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就是就是,你可不知道,你不在這兩個月,我們被他折騰得多慘。」
「嫂子不在,蕩哥茶不思飯不想,一天問我幾十遍臺灣天氣,這誰受得了?」
「還有還有,嫂子你走那天,蕩哥其實去機場了,就是被他媽攔住了,還出了車禍,住了一個多月院呢。」
他兄弟們七嘴八舌,顯然守在另一邊已久。
又社死了。
他怎麼沒掛電話!
我衝上去掛斷,再抬頭,肖蕩還站在原地笑。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他點頭:「比珍珠還真。」
我不說話了。
「看在我這兩個月這麼可憐的份上,原諒我好不好?」
他又黏過來,像隻小狗似的,在我頸側親了又親。
揪著那一點點皮膚,輕輕吮吸。
我瘋了。
磕磕巴巴半天,才想出一句話:「看你表現。」
第二天我去上課,意外在教室外看見了肖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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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痞笑著衝我打招呼,從懷裡拿出一份早餐:「熱的。」
他這麼早來,就是為了給我送早餐?
「我不吃。」我鬧別扭。
「哦。」肖蕩沒說什麼,硬塞給我,「那就扔掉。」
說完他就走了。
室友卻炸了:
「晚星,這就是你那個拽哥前任嗎?」
「你也沒說他這麼帥啊。」
「救命~腿比我命長,你在鬧什麼別扭啊?」
我:「……」
一整個早上,我都心不在焉。
恍恍惚惚聽完課,學長在 Line 上問我今天可不可以繼續。
我想了想,說 OK。
結果下課時,陸明霄發來消息:「嫂子,你快去看看蕩哥,他好像受傷了。」
我大腦空白了兩秒,然後就腦補出他行動不便在酒店摔倒頭破血流的模樣。
顧不上別的,我拿起外套就去了酒店。
十分鍾後,我滿頭大汗地敲開他的房門,拽著他上下檢查。
肖蕩也不說話,挑著眉,饒有興趣地看著我。
「要不我把這件也脫了,你仔細看?」
我這才發現,他隻圍了條浴巾,白皙光滑的皮膚上,還徐徐流動著水珠,明顯是剛洗完澡。
「滿意嗎?」他的聲音出現在頭頂。
我愣了,趕緊說正事:「陸明霄說你受傷了……」
他的唇角的弧度更大,把我拉進來,關上房門:「擔心我啊?」
此刻我的呼吸還沒平穩下來,說不是,好像沒什麼信服力。
「到底哪裡受傷了?」我退開一步,不肯直接承認。
「手。」
「手?」我拉起他的手。
明明剛才看過了,什麼傷都沒有啊。
「不就在這。」他指了個地方。
我低頭一看。
好家伙,再晚一點就愈合了。
我氣得扭頭就走。
肖蕩長臂一伸,撈過我按在懷裡:「別氣了。」
「那你以後還隨便發脾氣嗎?」
「不了。」他笑,想了想又補充,「但僅限於你。」
熾熱的溫度從他身體裡傳過來,我掙脫不開,隻能悶在他胸口。
末了,嘆了口氣:「你保證?」
「保證。」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朕這樣就原諒了,會不會驕縱了他?
「一個月試用期。」
他看我:「半個。」
「最少一周。」
他一笑,低頭吻下來:「成交。」
我:「……」
怎麼有種又被套路的感覺?
等等,我為什麼要說「又」?
喘不過氣時,手機響了。
我趕緊點開 Line,學長說他到了。
想起約好的事,我趕緊回:「就來。」
「才幾秒就勾搭別人?」肖蕩從旁邊探出頭,陰陽怪氣,「你不要以為我不發脾氣就是好好先生喏~」
我被他的語氣逗笑了:「別鬧。」
他抓著我,親了又親才放開:「那我晚上去找你?」
「別。」我拒絕,他到學校去太惹眼了,「還是我來找你吧。」
「好。」
……
接下來幾天,我學校酒店兩邊跑,借用酒店後廚,給他煲湯。
肖蕩說他住院那幾天都是朋友照顧的,我更心疼了,偷偷打電話問陸明霄捐完骨髓注意什麼。
結果陸明霄兩眼一抹黑:
「骨髓?他沒捐啊,就是去做了個配型,結果還不合適。」
肖蕩!
我提刀殺進房間,肖蕩大概知道事情敗露,任我輸出。
「分手!」我氣他騙我。
「晚了。」他一臉無辜地把我抱進懷裡,「試用期過了,概不退貨。」
我氣他無賴,可又拿他沒辦法。
那晚,我沒回學校。
躺在床上,聽肖蕩講小時候的故事。
他說從弟弟出生起,媽媽就再也沒有給他過過生日。
她每次都說弟弟生病,走不開。
因為是阿旭真的身體不好,肖蕩連反駁的理由都沒有。
後來他長大了一點,性格比以前更冷,媽媽就連他的手不願意牽了。
直到她離開那晚,肖蕩放下所有尊嚴,抓住她的手求她。
可媽媽就像籤離婚協議時,毫不猶豫選擇弟弟那樣,連看都沒看他。
後來肖蕩問過媽媽,為什麼那麼討厭他。
他媽隻是哭,哭了好久才承認:「你太像你爸了。」
「這次我去新加坡配型,看到阿旭在遊樂園買的冰箱貼,他以為我喜歡,就要送給我,他說『媽媽帶我去過很多次,家裡還有好幾個。』可我媽從沒帶我去過。
「她走後,我爸對我更嚴厲,把我打得最慘那次,我偷偷打越洋電話給我媽。我想讓她帶我走,可拿起聽筒才發現,她根本沒有留下號碼。
「生了我,卻又從來不把我當兒子。晚星,我不該恨她嗎?」
夜色下,肖蕩把頭埋在我頸窩。
肖蕩媽媽曾經告訴我,她是因為產後抑鬱才離開的肖蕩。
可沒有產後抑鬱的時候,她也更喜歡乖巧的阿旭。
不然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逼停肖蕩開向機場的車。
我不知道他該不該恨,我隻知道,我想他好好的。
「以後生日,我陪你過,好不好?」
我摸著他長長不少的頭發,心裡陣陣發酸。
他看了我一會兒,沉聲說好。
怕他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我開始轉移話題:「對了,你的腿怎麼樣了?還行嗎?」
陸明霄說他當時傷到了腿,一個月沒能下床。
我心疼地看著他。
幾秒後,肖蕩翻身而上,手臂支在我兩側,睜著湿漉漉的小狗眼看我:「你問哪條?」
我:「???」
我有些發愣,他卻已經親了上來。
「算了,你試試吧。」
我再次:「???」
事情開始往奇怪的方向發展。
理智告訴我拒絕,身體卻怎麼抗拒不了。
月上梢頭時,我累得眼都不願睜開。
他卻輕吻我的額頭,說了句遲來的:「我愛你。」
我往他懷裡蹭了蹭。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
「我也是。」
25
肖蕩陪我待了兩周,最後一晚,和我去看了煙花。
他和我十指緊扣,站在山頭許願。
我忽然想起在花蓮堆的那堆石頭,告訴肖蕩那個還挺靈的。
他親吻我的手背,臭屁道:「看吧,這就是神的旨意。」
第二天,他飛回大陸,幫爸爸打理公司。
可是每天九點視頻,他比我還要積極。
直到某次,我發現他的背景從半山腰的小別墅,換成了狹小的出租屋。
我問他,他隻說開闢新市場,路線有點偏。
後來某次,我又抓到他吃泡面。
肖蕩這人嘴刁,烤肉稍微膩點都不吃,泡面更不在他的食譜裡。
我私下問陸明霄,他糾結好半天,才告訴我,肖氏打算讓他和姚雨晴聯姻,肖蕩不同意。
他爸掌控他習慣了,第一次被這樣忤逆,一氣之下停了他的卡。
「不過你放心啦,以蕩哥的能力,養活自己哪是問題?」
我掛了電話,心情跌到谷底。
晚上視頻,被肖蕩看了出來。
他撐著下巴笑:「心疼我?」
「嗯。」我沒像平時一樣跟他抬槓。
肖蕩沒想到我這麼直接,微微一愣,才笑著說:「那就快點回來,讓哥哥抱抱。」
「我是什麼特效藥嗎?」
他點點頭:「你是。」
我倆對視著,一起笑了。
就這麼撐到大四,我結束交換,回到大陸。
實習的時候,我搬去和肖蕩一起住。
趁他不在, 他爸爸來找過一次,威脅我和肖蕩分手。
就是贈與合同沒掏出來, 肖蕩就打開了家門。
他扯著我:「你要是敢答應那死老頭任何事, 我跟你沒完。」
沒等我反應, 他爸就打了他一巴掌。
我嚇壞了,衝上去把肖蕩護到身後。
他爸又是砸錢又是指著我罵,最後還伸手想要打我。
肖蕩忍無可忍, 推了他爸一下。
他爸氣瘋了, 罵他:「你個兔崽子!天下哪有兒子打老子的道理?」
肖蕩低頭, 點了根煙:「別動曲晚星,你的道理在我這不管用。」
他爸沒辦法了, 摔門離開。
「我沒答應任何事。」我叫了他一聲。
肖蕩松了口氣, 回頭, 把我抱進懷裡:「嚇壞了?」
我搖頭,去摸他的臉:「疼嗎?」
「沒事。」他微微躲開, 眉眼間難掩愧疚, 「抱歉, 我家比你想象得要復雜……」
「沒關系,我願意和你一起面對。」我握住他的手, 踮起腳尖,在他臉上吻了一下, 「誰讓我先招惹你的呢,對不對?」
他掐滅煙頭,眼眶紅紅的,半天才吐出一個:「對。」
……
大約過了半年, 肖蕩爸爸看他沒有分手的意思,公司又缺人打理,隻能默許了我倆交往。
在我 24 歲生日那天, 肖蕩回了趟家, 把戶口本偷出來了。
然後買好禮物,去我家拜訪了我爸媽。
經過他的不懈努力, 我們家很快同意了這門婚事。
領證那天,肖蕩抱著結婚證傻笑了好久。
然後是婚禮。
因為結婚太早, 朋友們還沒有生出小朋友。
肖蕩就把陸明霄家的狗借來,當送戒指的花童。
他把亮閃閃的戒圈套在我手上,和我在日照金山的見證下擁吻。
轉過頭來,眼神忽然一暗。
我瞥過去,發現肖蕩媽媽正在不遠處, 默默看著。
我抓緊他的手。
肖蕩衝我笑笑,沒過去。
「在以後的婚姻中, 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 無論是富貴還是貧窮,無論是健康還是疾病, 我們都將一起攜手度過,共同患難,共同享福,作為對方唯一的伴侶,陪伴終身。」
宣誓完,我和肖蕩相視一笑。
一句歌詞倏忽闖進腦海:
「高山上蓋廟還嫌低, 面對面坐下還想你。」
還好,往後餘生。
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慢慢體會這句話的含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