裡蕩起一絲異樣的漣漪。
許耀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我要你換上女裝，陪我看一次電影。」
我松了口氣：「我以為多大事呢......啥玩意兒？」
換女裝？
日月可鑒，蒼天為證，我雖然是個 Gay，但是我不是女裝大佬，更不是彩妝母零。
許耀一字一句說：「我要你，今晚沉浸式扮演我的『網戀對象』，跟我約會。」
我討好地說：「非得穿女裝嗎？咱就不能，樸素地看電影嗎？」
許耀像往常一樣攬住我，下巴墊在我的肩膀上，好看的鳳眼微微瞇起。
「不是說，讓你幹什麼都可以嗎？」
「你欺騙我那感情那麼久，我天天熬夜帶你上分，卻連所謂對象的手都沒牽過，這點懲罰，不過分吧？」
我心裡，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剛剛因為他的醋意而萌生的小火花被瞬間澆滅。
許耀，確實是喜歡女生的，他在意喜歡的，隻是網上那個我偽裝的女孩子。
哪怕隻是假扮約會，他也要我化妝，方便他代入。
可是。
和許耀約會欸。
像情侶一樣牽著手，吃飯看電影......
即便知道他喜歡的人不是我，可我還是沒出息地心動了。
我閉上眼：「這種有辱人格的事情！」
「得你請客。」
許耀爽朗地笑了，手還不老實地揉亂了我的頭發。
「當然沒問題，寶貝。」
11
網購的假發和大碼女裝到貨了。
我在快遞站拿快遞的時候，躡手躡腳，像是作賊。
驛站小哥很負責，非要我當初開箱驗貨。
「不用不用，真有損壞我自己承擔就行。」
小哥：「同學，不行啊，這種我們得開箱存證，不然回頭你找我索賠咋辦，我們以前就遇到過。」
無奈之下，我隻好配合小哥開了箱。
看到裡面的黑色卷發假發，小哥倒是沒什麼異樣。
「同學，你是不是喜歡 Cosplay 啊。」
我趕緊點頭：「是是是。」
「呦，沒想到，你這人不僅神經有問題，還是個女裝大佬啊。」
我後背一僵，轉過頭，撞人那家伙陰魂不散地站在我身後。
他還故意去看我另一件快遞的包裝。
「碎花連衣裙，好啊，你果然是。」
我穩住神，不客氣地看著他。
「這麼激動，是因為你買不到能穿下的裙子，嫉妒我嗎？」
「要不我把鏈接給你，他家大碼定制，說不定你可以哦。」
撞人男的臉色一變，用力地推了我一把。
「誰和你一樣，變態！」
我重心不穩，後腰磕在了快遞桌角上。
頓時，鉆心的疼叫我齜牙咧嘴。
我罵罵咧咧地回了宿舍，隻有林嘉樂自己在。
我很委屈，急需一米八五腹肌男大的安慰。
「許耀去哪兒了？」
「不知道啊，你都不知道，我去哪兒知道。」
我給需要許耀打了通電話，沒人接。
轉頭，許耀的外賣還放在桌子上。
他肯定走不遠。
果然，天臺門開著。
我剛要喊人，突然聽見許耀在和某人對話。
「我有喜歡的人，勸你不要浪費時間。」
「就算他不喜歡我，就算他喜歡別人，我也沒有想要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想法。」
是許耀的聲音。
12
我魂不守舍地下了樓。
我沒想到，許耀居然這麼癡情。
那個虛假的「網戀女友」都已經移情別戀了，他居然還放不下她。
蒼天啊，我一個 Gay，戀愛之路本來就已經很艱難了，為什麼還要讓我愛上這樣的情種啊。
不對啊。
這裡是男生宿舍。
剛剛和許耀表白的人，是男生？
果然，許耀這樣身材健碩硬漢長相的運動型 BOY，是天菜。
隻可惜，每天看得見吃不著，不知是我的福，還是我的禍。
回屋的時候，我躺在床上，假裝睡覺。
我感覺到他似乎在床邊駐足了片刻，然後離開了。
「蔣煦，你睫毛再眨快一點，能把蚊子扇飛。」
「......」
我不情不願坐起身。
「幹嗎裝睡，趕緊下來吃東西。」
咦，原來外賣是給我買的。
我跳下床。
還是我最喜歡的紅棗糕。
美食讓我暫且忘記了煩惱。
「你不是去拿快遞了嗎，東西呢?」
「咳咳......」
我差點被嘴裡的棗糕噎死。
許耀拍著我的背，擰開他的水杯遞給我。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我......我不會化妝。」
許耀樂了。
「誰讓你化了。」
他突然彎腰湊到我的臉前。
「你這大眼睛，忽閃忽閃，本來就很像女孩子。」
13
許耀說出門不用換衣服，到地方再換的時候。
我如釋重負，瞬間感覺壓力小了一半。
這樣極大程度上避免了我被熟人看到穿女裝。
他說記得帶好身份證，手機充電線也拿著的時候，我還有些納悶。
什麼電影，還得刷身份證才能看？
我沒想到，許耀說的看電影，不是去影院，而是在房間裡。
更沒想到，是在酒店房間裡。
當許耀領著我走進酒店的時候，我下巴都要掉了。
「許耀，你確定，咱倆來這裡是看電影的？」
許耀拄著拐，語氣理所當然到像是回他家來一樣：
「不然呢，你想幹點什麼？」
「我......」
我想回家，我想找媽媽。
進了房間，許耀直接丟掉拐杖往沙發上一坐，兩條長腿恣意攤開。
這貨，居還開了間套房。
我唯唯諾諾：「有點不合適吧，看個電影這麼奢侈。」
我眼神不由自主瞟向裡面的大床。
許耀輕笑：「怎麼，你還怕對你有什麼想法？」
好弟弟，你對我沒想法，可是我對你有啊！
許耀打開電視：
「你還真想穿著裙子在公共場合轉悠啊。」
「我怎麼可能讓別人看你，今晚，你可是我的女朋友，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我抱著包一溜煙跑進了衛生間。
再多停留一秒，我的表情肯定就藏不住事了。
我快要被這小子撩傻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家伙這麼騷。
要怎麼才能不表現出我喜歡他呢？
我打開手機上網搜索，如何隱藏對一個人的喜歡。
有一條建議很靠譜：【腦海裡播放紅歌。】
我戴著耳機，蹲在馬桶上聽了三遍《紅梅贊》。
直到許耀等不及來敲門。
「還沒好？」
我摘下耳機，手搭把手上，有種慷慨赴死的感覺。
開門後，許耀看著我，眼中露出一抹驚艷。
不過他很快感覺到別扭：
「你怎麼眼神堅定得像是要入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