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目瞪口呆,「可是我倆沒在一起啊。」
喬遇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我是說,假扮。」
「你騙鬼呢?」
問完,我倆都愣了。
還真是騙鬼呢。
見我猶豫,喬遇在那邊煽風點火,「你說你奶奶都已經死了,還惦記著你這點事兒。你身為孫女,是不是得趕緊讓她安心。」
理倒是這個理,就是搬過來和喬遇同居……
想到我臉就紅得厲害。
見我面露猶豫,喬遇雙臂環胸,「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沒有。
喬遇最後拍板,「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今晚你就住下吧。」
喬遇神色疲憊,仿佛累到了幾點。
我琢磨我奶可真是個會吸食陽氣的小妖精,把喬遇都榨幹了。
「今天不行。」
我搖了搖頭,「我有很多個人物品都沒帶,卸妝膏還有護膚品,要不我先回家收拾……」
「家裡有,夠你湊合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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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便被喬遇打斷。
這人把我直接領到了側臥。
「床單被罩都是新買的,你可以放心睡。櫃子裡有一次性內衣褲,還有一套新的睡衣。」
然後又推開側臥旁邊衛生間的門,上面各種洗護用品一應俱全,連塑封條都沒拆。
「這些你都可以隨便用,還有什麼缺的東西明天白天允許你請假,回家收拾收拾。」
這件事怎麼想、怎麼越不對勁。
這些東西準備的也太刻意了吧!
我盯著喬遇,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湧了上來:讓我搬進來這事兒,喬遇該不會蓄謀已久吧?
這麼想著,我還真就問出來了。
喬遇就跟被貓踩了尾巴似的跳起來,「你這話什麼意思,該不會以為我喜歡上你了吧?」
連嗓門都大了一個梯度。
哪有半點沉穩精英的樣子。
我還真沒想到我們老板,私底下情緒起伏居然這般強烈。
「我沒這個意思……」
「那就好,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把你奶奶的事解決,懂?」
「懂。」
喬遇面色微霽,轉身想出去,想到什麼又猛然扭頭,「對了,反正就我們兩個人在家,允許你肆意點。」
「啊?」
「白天在公司,收斂些。在家……」喬遇指了指自己的唇,「允許你適當得寸進尺。」
喬遇離開半晌我才反應過來他說了啥,聯想到在車上我鬼使神差的舉動,「嗷」了一聲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臉。
別問,問就是丟人!
賊拉丟人!
05
住在喬遇家這晚,我還當真沒夢到我奶了。
一覺睡到天亮。
我奶這隻鬼,該不會真就被糊弄過去了?
出了臥室,喬遇已經穿戴整齊等我吃早飯了。
見我出來,他伸了伸手示意我過去,然後兀自安排道:「最近幾天我就搭你的車去公司,下班的時候記得告訴我。」
這個語氣自然的,就跟我是他司機似的。
我點了點頭,狀似不經意地拿出手機,翻出了新聞念了念,「油價迎來年內第 11 次上漲,嘖嘖,現在可真是開不起車了。」
說完我瞥了眼喬遇,默默觀察對方的表情。
結果這廝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還點了點頭,「可不是麼,還好你這車省油。我那車,一腳油門一塊錢。」
我們公司經營這麼不景氣麼!
連員工的便宜都要佔!?
我憤懑地把手機塞進兜裡,用力咬了口他晨跑回來帶的油條。
他花的錢,我得多吃點。
暴飲暴食的結果就是我吃多了。
連中午飯都沒能吃得下。
到了下班時間,我低頭給喬遇發了個信息,「喬總,下班人多,我把車開到超市門口等你。」
怕喬遇找不到,我還貼心地發了路線,「就是一會兒,你出了公司右拐走大概 200 米,然後拐進左手邊的巷子直行 500 米。」
喬遇回的倒是快,「你怎麼不幹脆停我家門口,直接讓我溜達回家?」
我琢磨這人真是不識好人心。
我那不是怕被人發現他跟女職員攪在一起,辱了他的名聲麼。
在喬遇強烈抗議下,我還是把車挪到了公司樓下。
隻不過我戴了墨鏡和口罩,等喬遇的時候還把自己的座椅放平,營造出了車上沒人的假象。
喬遇上車我趕緊遞過去個棒球帽,「喬總,能委屈您戴一下嗎?」
喬遇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帽檐,抬手就把帽子甩到後面去了。
揚眉問我:「跟我在一起丟人?」
「當然不丟人,是我的榮幸。」
他看著我,「劉夢,連你自己都不相信跟我談戀愛,你還指望怎麼騙過你奶。」
我嘟囔,「原本我就覺得假裝戀愛這招不行。」
騙鬼?
虧他想得出來。
喬遇提高音量,「你剛說什麼?」
我趕緊搖頭,「我說您說得都對。」
晚上回家,我坐在臥室總覺得我跟喬遇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
喬遇肯定無所謂,但我不行啊。
我對他圖謀不軌許久了,暗戀對象整天在我面前晃悠,我還真不能保證自己哪天不會「獸性大發」。
我撓了撓腦袋,還是覺得所謂的假扮情侶來騙鬼,欠妥當。
原本是想找喬遇再聊聊,出了門卻發現他不在客廳。
此時他正坐在書房加班。
暈黃的燈光順著半開的書房門泄出,站在門外,還能聽到裡面有其他人的聲音從視頻端傳來。
「喬遇,大家都在北京,你說直接到你們公司開個碰頭會多方便,非得開什麼視頻會。」
這邊喬遇漫不經心地回答,「疫情期間要避免不必要的聚集,你們幾個天天出差,多不安全。」
神他媽的不安全。
沒想到我們老板,大局意識還挺強。
我沒打擾他們工作,悻悻然又退回到房間,打算等到那邊視頻結束了再聊。
進去之後我等了一會兒,見那邊遲遲沒有結束的意向,索性走到浴室先去洗澡。
洗到一半才發現自己居然忘帶換洗衣服進來了。
我探出了一顆頭,左右看了看,書房裡討論的聲音還沒結束,喬遇應該還在開會。
又用眼測量了一下洗手間到臥室的距離,大概五步之遙。
安全。
於是裹了裹寬大的浴巾,踮著腳尖直接走了出來。
要不咋說呢,人就不能抱有僥幸心理。
我這邊眼見著就成功進屋了,喬遇書房門開了。
我倆直接來了個四目相對。
饒是再厚的臉皮,都遭不住這種意外。
我臉「噌」地紅了,進了房間「砰」就把門關上。
心跳快要吐出來。
我安慰自己,在海邊穿得比這還少呢,有什麼的!
可是臉上的溫度還是禁不住一直攀升。
趴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沒什麼動靜,估摸喬遇不在了。
06
隔天起床,我跟喬遇都心照不宣地沒提昨晚上的小插曲。
喬遇照例蹭我的車上班。
我這才想到昨晚上我想跟他聊的事兒,等紅燈的空檔我扭頭,正想開口,卻瞧見喬遇已經靠在副駕駛睡著了。
眼底還帶了明顯的青痕。
我想到之前他和我說的話。
已經有半個月沒睡好了,忍不住又有點抱歉的情緒湧出。
估計是被我奶鬧的,一個老太太夜夜入夢,擱誰誰能睡得好。
喬遇這還算心理素質好的,要是膽子小的,估計早就就嚇死了。
之前喬遇說的項目洽談,是攸關公司轉型的一個大項目。
整個公司從上到下都在忙活這件事,不單是喬遇,連我都沒怎麼能休息。
我們部門主要負責預算,也算是核心組成部分,高層對這一塊分外重視,三天兩頭拉著我們開討論會。
連續加了幾天班,我精力顯然也跟不上,坐在會議室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還是張遠拍了拍我的肩膀,提醒我,「散會了,醒醒吧。」
我揉揉眼,會議室的人都已經走得七七八八,有點無奈,「最近加班,生物鍾完全亂了。」
張遠直接伸手拍了拍我的頭,分外親昵地說了句:「辛苦了,請你喝杯咖啡。」
我不自然地避開,雙眉微微蹙起。
張遠這個人,總是喜歡在未經別人同意的情況下,做出這種略顯親昵的舉動。
我想開口,張遠卻已經拿起筆記本準備離開,再提倒好像顯得我有點小題大做。
跟著張遠往外走,卻發現喬遇就站在我們部門外面,透過玻璃窗視線往裡面看,神色凜冽,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明明啥也沒幹,不知怎麼還有點心虛。
咧了咧嘴朝喬遇揮了揮手,這人沒有任何反應平淡地移開了視線。
我手僵住,不滿地把手放下。
情緒怪。
我和喬遇「同居」也有一周的時間了,項目的原因實際上一同在家的時間並不多。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搬到喬遇家真的暫時糊弄住了我奶,還當真就再也沒夢到過。
實際上我心裡頭也有疑問的,主要是源自於惡趣味,我賊好奇我夢到的那些,我奶說的有關喬遇的癖好,到底是不是真的。
譬如……他是不是真就喜歡猛男粉。
晚上洗完澡,我出來晾衣服經過書房,發現這人還在對著電腦埋頭苦幹,躡手躡腳地跑到陽臺,打算翻找一下喬遇的內褲。
罪惡的小手才伸進喬遇的衣服筐,就聽到了後面有一道聲音,詢問:「找什麼呢?」
我順嘴回道:「內褲。」
然後,翻找的手僵住。
我回頭,喬遇就站在我後面,手裡端了杯茶,悠闲地抿了一口。
「你聽我解釋……」
「在我的衣服框裡找內褲?不用解釋,我都懂。」
我欲哭無淚。
不!他不懂!
如今在喬遇心裡,我徹底沒有形象可言了。
又是車內偷吻、又是浴袍撩人,現在還加了個翻他內褲的罪名,重點還是穿過的。
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變態。
這回我是洗不白了。
07
項目洽談的地點在鄰市,考慮到疫情,公司臨時修改了原本的高鐵方案,直接包了輛大巴車讓我們集中前往。
考慮到路途遙遠,還很貼心地在鄰市訂了酒店。
出發前一天,喬遇埋頭整理需要的文件,我就跟要出遊的孩子似的,往包裡塞了一堆零食。
喬遇無語,「你還真當是春遊啊?」
「開車要五個多小時呢。」我把書包拉鏈拉上,「到時候你要是餓了可別找我。」
隔天一早我就按照部門約定時間集合,上了車。
小巴車是經過特殊改造的,前面的位置被調整的分外寬敞,第一排還帶了個小桌子,裡面放著茶杯和紙巾,一看就是 VIP 待遇。
後面的就和平日裡的巴車座位無異,擁擠的隻能屈腿而坐。
舒服的位置自然是公司高層的,我跟著同事往後排擠,坐在了倒數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上。
張遠上車,站在門口視線逡巡。
部門大姐招呼,「遠兒,小夢旁邊位置空著呢,你跟她坐去唄。」
我們部門大概很多人都看出張遠對我有意思,總是企圖拉郎配。
就跟配對成功他們能拿錢似的。
我總不能明著拒絕,偏偏張遠又是個不會看人臉色的,聽到大姐的話就跟目標鎖定似的,咧嘴就要往我這邊湊。
「那邊有人了。」
一道男聲從後面傳來,阻止了張遠的動作。
大家抬頭看去,喬遇不知道什麼時候上車,身上穿著妥帖的西裝,微微彎著身子,一雙皮鞋擦得锃光瓦亮。
孟娜跟在他後面,聽到這話嘴角僵住,「喬總,您的位置在前面。」
「讓老陳坐前面吧,他腰不好。」
老陳就是我們公司副總,今年 49,年紀算是我們一群人裡面最大的。
說著,一屁股坐在我旁邊,看了我一眼煞有介事地說道,「這位女同事比較瘦,坐起來也挺寬敞。」
我嘴角抽了抽,這個理由,讓我覺得十分隨意
果然孟娜也聽出了語氣的敷衍,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扭頭坐在了老陳旁邊。
我感覺這個孟娜,對我意見有點大啊。
老實說,感性上我是期待喬遇能坐在我旁邊的。
但是理性上,我還是覺得在同事面前,我和喬遇保持合理界限比較好。
不是為了他,是為了我自己。
我現在跟喬遇完全屬於戰略合作伙伴關系,我的存在完全是為了幫他避免做噩夢的,等到事情解決我們仍舊會回到橋歸橋、路歸路的生活狀態。
現在要是大家都覺得我跟喬遇有什麼不正當關系,等我倆關系恢復正常的時候,還指不定怎麼訛傳呢。
這麼想著我往窗戶的方向挪了挪屁股,抱緊了裝滿零食的小書包,堅決和喬遇劃清界限。
喬遇瞥了我一眼,就跟知道我什麼心思似的,說了句:「我餓了。」
關我屁事。
我不回話,閉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