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9.
我提著劍趁宋齊沒有反應過來,飛快地越過他往寢宮方向跑。
「陛下不能去!」小連在後面呼喊。
我的步伐越來越快,眼前的景物在不斷地後退。
在聽見裴言川受傷的時候,我感覺到我的心髒有過片刻的痛感。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早就喜歡上他了,隻是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這件事情裴言川本來可以全身而退的,為了我才會擋在前面。
他自己都受傷了,又怎麼能替我擋?
如果我死了,那是我本來的命運,不是他的。
我不想讓他受傷,也不想讓他死,更不願意讓他一命抵一命讓我活下去。
如果他死了,我一輩子都要活在痛苦中。
那我寧願不要。
我在外面拿刀柄砸暈了個士兵,換上了他的衣服。
我從寢宮的窗戶翻了進去,看見丞相領著一大批人已經把床圍了起來,不僅有士兵還有朝臣,我簡單掃了一眼,一大半的人都到了。
床上有凸起的形狀應該是裴言川。
我提著劍摸著牆邊走,趁機混進士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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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元洲站在我的床前,他手持長劍一臉無畏的面對底下眾人,臉上的笑容看起來無害極了。
丞相領著眾人站在最前面,他的旁邊還站著一個模樣看起來不正經的年輕男子。
一猜就是丞相舉薦的宋才英。
丞相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陛下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在陛下還未退位時臣不想傷害您。」
賀元洲笑著說:「事情還未有定局,城鄉便覺得自己贏了嗎?」
宋才英得意地往前走了兩步,他站在侍衛面前無奈攤手:「你覺得你們還有機會嗎?你們趕得及在大軍來之前阻止我們嗎?」
就是現在!
我抽出利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宋才英的身後,把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愣了一會才回神。
賀元洲也愣住了:「陛下......」
我:「我沒事,你把裴言川守好就行。」
瞬間所有的士兵都抽出了腰間的佩劍,把劍指向我。
丞相錯愕了一下就開始大笑:「陛下這是主動送上門?」
我掃了一眼殿內的人,厲聲道:「全都給我放下!」
丞相沒當回事,聳了聳肩膀:「陛下為何覺得他們會聽你的?」
「就憑宋才英在我手上。」我使了點勁,宋才英的脖頸被淺淺劃了一道,「你都找到五服外了,一定找了很久才找到他的吧?你說我要是殺了他,你的計劃還能不能完成?」
宋才英是計劃的關鍵,隻要控制住宋才英就能拖延一點時間。
宋才英腳都軟了:「陛、陛下您的手拿穩一點。」
丞相絲毫不慌:「陛下又何必再掙扎,自古以來就未曾有過女子稱帝。」
「自古?」我笑了,「自古以來便是對的嗎?自古還有暴君和昏君亡國的,我朝不僅出過女丞相,還出過女將軍。」
「女子怎麼了?女子就一定要待在後院那一畝三分地守著丈夫和孩子過一輩子嗎?女子就一定要爭奪丈夫的寵愛而爭鬥不休嗎?」
我猛地拔高音量,清晰而氣勢十足的聲線傳遍整個宮殿,傳遍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若以前從未有過女帝,那我便當這歷史第一人又如何?」
30.
丞相怒目圓瞪:「荒唐!」
我回懟:「荒唐的不是我,是你們的想法!知道我是女兒身就開始否定我的身份。
「你們否定的不是我,是否定我是女兒身!」
「陛下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臣失禮了。」丞相顯然已經沒有耐心了,「都給我上!給我拿下她!」
士兵作勢就要上前。
我手上又用了點勁,宋才英的脖子上稍微滲出點血絲:
「你們敢往前一步,我就弄死他!」
這一柄長劍對我來講有些重了,拿了太久手臂有些微顫。
可是裴言川就躺著我身後的床上,以往都是他保護我,這次就算是殺,我也要撐到大軍來支援!
我能聽見胸膛裡的心跳如擂鼓般跳動,我的脊背已經布滿細密的汗水。
手指牢牢攥緊長劍,面上強裝鎮定,我在心底預估著大軍到來的時間。
按距離和時間算大軍也快到了。
士兵們躊躇不前,等待丞相再一次發令。
我眼神掃了眼站在外圍的諸臣:「諸位也是站在丞相這邊?這就是你們即將要侍奉的新帝?」
我的視線向下移,宋才英的褲子已經濡湿一片,地下聚起了一攤水,隱隱還有難以言語的味道。
諸臣看見宋才英這副慫樣都紛紛皺眉搖頭。
人心開始朝著我這邊倒,丞相有些站不住了。
他破罐子破摔揚聲喊道:「不論死活!給我拿下!」
門外傳來陣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整齊有序的大軍湧入宮殿團團包圍住了,肉眼可見兩軍的數量懸殊。
訓練有素的大軍和私養的兵比起來是有差距的,大軍很快就把丞相的人控制住了。
我輕彎唇角:「丞相,你輸了。」
31.
丞相自欺欺人地搖頭:「我沒輸……」
我松開了宋才英的鉗制,宋才英一下就癱軟滑落在地。
我凌厲地掃了一圈,沉聲喊道:「在座的還有誰對我有意見?」
朝臣們皆往後退了幾步以示忠心。
「我知道你們心裡對我有意見,但現在能坐上這個位置的隻有我,諸位隻知道我是女兒身就開始否定我,不讓我試一試怎麼知道我不行?
「三年,給我三年的時間我會讓諸位對我改觀。」
曹將軍往前走了兩步恭敬地行禮:「臣一開始隨著幾位大臣一樣認為女子不能稱帝,今日一見才發覺是臣目光短淺了,陛下聰明有膽識,臣心服口服。」
繼曹將軍發言又有幾位大臣也出來發言表忠心,受影響還有幾位不太服氣的大臣也跟著出來發言。
看見這一幕,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32.
丞相和宋才英都被士兵押入天牢,大臣們也都一齊告辭離開。
原本擠滿人的宮殿變得空蕩寂靜。
「哐當!」
手指一松長劍從手心滑落,掌心處早已密布汗水。
我不停地深呼吸,泄了力的身軀發軟滑落在地,整個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
一隻溫厚寬大的手從身後伸出來握住了我的手,我嚇得手一抖就要掙扎,驟然熟悉的氣息密不透風地包圍我。
裴言川溫暖的身軀從身後擁著我:「沒事了。」
我的指尖開始發顫:「裴言川……我剛才真的好害怕。」
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稍有不慎就是賠命的代價。
我害怕自己唬不住丞相,那我和裴言川都要命喪於此了。
萬幸的是我成功了。
裴言川握緊我的手:「陛下做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我沒什麼威懾力地瞪了他一眼:「你剛才一直在後面看著嗎?」
這輩子最勇敢的一次就是為了保護他,敢情他在後面看戲。
「嗯。」裴言川嘴角勾起細小的弧度,「臣想讓陛下鍛煉成長,等陛下什麼時候撐不住了臣就會出來保護陛下。」
我撇了撇嘴嘟囔:「當皇帝也不容易,成長的過程這麼驚險,那我還是不要成長了。」
我開始想念當廢物皇帝的日子了。
我輕輕掀起眼皮想說什麼,猝不及防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裴言川的臉在我眼前放大,似乎察覺到我沒有抗拒,他直接吻了上來。
「有我在。」
我承認這一刻我是心動的。
33.
我就這樣和裴言川在一起了。
甜是挺甜的,重也很重。
裴言川正親著忽然就暈倒了,把我砸個嚴嚴實實。
叫來了宮女和太監一起把他搬上了我的床,傳了御醫過來看。
原因是裴言川腹部受傷後一直沒有及時治療導致的。
裴言川受傷的這幾天一直住在我的寢宮裡,也都是我在照顧。
還是裴言川強制要求的!
隻要我不同意他就會用低低的語氣說道:「臣不敢勉強誰,陛下不願意就可以不管臣的死活。」
哪裡來的碧螺春?
裴言川似乎也拿捏了我的弱點,隻要找我幫忙就會茶言茶語。
「臣想吃葡萄可以嗎?陛下不願意就算了……
「臣吃什麼都無所謂,畢竟沒有人會在意臣的感受。」
我當時忍住了把葡萄扔他臉上的衝動。
就這樣過了幾天,等裴以川病好得差不多了我就開始轟人了。
誰承想裴言川賴上我了,美名其曰「為了我的安危順帶養病」。
裴言川不僅每晚都抱著我入睡,還把自己的東西都搬過來了。
呵,男人。
34.
我說了要在三年之內讓眾人刮目相看,這件事情我是認真的。
我讓裴言川給我安排了各種課程,奏折也不是裴言川一個人批,變成了我們一起批奏折。
為了能早點成長,我常常獨自學到半夜,然後第二天又在裴言川的懷裡醒過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成長速度很快,裴言川也逐漸放權給我,朝堂上反對我的聲音減少了。
但是另一種聲音出現了。
我是女子的事情敗露,後宮的妃子們也被遣散了,幾個大臣聯名上書讓我盡快舉辦選秀,給宮裡添幾名美男子。
直接把裴言川氣得第二天在朝堂上陰陽怪氣地把那幾位大臣狠狠地批鬥了一番。
我沒忍住捂嘴笑出了聲,就這一聲被他抓住了。
當晚裴言川就把我逼到床角,似笑非笑地勾唇:「大臣們都希望陛下趕快孕育子嗣,臣也不能辜負他們的期待。」
後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隻記得窗外下雨了。
一開始狂風驟雨下得很大,後來雨勢慢慢轉小,一場雨直到後半夜才停止。
第二日起床時我就沒忍住踹了他一腳,然後忍著渾身的酸痛去上朝了。
下朝後我和裴言川一起坐在御花園裡賞花品茶,裴言川總是時不時地看我。
我奇怪地發問:「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裴言川唇角抿出一絲弧度:「因為想到陛下是臣的。」
我冷哼一聲:「我是皇帝,是萬民的皇帝。」
風輕輕一吹,揚下了很多花瓣,隨著風洋洋灑灑往下落。
裴言川低頭在我的唇上落下一吻。
「皇帝是萬民的皇帝,但陛下是臣的陛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