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5
我們走到藍色海洋球池子裡，額頭相抵，夾著氣球。
顧湛的腳步虛浮，走路很不穩當，氣球不是落地，就是爆掉。
一次次失敗後，顧湛酒勁上來，整個人變得很暴躁。
紅色氣球橫亙我們額頭之間。
他的臉被氣球遮掉一半，我隻能看到他的嘴巴，因為酒精的緣故，比氣球還要紅潤。
我聽得到他急促的呼吸，聞到酒精的氣味。
整個人不自覺緊繃，就像心弦被拉了滿弓。
我竟然很喜歡，他這種下一秒就能把人撕碎的氣質。
來來回回弄了半天，我們一個氣球都沒有運過去。
彈幕裡，明蕓的粉絲耀武揚威：【顧湛像嗑藥了，步子都不穩。】
有人自稱服務員，說顧湛是下午為我擋酒才這樣的。
了解他的粉絲都很驚訝：【湛哥滴酒不沾啊，之前還被經紀人哥哥發 v 博嘲笑一滴倒，
這種酒量還替別人擋酒？】
【我哭死，一杯倒也得護老婆。】
【哈哈哈該說不說，京京自己喝可能不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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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哥擋酒，主打的就是一個心意。】
知道了這個背景知識，氣球的每一次掉落，都成了發糖。
我們的投票數急速上漲。
嘭——氣球爆了，被顧湛捏爆的。
他眼尾通紅，渾身狂躁，失敗了好多次，看起來對氣球很不滿意，已經捏爆了好幾個了。
他這惡狠狠的模樣，我感覺下一秒捏爆的，將是我腦袋。
我恐懼之際，顧湛的臉突然放大，他彎腰吻上了我的額頭。
唇貼著我的面頰向下，迫切地想要貼上嘴唇，但是找不到。
我下意識去迎合他。
呼吸纏繞，酒的氣息鉆進鼻腔。
感受到有舌頭進來時，我清醒過來，這可是直播！
我想用舌頭推他出去，可纏不過他，他反而更興奮地加深了這個吻。
Rapper 的舌頭都這麼靈活的嗎？
想到還在直播，我隻能咬了他一口。
他也不惱，暴躁消退得一幹二凈。
乖乖退開，朝我臉頰親了親，將下巴抵在我的頸窩裡，悶悶地說：
「對不起，陸同學。」
接完吻，他唇上水光透亮，曖昧而誘惑。
彈幕厚厚疊疊，京湛普天同慶，在彈幕裡放煙花。
【我宣布，今天就是京湛大喜的日子！】
【純路人，他們兩個是夫妻嗎！】
【媽媽，他好會！】
【虧了，京京連吻戲都沒拍過。】
【不虧，湛哥連母蚊子都沒拍過。】
【靠靠靠靠都是初吻啊！】
【純情 rapper 火辣辣。】
最終，我們一個氣球也沒運過去，但是家人們非要隨份子，把我們投到了斷層第一。
在林蕓蕓宋思明的白眼中，導演宣布，我們獲得了代言人的資格。
16
錄完節目已經很晚，但我躺在床上難受得睡不著。
並不是討厭顧湛的吻，我很清醒，別人親我的話，我會把他的手擰斷。
但是顧湛一靠近，我就腿腳發軟。
身體反應最誠實，我不能再躲避那個念頭。
我喜歡顧湛。
可是，為什麼他叫我陸同學？
我以前，姓陸。
高二那件事沒發生前，我跟生父姓陸。
後來父母離婚後，我才跟媽媽姓，改成了時京欣。
顧湛高中認識我？他知道那件事嗎？
高二，我被傳在公交車上，遭人猥褻。
沒人聽我的解釋，大家起侮辱性外號羞辱我，甚至有男生往我桌子裡塞錢。
謠言愈演愈烈，有人因此惡作劇霸凌我。
把我騙去天臺，幾個人圍著我，要我脫衣服，不然就把我推下去。
「哈哈哈，死了之後，你還能變成貞潔烈女。」
我惡狠狠往他們臉上吐唾沫。
他們惱羞成怒，把我推到天臺護欄邊，我半個身子懸在高樓護欄外，下一秒就要粉身碎骨。
極度恐懼下，我暈了過去，之後恐高癥更加嚴重。
我被猥褻的事情，甚至傳到了小區和我父親的單位。
父親嫌棄我丟人，和母親爭吵，最終離了婚。
媽媽帶著我換一個城市生活。
顧湛如果認識高中的我，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
他會怎麼看我？他為什麼接近我？
我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看得頭痛欲裂，猛地坐起來。
「不管了，我要找顧湛當面問清楚。」
17
節目進行到中後期，CP 組合進行了綁定，固定不變。
更方便我找時機，去問顧湛。
奢侈品的廣告安排在下月底，這個月節目會錄完最後一期。
這次錄制，我們前往了東北周邊的一個海島。
節目主題是過山車，東北寒冬的海風裡坐過山車。
拍攝重點是，在高空感受完極端環境後，最想對搭檔說什麼話？
還沒有上去，林蕓蕓就和宋思明一起商量，要對彼此說的話。
看來很看重這次的錄制。
不怪她有危機感，上次節目過後，雖然她靠 CP 吸了不少粉，但是我吸得更快。
我的單人人氣投票超過了她，目前僅次於顧湛。
初冬的海邊寒風刺骨，耳朵被吹得生疼。
在這樣的地方坐過山車，簡直可以入選當代酷刑。
宋思明第一個上去坐，林蕓蕓在看臺等他。
暗黃色的過山車，沿著曲折的軌道，爬升、滑落、倒轉，直播間充斥著呼呼風聲。
一圈下來，宋思明搖搖晃晃地走到看臺上，牽起林蕓蕓的手，說：
「我好愛……嘔！我特麼想吐。」
他扶著膝蓋開始吐，林蕓蕓臉都黑了，還是維持甜美人設，幫宋思明拍背，方便他吐。
相當敬業。
到林蕓蕓坐過山車，她雖然嬌小，但比宋思明爺們多了，一人扛起了發糖漲粉的重任。
下來後，穩步走向宋思明：
「你是我第一個，想要託付終生的人。」
說完後，踮腳吻了他。
彈幕唰唰嗑糖：
【親了親了！清醒狀態下的承諾之吻，不比酒後亂吻好嗑？】
【好甜啊，蕓蕓好堅定！】
【明蕓待在原地不要走動！爸爸去搬民政局。】
除此之外，也有一部分人質疑。
【說好的恐高呢？】
【她一直就是清醒狀態，既不怕鬼，也不恐高。】
【太假了，明明什麼都沒經歷，怎麼就託付終身了？】
【啊這，隻有我在意宋思明剛剛吐過嗎？】
東北灰青色的天空，飄下冰粒子。
我恐高，玻璃棧道可以欺騙自己在平地。
但現在過山車，該怎麼克服？
我不想錯過問顧湛的機會，也好奇他會對我說什麼？
我抓緊了趙哥求的平安符，決定咬著牙上。
顧湛先坐過山車，我在看臺等他。
他坐了一圈後，過山車並沒有停。
別是出了什麼故障，我趕緊問導演組怎麼回事？
導演回答：「顧湛知道你恐高，向我們提出他替你坐，我們說一次不行，他答應坐五次。」
這樣的天氣裡坐五次過山車？會死人吧。
我裹著羽絨服站在看臺背風處，都冷得瑟瑟發抖。
我盯著過山車，整個人跟著過山車上下起伏，膽戰心驚。
現在我根本不關心他會說什麼，隻希望他沒事兒，快點下來。
顧湛一口氣坐了五次，下來時，臉被寒風吹得發白。
我立刻沖過去抱他。
他卻把我推開，伸手幫我把帽子戴好，對我笑：「別凍著。」
【好 man！可惡被他裝到了。】
【這男人該死的甜美。】
【很難不動心。】
【如果這都不算愛！如果這都不算愛！】
這期後，網上很多人嘲諷林蕓蕓宋思明，表演明顯，工業糖精。
顧湛一句「別凍著」感動了不少人。
這個時代，有許多甜蜜的漂亮話。
可一聲不吭把自己暴露在寒風中，卻怕凍著你的人，卻沒有幾個。
我不知道顧湛和我的過去有什麼關聯，但我清楚，我喜歡他。
我要告訴他。
18
#顧湛劣跡斑斑#
空降熱搜。
廣場上的各大娛樂號，條條列舉顧湛的惡行。
高中時打老人，打同學，因為破壞公物被處分。
最終在中國讀不下去被退學，才去了國外留學。
配圖有老人幾年前的醫院診斷單，同學的肋骨骨折 X 光片，以及學校的處分公示，赫然寫著顧湛的名字，原因為故意砸爛玻璃。
前些年就有人爆料過，但是當時沒什麼熱度。
現在有圖有真相，鋪天蓋地宣傳。
宋思明和林蕓蕓果然出手了。
而且顧湛太紅了，除了林蕓蕓和宋思明外，很多對家都過來落井下石，想要分一杯羹。
【這有躁鬱癥吧，愛打人的街溜子一枚啊。】
【我要是當年被他打的老人和同學，真的心寒，這種人能火成這樣。】
【英國水碩，大家懂的啊，有錢不就能上。】
【素質低裝真性情。】
【說了多少遍了，rapper 都是 low 逼。】
顧湛果然和我是一個高中的。
我滑過顧湛打人的那些證據，腦中浮現出自己被霸凌的場面，四肢發冷。
他真的是霸凌者嗎？
可看到那些惡評，我瞬間清醒。
這就是爆料者想要的，不是嗎？
我看不過去，和網友互懟。
【別聽風就是雨，讓子彈再飛一會兒不好嗎？這麼早站隊，小心子彈掉下來砸死你。】
【用你的腳指頭想一想，這些要都是真的，為什麼砸玻璃有處分，打老人反而沒處分？】
【是是是，英國的都是水碩，你脖子上安的都是水貨。】
正在我遇神殺神的獵殺時刻，趙哥電話打進來：
「親娘嘞，你在網上當噴子也就算了，別拿大號上啊！
「算哥求你了，開個小號吧！
「你倆又沒在一起，他頂流這些年賺得盆滿缽滿，你的下半生還沒著落呢。
「他要真幹了這些事，你這麼做，星途盡毀啊。」
趙哥的聲音逐漸糊在一起，我隻聽到自己說了一句：「我相信他。」
我相信他。
我懟網友的事，上了熱搜。
在大家都觀望避嫌的時候，我實名沖鋒，相信顧湛。
有部分顧湛的唯粉，都過來說，我是值得的人。
其他網友義憤填膺：【尊重鎖死，別混淆視聽。】
顧湛這次回應得很快，他發聲明已經報警處理。
網上陸陸續續出現那個老人和同學的信息，他們身上都背著案底，有犯罪記錄。
公眾漸漸平靜下來，不再一邊倒地認為顧湛是霸凌者。
但品牌方那邊認為顧湛有汙點。
原本要簽的代言合同，變成了觀望中，有變動為其他人的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