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欺侮褻玩獸人時意外昏迷,再醒來已是一百年後,一切翻轉。
獸人掌權,而純人類嬌弱稀缺,黑市上拍出天價。
我被綁在競拍臺上,往下望去。
當年我玩過的那些獸人,都還活著。
01
隨著高昂的起拍價被唱響:「五百萬星幣起拍——」
混亂的思緒慢慢凝滯。
我穿著輕薄的紗裙,被綁在了空蕩的競拍臺上。一道白光從頂上射下,把我這個稀有的「商品」完全地照亮展示。
競拍臺下黑壓壓的,一眼掃去各類獸耳遍布臺下。
我剛從冰艙裡醒來,就被綁到了黑市。通過他們路上的對話,我才知道我原來已經被冰凍了一百年……
可惡,我的記憶還停留在我拍賣玩弄獸人的時候。
結果現在被拍賣的變成我了?
甚至有攝像頭對準我,把我的表情放大投到身後的大屏幕上。
拍賣員笑著解說:「這位小姐,是大暴亂前,南家的二小姐。一直沉睡至今,美貌依舊。是當今稀罕至極的純人類!」
下面一陣喧哗。
我沒什麼神情,讓我意外的是,幾張陰影下朦朧卻深深刻在我腦海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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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發達,加上研究院進行的各種基因工程,獸人和純人類普遍都活得長。
但是……
被我欺負還狠狠玩弄過的大可不必活那麼長啊!萬一他們要報復我咋辦?
想到這,我垂下眼簾,昏睡前的記憶如潮水襲來,仿佛還在昨日。
02
……
我毫不客氣地捏住少年的狐耳,他因吃痛全身蜷縮起來,尾巴也炸了毛。
「取悅我,不會嗎?」我笑吟吟地湊近他,手下的力氣卻在加重。
南知序站在我身後,面容平靜,已經見怪不怪。
他輕描淡寫:「沒眼力見的,我讓人剁了就好,您何必生氣?」
少年被這話嚇得一哆嗦,他漂亮修長的頸脖往下到鎖骨……都布滿了鞭痕。
可憐至極。
半晌後,少年俯下身,唇顫著親吻我的小腿。
我滿意地勾唇:「你比那條狼乖多了。」
說完,我側頭:「我聽說最近又送來了幾條蛇,你跟拍賣方打聽下?」
南知序低簾,聲音裡沒有透露出任何情緒:「蛇人兇狠狡詐,怕是會傷到您。」
我笑得張狂,指尖挑起他下巴:「哦?那你怎麼乖乖地在我身邊呢?」
南知序不吭聲。
我收斂笑容,收回手摸了摸少年的頭,不鹹不淡:「別忤逆我。」
……
03
競拍正式開始,回憶戛然而止。
南知序坐在下面,平靜地與我對望。他面上毫無波瀾,指尖輕叩著椅把,仿佛我隻是一個陌生人。他氣質卓越,衣著矜貴,手邊是象徵權力的蛇杖。
哎,當年把他當僕人久了,都忘了他在蛇族高貴的血統。
我轉了視線,還瞧見了那隻養不熟的狼和陽奉陰違慣會撒謊的狐狸。
已經有獸人舉起競價牌……牌子接連舉起,競價聲也是一聲接一聲,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已經被叫到一千萬星幣了。
完全沒有被拍賣的人就是我的自覺,我甚至還有些唏噓。
不知道一百年過去,有沒有通貨膨脹?如果還是一百年前的物價……唉,我當年拍下那狼也隻花了兩百萬星幣。
果然稀少的就是貴。
我聽著還沒停止的競價,百無聊賴地抬眼看天花板,被光刺得閉上眼睛。
「兩千萬。」
熟悉的聲音。
我猛地睜眼看向出聲的方向。
果不其然,那雙帶著寒意的灰眸正直勾勾地盯住我。
我咽了下口水。
陸質。
那死狼。
我腿有點軟了。
他的聲音一響,其他競價聲音都停滯了。
南知序偏頭,看向陸質。後者的目光牢牢鎖定在我身上。陸質唇角微勾,眉間冷意非常。
不是吧。
別這麼搞……
這死狼百分百是要報復我。我當年拍下他,他特別犟不聽我的話,我就天天磨他欺他。
陸質每次見到我那雙灰眸蘊著的狠戾都快溢出來,讓我特不爽。後來我索性就拿塊領帶綁住他的眼睛,眼不見為淨,然後再對他上下其手。
沒有人再競價了,我成功被陸質拍下。
我被帶下去,換了一身新的薄裙。
來來往往的獸人很頻繁,他們也都向我投來探究的目光。
「這就是那個純人類?」
「嗯……被狼族的那位拍下了。」
「那她完了,真可憐。」
「她可是百年前的南家人,多可惡,你還同情她?」
我聽著,直到身前打下一片陰影。
我抬頭。
「南漪。」男人居高臨下,聲音冷淡。
「我記得是陸質拍下了我?」我彎唇身子往前傾,「你怎麼不拍我啊?我一直在等你叫價。」
南知序修長的手指抵住我的脖子,止住我靠近他的趨勢。他唇角沒有弧度,卻氣場強大。
「你還活著。」他語氣情緒不明。
我默了下,不知該怎麼回答,低眼的瞬間,看到一抹銀色。
我冷不丁道:「你有未婚妻了。」
南知序右手中指處的銀戒分外顯眼。
說誰誰到。
女人穿著漂亮的針織裙走來,她中指也戴著銀戒,站得離南知序有些距離。
她有些訝異地看我:「這不是陸先生拍下來的寵物嗎?」
我:「……」
真是一百年河東,一百年河西。
一百年前我把他們當寵物,一百年後我被他們當寵物。
「純人類長得果然很漂亮呢。」女人笑起來,她沒有獸耳,約莫和南知序一樣都是蛇族,「不過買回來倒是拉低了他的身份。」
女人妝容很濃,明明我不認識她,我卻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
就在這時,伴隨著愈來愈近的沉重步伐,又聽到了我的名字。
「南漪。」
這樣熟悉的冷漠的語氣。
和印象裡「南漪,你會遭報應的。」「滾開,別碰我。」重疊了起來。
這麼多年過去,陸質身材高大,肩寬腰窄,但神色中蘊含戾氣。
「陸先生。」女人柔聲道,「身份尊貴者,最好離這些骯髒的純人類遠些。」
我挑眉,跟她對視。
女人頂著我的目光,一字一頓:「這些純人類,慣會勾引人。」
我內心無語。
我勾引誰了?
到底是誰一醒來就被莫名其妙地拍賣!
陸質嗤笑:「是嗎?」
說著,他掌心落在我腦袋處,再往下移,指腹摩挲著我的後頸。
我當初怎麼對他的,他現在就怎麼對我。
死狼,真把我當寵物了。
女人斂起輕蔑的視線,她盯著陸質片刻,終於轉頭輕聲道:「知序,我們就不打擾陸先生了,走吧?」
南知序沒有言Ŧúₐ語,他看著陸質與我肌膚接觸的掌心,深綠色的眸子平靜無波,半晌毫不留情地離開。
女人追著他的步伐走了。
我留在原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陸質毫不留情地掰過我的臉頰,疼得我倒吸了口氣。
「該算賬了。」他說。
當年還略帶著少年氣的堅韌不拔誓死不屈的小狼,已經成熟俊朗許多,也更讓人有壓迫感。
他把我抵到牆上,牢牢地桎梏住我,手指落在我腰上的肌膚,我瑟縮了下,他即刻緊緊攥住我的腰。
我罵出聲:「死狼。」
陸質輕呵,手下力氣加重。
「你真是看不清自己的處境。」他扯了扯唇,「大小姐,現在該你喊我主人了。」
「大小姐」和「主人」都是我之前逼他喊我的稱呼。
我臉色難看,摁住他的手,卻無濟於事,純人類和獸人力量向來懸殊。
下一秒,他側頭徑直咬住我的側頸,狼牙極其鋒利,我痛得發昏。
我費力推搡他時,原先被南知序未婚妻關上的門,此刻被敲響。
陸質抬頭,原先的灰眸已然血紅無比。休息室內空氣停滯,過了會血色褪去,又恢復了正常的帶著涼涼寒意的灰眸。
他長腿邁出去,打開門。
最前面的獸人先是朝他俯身,直起腰來後說:「有不法分子在這間休息室裡裝了攝像頭,連接了星網的直播系統。」
陸質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我卻和門外獸人身後的少年對視上。
少年眨了眨眼,黑發上白絨絨的狐耳微微動著,狐耳中心的肉粉色可愛得緊。
狐狸一族向來顯年輕,一百年了外貌仍舊如我跟他初見的時候。
獸人立刻偏過身向陸質介紹:「這位是狐族少主,他說想來見見您拍下的純人類。」
陸質跟少年四目相對。
少年揚起無辜的笑容:「我幼時與她有過幾面之緣,不如把她借我幾日?」
我差點噴了。
咱倆那種關系,被你說成幾面之緣?
忘了這死狐狸就是會裝。
我輕咳一聲,使勁給陸質使眼色。
狐族本就狡黠磨人。饒秋更是蔫壞蔫壞的類型,我要真被借走,怎麼被玩死都不知道。
當年我把饒秋從黑市帶回去,沒多少天,親眼看見他殺死了南家的一個獸僕,他的腳下是血泊。
起碼陸質要弄死我,也是正大光明地弄死我。
饒秋唇角輕揚,看上去人畜無害:「南小姐,你是眼睛抽筋了嗎?」
我:「……」
我面無表情。
陸質下顎緊繃,就在我以為他肯定會拒絕的時候,他道:「按分鍾付租金。」
我:「?」
饒秋笑得從容,也答應得爽快:「好啊。」
我怒得拽緊陸質衣角,咬牙小聲:「你要是敢……」
沒等我把話說完,饒秋冰涼的手已經握住我的手腕,冰得我一哆嗦。
饒秋面容純淨清正,好看到沒有一絲侵略性。可他就這麼帶著笑看我,讓我莫名感到毛骨悚然。
我咽了口口水。
生平第一次相信了「風水輪流轉」的說法。
我在心底嘆口氣,剛想認命,就聽陸質扯唇,語氣冷硬:「我反悔了。放手。」
「什麼啊。你不是很恨她?你知道我折磨人的手段。」饒秋沒松手,反而握得更緊。他仿佛在說很平常的事,嗓音清亮輕松。
一旁的獸人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發展,一時間驚在原地。
我若無其事地舉起另一隻手:「等等,我想上廁所。」
陸質:「……」
饒秋:「……」
一旁獸人:「……」
那獸人低首:「先生,還是先離開這裡吧,他們還在緊急調控攝像頭。」
哦,我都忘了還有攝像頭這一茬。
陸質深吸一口氣,抬了抬手指,門口的獸人轉身吩咐下去,便有女獸人上前為我帶路。
04
我從廁所往外瞄,金碧輝煌,一隊接著一隊的獸人在巡邏。
斷絕了我從廁所逃跑的可能性。
不是吧,我作威作福了那麼多年,結果就因為一場昏睡,醒來就這麼栽了?
而且我還不知道我昏睡的這一百年,都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純人類會這麼稀少?
我嘀咕著,轉身後直直地對上一張臉。
ƭūₗ嚇得我瞪大眼睛。
嘴巴被捂住。
是南知序的那位未婚妻。
她勾唇:「我說為什麼陸質竟然會拍下你,原來你就是當年把他們視作玩物的女人啊。」
我推住她肩膀掙脫開來:「你怎麼知道?」
「你們在星網上了熱搜,大家已經把你的身份搜集公開出來了。」她笑得溫溫柔柔,我卻嗅到一絲不一樣的氣息。
「休息室的攝像頭是你裝的?」我皺眉。
「是又怎麼樣?」溫柔驟然消失,她冷笑,眸中是毫不掩飾的嘲意,「你是想逃跑?我可以幫你。」
我後退一步:「我為什麼相信你?」
「我不想讓一個低賤的,還是殘暴至極的南家人靠近陸質。」她語氣輕柔婉轉。
我飛速在心裡盤算。
不跑肯定要被他們折磨,跑的話——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她遞給我一張地圖:「陸質他們還在貴賓室,我想辦法讓巡邏停止五到十分鍾,口哨聲起,你根據畫出的路線走。」
看來她早就準備好了。
我接過地圖。
咱們熟嗎?誰信你?
我在心裡冷哼。
下一秒,女人笑容斂了幾分,語氣帶著幾分命令和不容置疑:「別亂跑。」
我:「?」
她最後這個語氣,還真有點像熟人。
女人踩著高跟鞋,轉身就走。
我低頭看著地圖,路線畫得很詳細。我摸了摸它,紙質很好。
我利落地撕掉。
隨著遙遠空靈的口哨聲起,我走出去,果然沒了巡邏。
憑借著記憶,我熟練地往暗口摸。
在這黑市我可是老熟人,既然有機會給我,那麼逃出去就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