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即使加了微信,許梵也很少回我。
但不妨礙我每天噓寒問暖,無論做什麼都報備。
他的朋友都是大學生,單純直爽。
混跡職場的我輕易就和他們打成一片。
大家都默認我和許梵是對情侶。
還在曖昧中的情侶。
終於,在某天的酒局上,我正在為許梵剝蝦。
他喜歡吃蝦,但不喜歡剝殼。
和我一樣。
燈光昏暗,四周充斥著嘈雜的音樂聲,坐在我身側的許梵就那麼慢慢地靠過來,像是第一次放下戒備心的小狗,俯身在我耳邊:
「姐姐,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我轉過頭:「嗯?」
「可以收養我嗎?」
我挑挑眉:「年下,狗都不談。」
許梵無奈:「汪。」
那之後,他的備注一律都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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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初期,我幾乎是個完美女友。
場場比賽都去看,訓練完給他遞水、聊天秒回、記住他每一個喜好、送他禮物、陪他旅遊。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後來某天,我開完會就趕過來看他打比賽。
一眾青春稚嫩的學生中,隻有我穿著高跟鞋、白襯衫、黑色西裝裙,顯得格格不入。
散場時被人群衝散,還扭到腳。
許梵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坐在地上哭。
當然是裝的。
工作幾年,什麼委屈沒有受過。
可許梵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抱著我安慰很久。
那天他籃球服都沒有換,脖子上掛著我的包包,手上提著我的高跟鞋,背著我回家。
夜色昏暗,我百無聊賴地趴在他背上數著一盞一盞路燈,數到睡著。
迷迷糊糊中臉頰傳來柔軟觸感,我聽見許梵壓得極低的聲音:「姐姐,我可能……愛上你了。」
我開始冷落他。
再也沒去看過他打比賽,忘記他的生日,聊天信息每天回一兩條。
如若他稍有抱怨,就和他吵架。
告訴他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每天都陪著他花前月下。
那之後,他就再也不抱怨了。
我又開始和其他男生一起出現在他最愛去的餐廳,出現在我們一起去過的電影院。
我就這麼眼睜睜地,
看著他眼裡的光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和當年的我一樣。
7
在沙發睡了一夜,導致我渾身酸痛。
正揉著腰,陳栩航就賤兮兮地出現了。
「我去,你不會真被那小子佔了便宜吧?」
我橫他一眼:「別瞎說,沒睡好。」
陳栩航難得嚴肅一回,認真地看著我。
「齊若,你不要報復到最後把自己玩進去了。」
「不會的,你別演到最後暗戀我就成。」
「嘁。」陳栩航的臉拉得老長,「我閱女無數,怎麼可能看得上你這個飛機場。」
我毫不客氣地一腳踢過去,陳栩航笑著往後躲。
「喂喂喂,這是在公司,能不能給我點面子。」
「知道在公司說話還這麼欠揍?」
「行行行,我錯了,走,哥請你吃飯。」陳栩航攬著我的肩往外走,「聽說樓下開了家新店。」
那家店很近,走路五分鍾就到了。
剛進去,陳栩航突然轉過身。
「看來今天下午不用去看籃球賽了。」
「嗯?」
「你魅力不夠啊。」陳栩航眼神示意。
不遠處,是許梵挺拔的背影。
脖子上的掛鏈還是我送給他的。
他對面的女生一身甜美裝扮,長發飄飄,正在溫柔細致地剝好蝦,再放進許梵碗裡。
我心頭一梗。
陳栩航看我神色不太對,試探性問道:
「要不咱們換一家?」
「換什麼,來都來了,就在這吃。」
我拉著陳栩航入座。
我們兩邊座位隔得不算遠,可那兩人有說有笑,聊得極其投入,完全沒往這邊看。
直到吃完飯,我們動身離開時,許梵才看見我,看見我的瞬間眼睛就亮了亮,緊接著看到我身後的陳栩航時,臉色又沉下去。
我衝他點點頭,溫柔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不容他反應就拉著陳栩航離開。
出門,我就拉黑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陳栩航默默地看著我的一系列操作。
「你不會吃醋了吧?」
我白他一眼:「你懂什麼,這叫欲擒故縱。」
「明明一次戀愛都沒談過,還非要整海王這一套,你又玩不明白。」陳栩航不屑道。
「這不是有經驗豐富的陳總做我的軍師嗎?」我陰陽怪氣道。
陳栩航壞笑著看向我:「戀愛這個東西不能紙上談兵,要不你先和我試試?」
我一拳揍過去:「要不要臉啊,發小你也禍害。」
8
我和陳栩航自幼兒園起就認識。
那會兒我家境不錯,和他是鄰居。
後來我爸公司破產,我們家背負巨額債務。
那棟價值不菲的房子也被銀行收回。
突然之間,我們兩人的身份就是天壤之別了。
不過,當時我爸媽即便負債累累,也一直堅持供我上市裡最好的學校。
所以我和陳栩航小學同桌,初中同班,高中同校。
我們一直作為學校裡的兩個極端存在。
我文靜,他好動。
我不談戀愛,他天天撩妹。
我成績第一,他倒數第一。
高考時我發揮失常,隻夠上末流的一本院校。
而陳栩航雖然學習差,但家裡有鈔能力,混個一流高校或者出國鍍金完全不是問題。
可開學第一天,我就看到他頂著大太陽,手上大包小包,遠遠朝我招手。
「你爹來了,快來幫你爹提行李。」
我當時人都傻了。
「你怎麼跑這個學校了?你新買的蘭博呢?」
開學第一天被陳栩航稱為裝 B 黃金期,隻要排場到位,就不怕以後沒妹子追。
他聳聳肩:「跟家裡鬧掰,不給我錢了,也沒跑車開,以後我就靠你了。」
我根本沒當真,他的大少爺脾性我再了解不過,最多堅持兩個星期。
沒想到他這次來真的,窮到賣掉自己身上的手表,也沒向家裡低過頭。
我們兩人一拍即合,拿出這些年所有的積蓄,開始一邊上學,一邊創業。
最初兩年根本沒什麼起色,我倆窮得叮當響。
臨近畢業,剛好趕上互聯網風口,公司行情一路扶搖直上,我倆成功躋身有錢人行列。
盡管如此,壓力也絲毫不減。
方案策劃酒局應酬等一堆破事,沒完沒了。
我嘴甜、會來事兒,公司應酬一般都是我來。
隻有極少數的情況,我會喝多。
比如今天。
9
回到小區已經凌晨兩點。
我整個人喝得暈暈乎乎,走路都有點重心不穩。
遠處暖黃色的路燈,勉強照亮一個孤獨的身影。
許梵正站在我家樓下抽煙。
看見我,他扔掉煙,快步走過來。
我搖搖晃晃的身子就這麼撞進他懷裡,他輕柔地吻著我的額間:「姐姐,怎麼喝這麼多。」
我偏過頭,皺著眉,雙手有氣無力地推他胸口:「別貼這麼近,你身上煙味好重。」
許梵固執地抱著我:「那為什麼陳栩航抽了煙還可以靠你很近。」他懲罰似的輕咬我耳尖,「為什麼他抽了煙還可以跟你咬耳朵。」
不知為何,我腿更軟了。
「明明都是男朋友,姐姐為什麼要厚此薄彼?」
我抬眸盯著他的眼睛。
「大概是因為……我更喜歡他吧。」
「是嗎?那姐姐喝這麼多,他怎麼不送你回家。」
「他很忙。」
「是啊,姐夫多忙,哪像我,姐姐隨叫隨到。」
許梵一臉幽怨的模樣,逗得我輕笑出聲。
其實平常我倒也不會這麼過分。
隻是那天見到他和其他女生有說有笑的,意識到自己居然會真的為他吃醋這一點,我就惱了。
而且喝醉酒後,很難收斂情緒。
晚風一吹,我頭暈目眩,身上冷得直起雞皮疙瘩。
許梵直接抱起我,一言不發地走進電梯間。
回到家,許梵把我扔在臥室床上,開始脫衛衣。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一系列動作。
「你幹嘛?」
許梵把衛衣扔到一邊:「姐姐不是不喜歡煙味,這樣就沒有了。」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腹肌——
六塊。
許梵被我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取悅到了,輕笑出聲:「姐姐,要不要摸摸看?」
我移開視線:「不用了,陳栩航有。」
許梵深吸一口氣,兩手掐住我的下颌,對著我的嘴一口咬下來。
咬得極輕。
就好像被氣急了,又不敢對主人伸出獠牙的小狗。
又漸漸演變成溫柔的吻。
吻畢,許梵腦袋埋在我頸窩,悶聲悶氣的:
「姐姐,能不能不要再氣我了。」
「不能。」
許梵嘆口氣:「你氣我,我也不會走的。」
我張了張嘴,戗人的話卡在嘴邊,就是說不出。
他親親我的額頭,站起身。
「姐姐,你等等,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10
十分鍾後,許梵還沒回來。
我酒意退去幾分,便踩著拖鞋去廚房找他。
他正赤著上身,圍裙虛虛地掛在肩上,在煮粥。
「姐姐,馬上好了,你再去躺一會。」
我走過去,從背後環住他的腰。
精實有力。
許梵拿著碗,就這麼僵住了。
半晌,才啞著聲音叫我:「姐姐。」
我挑挑眉,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
「嘶……疼。」
「為什麼和別的女生吃飯?我可沒有同意你找第二個女朋友。」
許梵關掉火,轉身就撲進我懷裡,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如果他有尾巴,隻怕這會兒已經搖起來了。
「姐姐吃醋了,看吧,你還是最喜歡我的。」
「你故意的。」
「沒有,我給你發過信息,問你要不要一起的。」
「有嗎?」
許梵聲音帶了幾分委屈:「姐姐又不愛回我信息,看不到也正常。」
確實這段時間每天他的對話框都有小紅點,我卻很少點開看。
「那是我表姐,親的。」
「哦。」
提到他的家人,我興致不高。
「姐姐都不聽我解釋,電話微信都給我拉黑了。我都跑去支付寶找你了,你也不理我。氣得我揍了一頓你的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