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輩子,姐姐是世間少有的白蛟龍!
她外出遊玩,故意招惹了一位仙君。
仙君要強行抓她回天界做靈寵。
我們舉全族之力,把她保護起來。
隻求她能安穩成仙,不做卑躬屈膝的奴僕。
仙君惱羞成怒,把我們全族剝皮抽骨,一個個放血而亡。
而姐姐卻一直躲在暗處,直到我咽氣的那一秒,我看到她踉踉跄跄地跑出來。
她哭著對仙君說:「別動我的族人!我跟你走便是了!」
我猛地吐出一口血,閉上眼的最後一刻。
看到她已然被仙君攬入懷中,兩人站在血海中深情擁吻,她的模樣好不嬌羞。
再睜眼,我回到姐姐哭訴仙君強迫她的那一刻。
1
「淼淼,我要活不成了!」
姐姐怯懦的哭聲在我耳邊響起。
我還在晃神中,便被她死死抱住,眼淚鼻涕糊了我一身。
眼前的場景格外熟悉,當我看清水霖的臉時,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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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了,可喉嚨被人一劍劃開,血潺潺地從身體裡流出來,那種渾身發冷的極致痛苦還殘留在肌膚上,讓我渾身止不住地顫慄。
「淼淼,我跟你說話,你還走神,你把我這個姐姐放在哪裡?」
水霖哭得雙眼紅腫,咬著唇,一如往常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從重生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沒有跟以前一樣順著她,哄著她,而是冷聲問:「你到底有什麼事,哭了半個時辰,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要是說不出來就回去寫下來吧,別在這妨礙我練功!」
我的態度冷漠,讓水霖震驚得連哭都忘記了。
「淼淼,你怎麼了,你怎麼能這樣跟我說話?」
水霖不敢置信地質問著。
確實,上輩子,水霖是蛟龍一族中少見的白蛟龍。
她渾身雪白透亮,天賦更是上乘,是族裡最有望成仙的蛟龍。
所有蛟龍都捧著她,大家都默認族裡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緊著她用的。
我們隻希望她能走得更高更遠,好帶領我們蛟龍一族,擺脫千萬年來成為仙人坐騎的悲慘命運!
所以,雖然水霖是大我兩百歲的姐姐。
可我們之間的關系完全調轉了過來,反倒是我一直在保護她,照顧她。
上輩子,我一聽到水霖說自己活不成了,要被人欺負了,頓時嚇得魂不守舍,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立即帶著她去找族長!
當時水霖扭扭捏捏,拽著我的手不想去。
「不去不行,你可是咱們蛟龍一族的希望!」
我把她的安危當成了天大的事,硬拉著她去找了族長。
得知她在外雲遊時,意外撞進一位仙君的懷中,被他看中後,我們如臨大敵。
當時,我們都以為那位容遲仙君是想把水霖抓去做坐騎。
畢竟,蛟龍飛行極快,是極好的代步工具。
特別是顏色好看的蛟龍,總是逃不過被仙人抓走奴役的命運。
我和長老們急得團團轉,試圖找辦法保護好水霖。
卻沒看到水霖提起容遲仙君時,那嬌羞的臉頰。
還有她聽到我們正在計劃,如何才能不讓容遲仙君找到她後,臉上微妙的不甘。
2
當時族長帶著六位長老,花費數日,用他們的心頭血精心繪制了一座隱蔽氣息的陣法。
這座陣法就算是天上天的仙君來了,也無法輕易發覺,除非裡面的人自己走出來。
他們打定主意要把水霖送進去保護起來,並再三叮囑她不要輕易走出這個陣法țũ̂ₕ。
但是水霖哭得梨花帶雨,她死活不願意進去:「長老,族長!我不去,我要與蛟龍一族共存亡!」
我的姐姐,多麼偉大,即使身處危險,卻心系族群,不願一人獨活!
當時,我們所有人都眼含熱淚,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族長更是握著她的手,哽咽著說:
「你千萬要躲好了,你可是咱們一族最有可能成仙的蛟龍。」
「隻要你成了仙人,往後才能照拂族群,不再讓族人們成為卑躬屈膝的靈獸。」
「水霖,不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千萬不要顯現身形!」
姐姐紅著眼應是,再三發誓自己絕不會辜負族長的信任,絕對會帶著族群走向輝煌。
那時,我們誰也沒想到,也是她,在我們走後,自己偷偷溜出來。
她溜出山谷,千方百計地和容遲仙君偶遇,又故作矜持地離開。
容遲仙君被她勾得心猿意馬,要留她,要和她共度魚水之歡。
水霖卻狠心推開他,口口聲聲說著:「不行,我還有族群,我的使命是要帶領族群更進一步,我不能沉溺於情愛之中了,仙君,我們還是斷了吧。」
她哭哭啼啼地跑開,嘴裡還說著自己有自己的責任。
可偏偏也是她,嘴裡說著不行,實際上四處給容遲仙君留下自己的線索。
千般引誘,最後把人引到了青雲谷!
容遲仙君過來逼問水霖的下落。
我們蛟龍一族都深知水霖的重要性。
所以任憑容遲仙君威逼利誘,我們也咬緊牙關,死不開口。
「好,好,真是有骨氣的蛟!」
容遲仙君被氣笑,一伸手,猛地拽起一隻蛟龍。
容遲仙君的手慢慢地劃過他的後背,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我倒是要看看,你們蛟的骨頭到底有多直!」
下一秒,他猛地將那條蛟龍的骨頭盡數挑了出來。
我氣得渾身發顫,忍不住招出武器要跟他決一死戰。
可我的手被族長死死按住,他臉色慘白地朝我搖頭,然後畢恭畢敬地跪到容遲仙君的面前道:「仙君息怒!我們這真沒有什麼白蛟龍!」
族長話音還未落下,脖頸處已然多了一道深深的劍傷。
「仙君,沒有,沒白蛟,龍。」
他瞪大眼睛,一邊說話,血一邊從嘴巴和喉嚨裡湧出來。
與我們一同長大的蛟龍族人被殺時,水霖正躲在角落。
從小呵護疼愛我們的族長被殺時,水霖還是躲在角落不吱聲。
而我雙眼赤紅地衝上去,要跟他拼了,卻被一槍捅進胸膛。
一個接著一個的族人被容遲仙君剝皮抽骨,血流而亡,染紅了一整片的天池湖。
可水霖依舊藏在角落,看著面前的一切。
直到我瀕死之際,她才踉踉跄跄地從角落裡跑出來。
她哭著朝著容遲仙君大喊道:「你放了我的族人,我跟你走!」
容遲仙君隻是勾了勾他的手指,水霖就踩著族人的屍體,像狗一樣地衝過去,抱住了他的腰身。
兩人在蛟龍群的屍首中深情擁吻,忘我地融合。
事後,水霖用一把火把我們連同這青雲谷都燒了個幹淨。
她哭著說:「對不起,我會承載著你們的希望好好活下去的。」
水霖踩著我們的屍首,哭哭啼啼地成為了容遲仙君的眾多靈寵之一,享受著她的幸福生活。
我們蛟龍一族卻屍骨無存,從此在世間銷聲匿跡。
而此時,她還是那副惹人憐愛的哭臉。
「淼淼,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跟我說話。」
「我都要活不成了,你還對我這個態度。」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眶,讓眼眶更紅潤了些:「你真是傷透了我的心!」
水霖哭著轉身要跑,委屈得不得了。
而我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深吸了兩口氣強忍住想要一刀捅死她的念頭。
我朝她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說:「姐姐,對不起,是我的錯。」
「不知是誰想害姐姐,姐姐,我帶你去找族長!」
「不,這等小事,不必麻煩族長。」
水霖一怔,隨後掙扎了起來。
可我死死地鉗住她的手腕,絕不給她一絲一毫逃脫的機會。
3
我強硬拽著水霖來到族長面前時。
族長正和六位長老站在一起面面相覷。
氣氛有些微妙,大家互相對視著,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而我拖著水霖闖了進來,大聲喊了一句:「族長,長老們!水霖出大事了!」
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我身後的水霖身上。
此時的她雙眼紅腫,眼中水波流轉,好不委屈。
要是擱在以前,幾位長老和族長早就飛過去噓寒問暖。
然後必會手忙腳亂地組織人手,發誓必要把水霖身邊的所有危險統統剪除了!
可是今日,似乎是有點奇怪。
族長和六位長老站在原地,臉色古怪,久久沒有動彈。
水霖落下兩行清淚說:「淼淼,這等小事,真不用麻煩族長和長老們,我可以處理好的。」
她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露出一副脆弱的模樣。
我沉默著,和族長對上了視線,電光石火之間,我突然想到了什麼。
我伸手,做了個割喉的動作,還吐了吐舌頭做出一個裝死的表情。
族長的身子先是一僵,隨後,緩慢地點了下頭。
「不光是我們。」族長在我腦海中傳音道。
「族群裡的大家,除了水霖,全都重生了。」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其他人。
我一人重生還可以歸結為天道疏忽。
可族內上千條蛟龍竟都重生回到此刻。
這便不是一句天道疏忽可以解釋得清楚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用視線詢問族長,得到的是他無奈地搖頭。
就在此時,身旁抽泣的聲音打斷了我還想繼續詢問的想法。
「族長,你別聽淼淼的,真沒有發生什麼,我不想讓你們因為我的事情而煩心。」
水霖哭得梨花帶雨:「那仙君可能也是瞧我好看,與我開玩笑罷了,真不是什麼大事。」
說完這些,水霖狀若無意地偷看了下族長和眾位長老的反應。
見大家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緊張地圍過來,水霖眼眸閃了閃,似乎是有些不解。
「你和那什麼仙君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細細說給族長和長老聽。」
我在一旁出聲,意味深長地說:「你可是咱們蛟龍族天資最好,也是唯一一條白蛟龍啊,難保外面那些人對你起了賊心!」
「你別亂說。」水霖聽不得別人對她的容遲仙君說一句不好。
「我知曉他不是這種人,淼淼,你不要總以自己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回頭瞪了我一眼,飽含警告。
我扯了個嘴角似笑非笑,水霖說得也不錯,容遲仙君確實不是什麼小人。
他是比小人更加讓人憎惡,是手起刀落,面不改色能滅了我們一整個族群的禽獸!
上輩子,他就連族群裡剛出生的小蛟龍都沒有放過!
我親眼看到,他抓起一隻小蛟龍,笑著說:「雖然你們蛟還未化身成龍,但也不失為一味好藥材。」
說完,容遲輕輕一扭,把剛出生的小蛟龍脖子擰斷,笑容滿面地塞進了一個巨大的玻璃缸裡。
「不錯,不錯,這個體型,拿來泡酒正正好。」
那時我被容遲的長槍釘在地上動彈不得,見此情景氣急攻心猛地噴出一大口血。
我朝他嘶吼著:「你有什麼就朝我來!放了他們,他們還小,什麼都不懂,甚至連龍角都還沒長!」
「吵死了。」容遲朝我一揮手,我的頭便如同被一座山死死壓著,最後昏死過去。
我隻記得耳邊響起的那些族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夾雜幼年蛟龍們稚嫩的微弱叫聲,最後一切都歸於平靜。
很快,容遲的那個玻璃缸裡面就塞滿了小蛟龍的身體。
饒是如此,水霖都沒有現身。
她就躲在不遠處,靜靜看著這一切,不曾上前制止一下。
回憶到這裡戛然而止,那份極致的痛苦還有痛徹心扉的悲痛,讓我渾身止不住地戰慄。
我控制不住自己,兵器已經在掌心中浮現。
我恨不得現在就給這個滿臉嬌羞,正在講述自己和容遲仙君相遇情況的水霖一刀。
大長老發覺了我的不對,上前來,握住了我的手,朝我搖搖頭:「還不是時候。」
我深吸兩口氣,強壓住心裡的怒火。
4
水霖講得差不多了。
其實大致內容,無非是她外出不小心撞進了容遲懷裡,結果容遲看上了她,非她不可的劇情。
「仙君他說,說對我一見鍾情,問我願不願意與他一同去往天外天。」
水霖臉頰泛紅,似是回憶起容遲說這句話時的表情,細細琢磨,越想越美,嘴角也越揚越高。
不過很快,她又回過神來,看了看族長,攥緊拳頭義正詞嚴道:「我自然不願意跟他走,我可是族群裡天資最高的蛟龍,我知道自己的使命,自己的責任!」
「我未來是要帶領族群走向輝煌的,我可不是那些會隨便沉溺情愛的蛟龍。」
水霖的一番話,說得族長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如果是以前,族長和我們這會都要感動哭了。
可上輩子,我們死得如此悽慘,也徹底看清楚了水霖都假高義。
她口口聲聲的族群,一口一個的責任。
在她眼裡都比不上容遲的一句「我帶你同去天外天」。
隻要成為容遲的靈獸,那不用努力修煉也能飛升,何樂不為呢?
水霖抿了抿唇接著說:「我不會放棄我的族群,我有我的責任,我把這番話對容遲仙君說了,可他卻說,卻說非我不可。」
水霖說到這裡,還有些自得,微微驕傲地揚起了自己的頭。
「族長,這可怎麼辦啊。」
水霖假模假樣地問著,一派可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