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認識他，陸明霄，周子揚的高中同學。
最開始，就是他帶著周子揚進入肖蕩圈子的。
我覺得有些尷尬，因為周子揚帶我見過他。
果不其然，他一看到我就愣了：「哎你不是……」
肖蕩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陸明霄瞬間改口：「小嫂子嗎？」
我：「……」
反應得很快，下次別反應了。
這時衝擊耳膜的電子音也停了，一群人圍上來。
肖蕩在我腰上掐了一把，嗓音低沉：「好好演，別給哥哥丟人。」
我咬咬牙，從他的臂窩裡探出頭，和大家打了聲招呼。
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什麼新奇的手辦似的。
「好可愛的妹妹，眼睛好大。」
「換口味了，以前不都是長腿御姐嗎？怎麼最近喜歡這一款了？」
「哎，等等，妹妹脖子上是什麼？」
我下意識摸了一把。
Advertisement
皮膚微微凸起，還有點痒。
貌似是前兩天蹲點抓渣男劈腿時，被蚊子咬的包，我腿上還有好幾個。
但肖蕩的朋友顯然不這麼想，對視一眼，迷之微笑。
「可以，進展很快。」
「我說你剛才怎麼不跟我們一起來，原來有要緊事要辦啊。」
「太飢渴了吧，就那麼一會兒也要？」
「那哥你也不行啊，就二十分鍾。」
我：「……」
我尷尬地用腳趾摳城堡。
「都很闲？」冷冷的目光掃過周圍，其他人瞬間不吭聲了。
肖直接走到最裡面的卡座。
我走也不是，去也不是，最後還是追上他，乖乖坐在一邊。
他也沒說什麼，懶懶靠在沙發上，隨手點了一根煙。
「那個……是蚊子咬的。」突然，我腦抽了一下。
紅色的煙頭在昏暗的包廂裡一閃一滅，肖蕩盯著我，像在等我繼續。
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和他解釋。
但我還是安慰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我根本沒進過這種低消夠我三年學費的商 K，偶爾腦抽也是正常的。
「要不我還是先回去吧？」
包廂裡噪聲很大，我必須貼在他耳邊吼才行。
肖蕩扭頭，我以為他沒聽清，又說了一遍。
就在這時，門又開了。
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走了進來，目光落在環著我的那條手臂上，笑得很難看：「阿蕩，她是？」
我抬起頭。
呦呵，室友姚雨晴，周子揚暗戀了兩年的高中女神。
前幾天她表白失敗，心情不好，我還傻兮兮替她罵對方沒眼光。
結果這姐轉頭就和我男朋友在樓梯間擁吻，還被提前下課的我撞見。
我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站起來嘲諷兩句，肖蕩卻沒理她，一把拽過我。
我氣鼓鼓回頭，臉頰擦過一小片柔軟。
「是這樣咬的嗎？」
肖蕩笑了，當著姚雨晴的面，忽然靠近。
熱氣噴灑在頸側，弄得我痒痒的。
他本就長得好看，眉眼壓下來，睫毛都能輕輕掃過我的皮膚。
他他他……他真的會勾人了。
我的臉「唰」就紅了，到嘴邊的話突然噎在喉嚨裡。
還好手機響了，鈴聲激得我直接站了起來。
沒想到動作太大，肩膀不小心撞到了肖蕩的下巴。
「嘶——」
他捂著下巴，頂腮看著我，瞥了眼我的手機，眼神驟然冷下來。
我低頭一看，是周子揚。
晦氣！
正要按滅屏幕，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拽走我的手機，直接掛了。
我疑惑地看著肖蕩。
黑暗中，他的側臉像一頭桀骜不馴的狼。
「我幫你氣他，氣完你又跟他好，耍哥哥呢？」
「我哪有要跟他好？」
他腦補什麼呢？
「沒有最好。」肖蕩冷哼，「密碼。」
「什麼密碼？」
他像看傻子一樣看我：「鎖屏密碼。」
「哦……」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我還是報了六個數字。
「他生日？」他又問，跟查戶口似的。
「我生日！」
「哦。」他不說話了，臉色好像比剛才好了一點。
拿著我的手機點點滑滑，又扔回來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微信上多了個沒有聊天記錄的好友。
頭像是個逆光站著的男生背影，備注是「D」。
D……D……
蕩？
之前我們隻是口頭約定，沒有留過聯系方式。
他為什麼突然把我加上了？
我抬頭，正要詢問，卻見姚雨晴咬著唇，眼眶都紅了。
整張臉都寫著：我拿青春陪你玩，你當我是空氣啊，居然去泡一條魚。
我突然想起來她說失戀那天發的一條微博，配圖好像就是肖蕩的微信頭像。
文案是：奈何星辰不照我。
敢情她表白對象是肖蕩啊。
這麼說，我 crush 的 crush 是我的一日男友？
不得不說，就還挺爽的。
「阿蕩……」姚雨晴又叫了一聲。
結果肖蕩理都沒理，站起來穿好了外套。
陸明霄問他幹什麼去。
他掐滅煙頭：「出去吃碗面。」
「別啊，今天你生日，你是主角，我讓他們出去給你買一碗。」
吃飯前，周子揚說今晚要給什麼人過生日，陪我待一會兒就走。
那個人居然是肖蕩。
但我跟他也不是很熟，應該不用送禮物吧。
這邊糾結，陸明霄已經拉住了肖蕩的袖口。
「哥，你還回來嗎哥？等會兒還切蛋糕呢。」
「再說。」肖蕩拎著我，直接走出了包廂。
前前後後，在這坐了沒有一刻鍾，仿佛今天就是帶我來闢個謠，露面就行了。
身後，有人揍了陸明霄一拳：
「傻逼，人都帶走了，還回來個屁。」
「就是，放著這麼一個嬌嬌軟軟的小嫂子，他還能陪我們這群大老爺們？」
「散了散了，自個兒玩去吧。」
04
肖蕩又打了輛車，我以為他是要送我回學校。
結果車子直接停在了學校附近的小面館。
面還沒上，肖蕩又抽起煙了。
我不自覺皺了皺眉，被他敏銳地捕捉到。
「聞不慣就離遠點。」
我一愣，腦子裡有什麼轟然炸開。
包廂裡抽煙的人很多，他不會是看出我聞不了煙味才急著走的吧？
我用探究的目光看著他。
太出神，又被抓到。
「很好看？」他吐了口煙，痞聲痞氣地問。
「好看。」我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沒法對漂亮的人撒謊。
不同於先前的任何一種，像是聽到發自內心的贊美，肖蕩不自覺揚了揚嘴角。
這一笑更讓我汗流浃背了。
我真怕自己說出什麼更孟浪的話，於是老板說面好了的時候，就主動去端面。
「可是他們準備好了給你慶生，你在外面吃，會不會不太好？」我小心翼翼問。
他慢條斯理夾了一筷子面條，卷了卷，又放回碗裡：「很普通的一天，沒什麼好慶祝的。」
語氣很冷，似乎提到這個話題就不高興了。
我不是個會寬慰人的，幹脆直接閉了嘴。
誰知吃著吃著，他又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不是還有你？」
「我？？？」
我蒙了，不會是在跟我要禮物吧。
「我不知道你過生日，什麼都沒準備。」
「那……」他單手撐在桌面上，故意拖長尾音，「以身相許？」
我被他一逗就臉紅。
剛想說不太好吧，他又單手雙指並攏，在我的額前輕輕彈了一下，語帶遺憾：「可惜，小爺不喜歡一馬平川的。」
混蛋，士可殺，不可辱！
我抱住胸，怒不可遏。
一直到他吃完，都沒再和他說過一句話。
05
微涼的晚風裡，樹葉沙沙作響。
我跟著肖蕩，亦步亦趨。
走到校門口，突然覺得肚子疼得難以忍受。
不會吧，不是來大姨媽的日子啊。
我盯著肖蕩的口袋，想問他有沒有紙，但是又不太好開口。
鈍痛之下，腦子很容易短路。
肖蕩回頭時，看到的就是我的手伸向他腰間的模樣。
濃眉一挑：「怎麼，沒摸夠？」
火鍋店裡的觸感瞬間襲來，我頓時羞愧難當。
「不是，我想問你帶沒帶……」
話音未落，肖蕩的眼神驟然變涼。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保安亭外，站著一個衣著靚麗的女人。
四十多歲，保養得很好。
目光尋到肖蕩，整張臉都明媚起來。
06
我暗自對肖蕩豎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你，一晚上這麼多美女等。
「你認識？」我問他。
「自己回去。」他沒理我，直接轉身走了。
女人跑過來，對我點了下頭，就去追肖蕩了。
兩人拉拉扯扯，不知說了什麼，在路邊吵起來了。
我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奈何肚子裡翻江倒海，隻瞥了一眼，就快步跑向宿舍。
結果這一次的疼痛比我預想得要難熬。
剛進校門，腹腔裡痛感差點讓我噶過去，不一會兒就滿頭大汗。
這一天也太倒霉了吧。
被渣男甩就算了，難道連小命也得交代了？
就在感覺自己快要暈過去時，我顫顫巍巍點開了「D」的對話框。
「那個，不好意思，能先送我去個醫院嗎？」
07
兩分鍾後，肖蕩喘著粗氣跑過來。
「欲擒故縱，釣我呢？」他聲音聽起來有點糊。
我扶著樹：「不是，真的疼。」
看我真的難受，肖蕩也沒有猶豫，叫了車，把我抱到校門口。
沒過一會兒車就到了。
肖蕩動作麻利地把我放到後座，讓我躺在他腿上，又指揮司機繞出擁擠的學院路。
我覺得這個動作太曖昧了，想起來，肖蕩卻一把按住我。
「疼還亂動？」
我的胸腔裡好像重重跳了一下，然後又被劇烈的疼痛掩蓋。
「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忍不住啜泣。
頭頂輕笑一聲：「怎麼，沒送你回去，難受得肝膽俱裂？」
肝膽俱裂？
一聽這個，我「哇」地哭出來，腦海裡全是我在手術臺上下不來的樣子。
「我獎學金還沒拿，也沒去臺灣交換，更沒摸過男大腹肌……我……我不想死……」我疼得語無倫次。
肖蕩無語地看著我：「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樣了。」
我抬眼，目光剛好與後視鏡裡的司機師傅相撞。
「又不是我想哭的。」我壓抑著委屈，卻還是忍不住低聲啜泣。
大概平時都是別人哄他，肖蕩不耐煩了，低下頭威脅我：「再哭，就親暈你。」
我瞬間收了聲，連抽噎都不敢。
可一路上，腦海裡不停回憶著他挨上我脖子的那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