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說的真好！」

不知何時，我爹他們也談完出來了。

對於我的說法。

老爹表示有他當年的風範。

還說人逢喜事精神爽。

非要拉著顧行簡喝點兒。

被我及時制止了。

聽說下午施工隊就會來村子裡修路。

我爹還得負責監工。

可不能喝酒誤事。

「姐姐，那我以後，還能來找你玩嗎？」

臨走前，白潔還是那副淚眼婆娑的模樣。

可顧行簡卻是釋懷了。

摟著我的肩笑得愉快。

「當然可以，下次來，姐夫殺雞給你燉湯喝～」

他又想起剛剛在路上時顧行簡湊在我耳邊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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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老婆，有你真好！」

我再次望向白潔，順著顧行簡的話頭說下去。

「對，你姐夫燉的雞湯，可好喝了～」

「切，誰稀罕來喝雞湯！」

「這山裡要啥沒啥的！」

「小潔，我們走～」

白清還是那副沉不住氣的樣子。

我卻不願他再貶低我沈家村。

13

「白先生。」

「你大可以在沈家村走一走看一看。」

「你說我家用黃土砌牆。」

「那你可知？」

「沈家村在五十年前是經受過戰亂的廢墟。」

「是我爺爺，我爹兩代人的努力才有了如今家家戶戶黃土牆。」

「我嘲我沈家村拿石板鋪路。」

「又哪裡知道沈家村背靠大山。」

「一下雨就有泥石流。」

「黃泥路更是無法行走。」

「這些石板，是我沈家村男子們去河坎。」

「一塊兒一塊兒背回來的！」

「你說我村子貧瘠。」

「可我爹去年才拿著補貼買了兩百棵桔樹苗。」

「如今這兩百棵樹苗隻死了五棵。」

「我想我沈家村日後的生活。」

「會在沈村長帶領下。」

「致富奔小康！」

直到顧行簡替我擦臉，我才發現自己居然流淚了。

老實說，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

對於先輩們辛苦耕耘的事跡，大多來自於書籍或紀錄片。

無法感同身受。

我小時候是在農村爺爺家長大的。

爺爺是個農民，忙碌了一輩子，終於能過好日子了。

卻失足滑落水渠裡。

腦梗而亡。

他老人家總念叨著，民以食為天，任何時候，都要先解決溫飽。

我受爺爺影響。

長大後，考入農業大學。

一頭栽進試驗田裡面就不出來。

我雖不是沈棠。

可關於沈棠腦海裡沈村長的記憶卻十分清晰。

他為了解決村民的溫飽。

讓村民能過上更好的日子。

愁得一宿一宿睡不著覺。

每當政府給點補貼，也全被他拿來救助村裡更貧苦的人家。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沈村長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裡。

所以才有了大家集資買樹苗的事。

白清他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了解。

僅憑自己所見就否定沈村長。

我不同意！

「我……我就隨口一說！」

「你那麼當真幹嘛！」

白清也沒想到我情緒這麼激動。

在我的斥責下羞紅了臉。

逃也似的拉著白潔離開了……

「閨女，不哭了哈～」

我看著沈村長笨拙地從他那破破爛爛的中山裝裡掏出一個花布手絹。

手絹裡包著幾塊大小不一的糖。

「這是……叮叮糖？」

腦海中不屬於我的回憶湧來。

小時候，沈村長忙於建設。

總是會忽視沈棠和沈媽媽。

總是天亮扛著鋤頭出，天黑挑著扁擔回。

每每這時，小沈棠總是會哭鬧著不讓爹爹離開。

而沈村長則會掏出麥芽糖來哄沈棠。

這種一邊敲一邊賣的糖果，就是叮叮糖。

沈村長的愛笨拙又深沉。

尤其是在沈媽媽因病去世後。

小小年紀的沈棠就更孤獨了。

總是用調皮搗蛋來妄圖讓沈村長和她多說幾句話。

而沈村長，也隻能掏出叮叮糖來哄女兒……

「爹！」

我心頭湧上一陣酸楚。

我聽到了沈棠內心的話。

她說：「爹，我不是壞孩子，我隻是想要你多關心我一點……」

而在原書中。

雖然沈棠並不滿意顧行簡。

可顧行簡實打實的對她好。

她也接受了和顧行簡過日子的事實。

可偏偏白潔在這時候出現了。

奪走了顧行簡對她的愛。

所以沈棠恨，她想讓白潔消失。

她不想唯一能一直陪著她的人也離開。

所以她才走上了不斷作死的惡毒女配之路。

我抱著沈村長哭得稀裡哗啦的。

沈村長隻笑著拍拍我的背替我順氣。

顧行簡則不聲不響地陪著我。

直到我哭累了，哭不動了，再替我擦去臉上的淚痕。

「閨女啊，剛剛聽你說，要和女婿一起參加高考嗎？」

我瞧著爹把那個別在腰間的旱煙拿出來抽。

「村長，煙少抽。」

顧行簡看著一邊抽煙一邊咳嗽的沈村長。

出聲提醒著。

「害，今兒個高興，就讓爹抽抽吧～」

沈村長笑的豁達。

我們三人望著遠處的青山綠水。

良久，才聽見沈村長的聲音。

「高考，高考好啊～」

「你爹我這輩子，沒正經讀過書。」

「唯一識的那點字，還是你爺爺教的。」

沈棠爺爺年輕時是教書先生。

「我呢，也就這點出息。」

「守好沈家村的一畝三分地。」

「就知足啦～」

沈村長滿足地又咂了兩口旱煙。

「你們小輩都有出息。」

「參加高考。」

「我這沈家村啊，山窩窩裡也能飛出兩金鳳凰！」

我瞧著沈村長悠闲的模樣。

他這半輩子，實在算不上順利。

年輕時父親參加抗洪救災犧牲了。

獨自撐起沈家村。

中年得女，所有人都勸他再要一個。

他卻哄著懷裡的我笑著說：「女孩兒好，女孩兒是爹的小棉袄～」

可女兒剛剛學會走路。

卻失去了陪他共度風雨的妻子。

他本可以再娶。

卻因為我當了鳏夫。

獨自拉扯我長大。

可他的小棉袄有些漏風。

好在一切都來得及彌補。

「爹，那我要是考不上怎麼辦？」

「那就當不了金鳳凰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頭發花白的小老頭。

心中生出幾分親切感。

半開玩笑的問到。

「當不了金鳳凰，就回村當山大王！」

「和你爹一起栽樹苗。」

「村裡夠大，你倆隨便鬧騰，爹給你們兜著！」

我們三相視一笑。

都被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所感染。

14

而在那天之後。

我和顧行簡也更加努力的查閱資料。

鞏固復習。

備戰高考。

空闲之餘也會一起手牽手去瞧瞧修路施工隊的進展。

每每此刻，村裡的小孩都會圍著我們倆起哄～

顧行簡也從一開始地不好意思到欣然接受。

僅僅十來天，村裡通往鎮上的路便修好了。

白潔也沒再來找過我。

隻是在高考前夕託人捎來了一封信。

信裡詳細的寫了她押的題。

以及祝我和顧行簡旗開得勝。

「她有心了……」

合上書信，我感概到。

經過這一個月的復習。

我對自己充滿信心。

我將白潔的信當做是一份心意。

小心翼翼地收藏好。

「老婆～」

顧行簡從背後環抱住我。

即便是看到白潔的信，也隻是對我撒撒嬌。

因為他知道，我的心屬於他。

並且永遠偏向他。

「明天就要考試了。」

「要不我們今晚放松一下吧～」

我被顧行簡從背後環抱住。

他強壯有力的胳膊緊緊拘著我。

像是要將我嵌入他的身體一般。

這也不怪他。

前幾日我姨媽期。

顧行簡隻能幹看著，無處發泄的他隻能靠劈叉來緩解。

而我的姨媽也終於被顧行簡熬走了。

「那如果我說我不想放松～」

「可不可以不放松呢？」

我故意逗弄著顧行簡。

看著他那副泄氣的模樣。

我終歸是松了口。

15

「老婆，考試不要慌。」

「正常發揮就好～」

進考場前，顧行簡牽著我的手安慰著我。

他和我不在一個考場。

我考文科他考理科。

我朝他點點頭，我對自己有足夠的自信。

不會慌的！

高考最後一天，是爹把我們兩人送進考場的。

臨近考場前，我爹還說，灶上燉了雞湯，還有顧行簡最愛吃的炒雞蛋。

等回去了，也就可以開飯了。

我和顧行簡相視一笑。

等今天考完，我們也算是完成了一個目標。

可我考完從考場出來後，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顧行簡。

反倒是等來了白潔和白斌。

「姐姐，哥哥已經被顧家人接走了……」

白潔想要上前安慰我。

卻被我猛地一把甩開。

「你朝小潔發什麼火！」

「又不是小潔帶走他的！」

「再說了，你爹拐賣顧行簡……」

「顧家那邊沒追究就是好的了！」

白斌一把接住有些踉跄的白潔。

冷冰冰地說著，眼鏡下嘲諷的眼神絲毫不躲藏。

「你有什麼證據說顧行簡是我爹拐賣的？」

「你撒謊！」

「顧行簡是不可能跟他們走的！」

「你說，你把他藏哪去了？」

書中隻描寫白斌是個君子，待人處事，謙和有禮。

可我現在隻覺得白斌道貌岸然，是個城府極深的偽君子！

「姐姐，哥哥確實不肯和他們走。」

「是顧大哥把他打暈了拖走的……」

白潔說到動情處有沒忍住哭了起來。

「對不起姐姐，如果不是我提出要修路。」

「叔叔就不會發現哥哥和顧叔叔很像。」

「就不會悄悄調查。」

「你和哥哥就不會分開了……」

「都是我不好！」

「對不起姐姐……」

我沒理會白潔哭唧唧的樣子。

隻想趕緊回家……

顧行簡肯定在家等著我呢！

「老公，快出來啊～」

「我考完試啦！」

「我們去爹那喝雞湯吧！」

「我都餓了～」

我精神有些恍惚地走遍每一個房間，都沒有找到顧行簡的身影。

他真的，被顧家人帶走了……

「顧行簡，你混蛋……」

我癱坐在地上，隻呆呆地望著院子裡雞追鵝。

不哭也不鬧。

「閨女，咋坐地上呢？」

「多涼啊！」

「爹在屋裡沒等到你們。」

「就過來找了。」

「诶，女婿呢？」

「女婿，快出來喝湯啊！」

「專門給你們留了雞腿兒呢～」

我看著爹樂呵呵的模樣。

所有的委屈全都湧上心頭。

「爹～顧行簡被他親生父母帶走了！」

我再也忍不住，淚如泉湧。

我爹也一愣。

準確來說，是因為我們從來沒想過顧行簡會離開我們。

「好啦好啦，乖孩子……」

「不哭了哈～」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走！跟爹喝雞湯去！」

「兩個雞腿都給你！」

自那天後，全村人都有默契的閉口不提顧行簡。

仿佛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而我則是拒絕了爹讓我住回去的建議。

家裡還有小豬崽兒要喂呢～

我大哭一場後便振作起來。

每天按時喂雞，割豬草，給自己做飯。

真累啊……

為什麼以前顧行簡還幹的那麼樂在其中呢？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

我的錄取通知書也下來了。

看著那串高出二本分數線許多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