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雲婼再度沉默，沉默著沉默著閉了閉眼。
她為她找到我的決定感到十分後悔。
雲婼訕笑：「那個，我爸打電話讓我接我奶放學。」
她試圖離開。
離開失敗。
因為我堵住了門。
大小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看上去要碎了。
「我討厭學習。」
我：「不，你喜歡。」
「我討厭學習。」
「不，你喜歡。」
「討厭……」
「不，」我斬釘截鐵，兩眼放光，「你、喜、歡。」
每一個踏進來的人都不會再有回頭路。
……
等終於有人驚恐地發現雲婼也走進了那扇門時——她眼下烏青已經和我們如出一轍。
Advertisement
「雲婼不是要整頓這個風氣的嗎？」
「怎麼她也逃不過？」
「這個陳愫，男女通吃？！」
「恐怖如斯！」
而我看著各位眼下的烏青十分欣慰，滿意得不得了。
「這是知識的力量，這是學習的信仰，這是屬於我們學習人的文身！」
好一個學習人的文身。
大家感動得熱淚盈眶，紛紛贊同我的說法，並表示現在能不能去睡覺。
我撓頭：「忘了你們也是要睡覺的。」
以為這點微小的強度他們都能接受。
對於我的腦回路，周隨盛炎難以接受，他認為我的大腦結構和正常人不一樣，有點反社會人格。
周隨偷摸找到衛澄：「你跟她還有點共同語言，你能不能勸勸陳愫，她要走火入魔了！」
衛澄沉思片刻。
「可能不行。」
「為什麼？」
「你看過小說嗎？」
周隨來了興趣，「你也看小說？你看什麼類型的呀？」
衛澄：「嗯，看過修仙小說，你應該知道主角和他們的配角往往是什麼人。」
周隨：「……」
周隨慢慢彎下了腰。
不對。
主角天賦異稟骨骼驚奇。
而主角的墊腳石配角們出身高貴心高氣傲，再怎麼努力都是主角劍下的一個小插曲。
周隨驚恐地打電話給我：「陳愫，我是你的墊腳石嗎？」
我：「？」
學瘋了吧。
24
一切的謠言不攻自破於下一場全市統考。
考試前我給每個人發了一片雲片糕，寓意著步步高升。
大小姐不屑：「封建迷信。」
但她依舊很誠實地拿起一片。
周隨盛炎緊隨其後，一人虔誠地吃下一片。
周隨吃完後格外羞澀：「如果我得到第一名……」
少爺已經在幻想了。
身為嫡長子，他從不敢和坐下和父親喝一杯，因為害怕看見父親深邃的眼神，父親的眼是男人這輩子最恐懼看到的東西，而父親的贊揚是男人這輩子最想得到的稱贊。
我看出來他在想什麼，冷酷打斷：「你現在要做的是卸載手機上的番茄小說。」
盛炎笑得很狂妄。
「你？第一名？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做夢呢！」
我點點頭，看，盛炎就實際得多。
下一秒，盛炎挺起胸膛。
「我才是第一名的料！」
我面無表情。
半斤八兩，他要做的是卸載七貓。
「好了好了，」我比了個「停」，「看看人家衛澄多沉著。」
衛澄轉頭看著我，好似在認真分析。
然後好好的一張臉，說出了這樣的話。
「我認為，我們是冠軍。」
這個不是在做夢，這個疑似拼好飯吃多了中毒了。
25
成績出來後，舉校哗然。
周隨拿著成績單痛哭流涕。
當然不是他拿了第一名，第一名的位置我牢牢霸佔。
我心如止水，看了幾個人的成績，還行，都有努力，在預期之中的進步。
很不錯。
周隨抖著手給他爸撥通了電話。
「爸……」
周父以為他闖禍了，皺眉道：「你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
「爸，我成功啦！！」
周父：「？」
周隨拿著成績呼啦啦跑到這裡，再呼啦啦跑到那裡，疑似範進附身。
周父心急如焚，以為兒子神經錯亂，急忙喊助理跟自己一起去看看。
等看到周隨的成績單，周父揉了揉眼睛。
「你抄了？」
周隨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眼下，流下兩行清淚。
周父：嘶。
他以為熬夜打遊戲打的。
我和周父說了一下情況，周父非常意外。
周父欣慰：「這混小子，長大了還懂點事了，小林啊，打二百萬到他卡上吧。」
周父的助理小林輕快地哎了一聲。
我：「……」
也不必就這麼說出來。
周父心情極好，看向我，「你這小姑娘面相看著就必成大材，以後周隨還得多拜託你。小林，打十萬到小姑娘卡上吧。」
啊？
我飛速把周隨抓到身邊擲地有聲。
「您放心，您手指的方向，就是我劍指的方向！」
剛因為成績沾沾自喜準備逃課去網吧的周隨：「？」
同時，學校論壇炸開了鍋。
【細思極恐，粗思也恐，隻要踏入那扇門的人成績全部往上翻了一番！】
【我好恨額啊啊啊啊，你們不知道我媽已經把我和周隨做對比了！】
是的，周隨甚至成為「別人的孩子」。
【難道那扇門後，不是腳踏多條船，而是知識的誘惑？】
【想扇自己兩巴掌，在最該學習的年紀學會了八卦，我怎麼就沒想到這種裝逼方法呢？這下好了，成了炸鍋網友了……】
蟄伏，不動聲色，一鳴驚人，簡直是裝逼利器。
一場華麗的蛻變，驚掉所有人的下巴。
一個學校總算反應過來了。
26
衛澄在我身邊整理資料，我哼著歌，盤算著幫幾個人鞏固一下知識。
雖然各位將來都要出國。
我格外感嘆。
人和人的差距，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決定了。
衛澄忽然說：「陳愫，你都不會生氣的嗎？」
「啊？」
衛澄指的是那時瘋傳的帖子。
我樂了。
這有什麼好在意的。
吃自己瓜的機會可不多，就當給我打廣告送流量了。
高能量的人從不內耗，把自己的感受永遠置頂。
衛澄：「你和我想的真的很不一樣。」
我警惕：「停止煽情，不然你將完蛋。」
衛澄：「……」
離開教室的時候，我想了想，回頭問：「對了，衛澄, 你想考哪個學校？」
衛澄微愣，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下一秒, 我彎彎眼睛一笑：「我避個雷哈。」
一個學校絕對不可以出現兩個主角。
27
貴族學校的生涯結束後，周隨, 盛炎，雲婼按部就班地出國學習。
少爺小姐們臨走前都來握了握我的手。
周隨哽咽：「陳愫, 你好好的, 沒了我們以後誰給你錢花啊。」
我：「給我打二百萬。」
周隨：「哎呀, 飛機快趕不上了，我先走了。」
盛炎眼中含淚：「陳愫，我會記你一輩子的。」
疑似被壓榨得太狠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雲婼深吸一口氣, 大小姐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
她嘴唇張了又閉，最終化為一聲：「你他媽的有點東西。」
衛澄站在我身旁不知道在想什麼。
送走了幾個活爹, 我心情也格外好。
衛澄卻突然開口：
「陳愫，我要去瑞士了。」
我一愣：「啥？」
衛澄摸了摸我的頭。
他長得好看, 個子又高，從他嘴裡說出這句話裡竟然沒有一絲違和感。
我隱隱約約感覺好像有什麼我接受不了的事情發生了。
我這才知道，衛澄的衛，不是普通的衛, 是某富商家族的衛。
我：「……？」
真的很誇張。
以為是同病相憐，結果是真的可憐我。
這麼愛玩窮比 cosplay 嗎？
衛澄確實是特招生, 隻不過是體驗生活的特招生。
這種感覺不亞於一覺醒過來一起啃過饅頭的朋友原來是微服私訪來的。
然後作為 NPC 的自己還要來一句「哇, 原來你是 xxx 哇, 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我的心情十分復雜。
我拍拍他的肩。
「你真該死啊。」
隻有我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天殺的我要報警抓他！！！
28
玩歸玩鬧歸鬧。
我如願進入了理想的大學。
這一路順利得不可思議。
仿佛從前吃不飽穿不暖撿垃圾的生活是一場夢。
我遲疑, 又警惕起來。
不對勁, 百分之二百的不對勁。
為了防止我在松懈中被該死的生活給予當頭一棒, 我鼓足十二分的幹勁。
大學畢業當牛馬就當得勁頭十足，一路升升升，升高了以後我還是覺得沒安全感。
我迷茫得不知所措時, 手機一堆叮咚的消息又發過來了。
周隨：【英國的風裡傳來家鄉的氣息。】
我：【抒情哥。】
盛炎：【我在美國很想你。】
我：【這麼感慨, 槍戰剛結束？】
雲婼：【德國好冷，和我的心一樣冷。】
我：【別 emo 了高冷姐，再不學回不來了。】
又是叮咚一聲。
衛澄：【瑞士下雪了。】
我咬了一口雞腿，啪啪啪打字。
【下雪哥, 你覺得我去創業怎麼樣？】
出去創業, 讓自己時刻處於危機感之中也是我應對第六感的方法。
【叮咚——】
卡裡突然多了一千萬餘額。
衛澄：【給你的創業投資，你先用著, 不夠和我說。】
我呆住了。
我感動地發去語音條。
「老了我要賣你保健品。」
29
可是創業也成功了。
我十分苦惱。
而且公司市值越來越好。
我頗為感慨地給每個人發了消息。
【我不明白。】
周隨：【？】
【或許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吧。】
盛炎：【？？？】
【比如我。】
雲婼：【……夠了。】
少爺小姐們為接手家族企業而拼搏奮發，當年被我抓著他們一個個瘋狂補習的勁頭如今也算還能用上。
當我和衛澄坐在談判桌上時，我真正意識到了什麼才是主角的面對面。
我笑了一下。
和他握手。
「啊, 沒什麼好說的, 先從我這兒買保健品吧。」
衛澄也笑了。
「行啊, 陳總，一起去吃飯吧，都準備好了。」
她順著我的目光看見自己手裡的飲料瓶。
「（…」留下雙方劍拔弩張的下屬面面相覷。
「我們要去嗎？」
「好像不用？」
……
我和衛澄站在落地窗前。
我說我欠他一個人情。
衛澄若有所思：「啊, 人情嗎？先欠著吧, 等我下次想起來再還。」
我問他是哪個下次。
衛澄表示，說不定多吃吃飯他就能想出來讓我怎麼還了。
於是兩個公司的人天天看著上一秒還在強硬對話的雙方老大，下一秒衛澄看了下手表。
「到點了, 吃飯去。」
我：「gogogo。」
於是我倆再次肩並肩。
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雙方：「……」
司空見慣哈。
衛總那點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於是大家伙招呼一聲也停下高高興興地坐下來吃飯，仿佛是一個公司團建的。
「你覺得衛總可能追到陳總嗎？」
「那必須啊！」
「嗐，你看陳總對衛總勾肩搭背的好兄弟樣就不太可能。」
「Big 膽！我的 CP 我來守護！敢不敢賭！」
「賭就賭！」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