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訂婚宴上發生的事和夢裡見到的完全相反,同時我又被神秘力量控制,是不是我的行為與它的預期不符呢?
為了彌補和達到目的,所以莊延才會突然翻臉,做出大鬧訂婚宴的荒唐事情來。
莊延也被控制了?
不對,不像。
如果今後我繼續違背神秘力量的意志,不去實現紙頁上的行為,我會怎麼樣呢?
我請了假,把自己關在屋裡,推算我的下場會是什麼。
期間莊延不斷打電話來,我忍著頭疼掛斷拉黑了一次又一次,哪曉得這貨锲而不舍。
「喂?」我還是沒好氣地接了。
「終於接電話了啊柳澄澄。」莊延還在冷笑,「出來,我有話和你說。」
「有什麼話非得見面說嗎,我不想見你,最近截肢了。」
「柳澄澄!」莊延咬牙切齒,強忍著不滿,「我知道你在和我鬧脾氣,想用這種方式逼我回頭,這很幼稚。」
「還是你認為勾搭上了夏家公子,就能氣我和慄慄了?你醒醒吧,別這麼蠢,人家怎麼會看得上你,別被人賣了還不知道哭!」
……我簡直想為他的腦回路和厚臉皮鼓掌。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們都分手了,我跟誰在一起關你屁事啊,我求你跟白慄好好過日子行嗎?」
莊延抓重點的能力很強,聲調有些得意:「你果然很在乎慄慄。行了,你跟夏晚林劃清界限……我答應你,我們還能做朋友。」
「莊延。」我深吸了口氣,哪怕腦袋被針扎穿也要說出來:「我給你轉兩百塊,去腦殘科掛個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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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頭沒那麼痛了,我翻開微信,一不注意夏晚林又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
點開語音,夏晚林軟軟的腔調讓我心情好了不少:姐姐,我已經四天沒見你了~今天和我約會好不好?
我勾勾手指一算,好像真是,我也有些想他了。
夏晚林準備帶著我去騎馬場放松放松,我倚在他肩頭閉目養神。
「最近有什麼煩心事?」
「嗯?」我睜開眼,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沒什麼事啊,就是有點累。」
夏晚林心疼地摸了摸我臉頰:「那幹嘛還答應我出來,我們回去吧。」
「來都來了,我想陪你嘛。」我晃了晃他手臂,夏晚林拿我沒辦法,隻好同意。
草場遼闊,微風和暢。在夏晚林手把手地教學下,我很快掌握了訣竅,還能一個人帶著馬跑上一段,爽得不行。
他總能知道如何讓我開心,從不舍得讓我難過。
我臨下馬時,夏晚林低眉遞來踩凳,伸手準備扶我。
從這個角度看他,格外熟悉。
「诶,我以前真的見過你……」
夏晚林怔怔抬頭,忽的笑了,俊麗秀致的容貌仿佛在發光。
他撥了撥額前的碎發,讓它們全部軟垂至眼皮處:「現在呢?」
我靈光一閃,想起了那個久違的名字,脫口而出:「是你啊,小蘑菇!」
7
那時我還不認識莊延,是個活潑正常的小姑娘。
大人們在客廳談生意聊天,我們小孩就在庭院裡玩。
由於我發育得好,個頭比大部分男生還高,沒人敢來惹我。
我正蕩著秋千,其他孩子就來找我一塊玩遊戲。
我正要答應,忽然看見假山旁蹲著個小男孩,就隨口一問:「讓他也過來玩吧,熱鬧。」
一個吸溜著鼻涕的小孩嫌棄道:「不……不帶他,小娘娘腔一個。」
「對,一碰就哭,連姑娘都不如!」
男孩顯然聽見了他們的話,黑曜石般的眼裡閃過受傷,默默低下頭去。
他生得極白淨,精雕玉琢的,嬰兒肥也沒褪去,往那一杵,跟朵小蘑菇似的。
我對他們擺擺手,走到他面前:「小蘑菇,要不要跟我玩翻花繩?」
從此之後,但凡夏晚林遇到我,都會甜甜地叫一聲姐姐,然後跟著我爬山摸魚,摔得手腳青紫也一聲不吭。
「你後來去哪了?」我感慨道,沒想到我們還有這麼一段過往。
「去 D 國了,你也知道,夏家家大業大,每次家主交替時都會有些爭鬥。」夏晚林嘆了口氣,「我爸媽不放心,就送我去姑姑那邊了,我也沒辦法聯系你。」
說到這,夏晚林眼睛亮了亮,他替我打開車門,嘴角揚起漂亮的弧度:「還好還來得及。」
心跳得有些快,我幹咳了兩聲:「還說呢,你都沒告訴我你叫什麼,我就隻記得小蘑菇了。你小時候長得又瘦又矮,剛剛那個角度看你才想起來。」
車上駛山間公路,我們準備去吃泰餐。
「我現在可不矮。」夏晚林不服氣,覺得自己作為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戰,「也不瘦。」
他掀了一半衣服,露出緊實流暢的腹肌,和他奶裡奶氣的長相完全不符!
我的臉一下子爆紅,拍打著他的手:「你幹什麼,羞不羞啊?」
他歪頭到我面前瞧了瞧,促狹道:「姐姐,你好純情。」
我和他膩歪了會,正蕩漾時,司機緊急漂移,巨大的慣性帶著我往車門撞去。
夏晚林的手緊緊護著我的腦袋,被蹭傷流血了。
我忙翻出備用藥箱給他止血,夏晚林皺眉問:「怎麼回事?」
司機驚魂未定:「剛剛……剎車和油門失控了。」
我心裡一沉。
「開車前你沒檢查?」
「冤枉啊少爺,我哪敢啊?」司機苦著臉,「每天都有人來檢查維修的,我保證沒問題。」
頭又開始痛起來,是警告嗎?
這也是它的手筆嗎?
就算我身邊還有無辜的人,也會被我波及嗎?
我以身體不舒服為由回家了,夏晚林神色很是擔憂,我狠下心來不再看他,獨自上去了。
和人鬥我不怕,再強大的人也會有弱點。
可我的對手是虛無縹緲的存在,我們甚至都不在一個維度。
無力感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我在陽臺望著黑夜枯坐了一宿。
8
疼痛越來越無法忍受,我已經兩天沒睡好覺了。
再這樣下去我小命不保。
我打車到莊延公司樓下,直接打給他讓他來接我。
我言語囂張,還提了這樣的要求,既算完成了任務,也能氣一氣莊延。
果然,針扎似的感覺消散了。
我滿意地準備離開,沒想到才走兩步就被喘著大氣的莊延拉住了。
他頭發微亂,額角還有細汗,顯然是跑來的。
他怎麼還真來了呢?
「走吧。」莊延清了清嗓子,努力想恢復冷淡的樣子有些滑稽,「附近這家咖啡廳味道不錯。」
從前我們約會一個消極對待,一個尷尬地找話題,現在也是一樣,隻不過我和莊延換了一下。
我幾乎不接他的話,莊延開始不悅了:「喂,你老走神幹什麼,那你想吃些什麼,或者去逛街?」
我將勺子一扔,幾滴咖啡液濺了出來。
「莊延,我真的很好奇,你對我是什麼看法。你說你討厭我,可當初說要在一起的是你,提分手的也是你。」
「我答應了,你又表現出對我還有留戀的樣子,你現在不會要告訴我你喜歡我吧?」
莊延嗆得咳嗽,劍眉一豎:「誰喜歡你了!」
他耳朵紅了紅,不自然地瞥向角落:「畢竟我們認識這麼久了……我的意思是,我早就不討厭你了。」
「那我跟夏晚林交往,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莊延雙手交叉疊著:「你還問我,明明是你誤入歧途,我不忍心看你再錯下去。」
我:?
「請問像夏晚林這樣要顏有顏要錢有錢,脾氣好能力佳,對我忠貞不二溫柔體貼的人都算歧途的話,那你豈不是陰溝?」
莊延笑著搖搖頭:「你又想拿他氣我,我這回不上當了。」
他拿出一張白邊照片放到我面前:「你看看,這是上次我們在遊樂園拍的,你明明那麼喜歡我,怎麼可能突然移情別戀了?」
我拿起來認真端詳,照片裡我深情款款地望著莊延的方向,眼含渴望。
說是上次,其實也是四年前了。
當時我割了扁桃體,還在恢復期,什麼冰的都不能吃。
我盯的是莊延手裡的香草冰淇淋。
我饞的是冰淇淋身子,不是莊延的。
莊延自戀得我想笑,我也真的沒忍住笑了出來,正想陰陽他兩句,我察覺到有人停在了我身邊。
手上的照片被抽走,夏晚林總是溫和的聲音染上幾分風雨欲來:「姐姐,你不是說在家養病嗎?」
我啞口無言,想解釋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們是碰巧遇到的對吧?」夏晚林笑容悽悽,掃了眼照片,定住不動了。
莊延得意地晃了晃手機:「是小澄約我的,怎麼,夏公子還不知道?也對,你們才認識多久啊,自然……」
「你閉嘴!」我橫了眼莊延,想去拉夏晚林的手,沒想到他躲開了。
「打擾了。」
說完,夏晚林轉身出去了。
照片還在他手裡,我頭痛欲裂,跟著追了上去。
9
「晚林,等等!」
好在夏晚林速度不快,我跑到他面前攔住他:「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沒什麼。」
夏晚林抿著唇不說話。
「你怎麼會來這邊?」盛宏不是在另一個區嗎,要說是巧合也太假了。
見他垂下眸的樣子,我了然了幾分,也不準備追究他跟蹤我這件事:「先把照片還我。」
莊延也追了上來,他對夏晚林怒目而視:「你是強盜嗎,你再怎麼不甘心,這也是我和小澄的過去,無法改變。」
夏晚林呵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去,還好此時人行道沒什麼路人,我低聲哄著他:「寶貝,聽話,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他顯然不相信我和莊延,反而激化了情緒,冷著臉就要將照片撕扯成兩半。
鳴笛和輪胎摩擦的聲音疾響,一輛車失控著向夏晚林的方向撞來!
不好,危險!
我撲上去奪過他手裡的照片,抱著他往邊上花圃裡滾去。
「柳澄澄!」
「姐姐!」
兩道聲音同時在我耳邊叫著,我意識模糊地躺在夏晚林懷裡,想摸摸他的臉,問他有沒有事。
可是沒來得及,我昏了過去。
住院觀察期間,我隱約能感知到外界,卻無法清醒。
那張照片還被我攥在手中。
有人想掰開我的手,那熟悉的溫度的觸感,是夏晚林。
他沒用多少力,或許是怕傷到我,見照片拿不下來便放棄了。
「你就這麼喜歡他嗎?」夏晚林的嘆息像隔在雲端,有一滴湿潤落在我手背,可能是眼淚,可能是別的。
替我掩好被角後,他悄聲離開了。
其實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卻始終狠不下心來做決定。
今天那輛車再快一點點就要撞上夏晚林了。
已經兩次了,兩次夏晚林都差點因為我出事。
我再舍不得,再難過,也要這麼做。
盡管我愛他。
夏晚林從我蘇醒後就沒來過,倒是莊延時常提著些營養餐來。
我一口也沒有動過。
我打給夏晚林,冗長的等待音過後,他終於接了。
一陣沉默,誰也不願意先開口。
我嗓子幹啞,說話宛如砂磨,那就由我來當這個惡人吧。
「夏晚林,我們分手。」
「姐姐,你要出院了嗎?」夏晚林輕松愉快地問,仿佛沒聽見我方才的話,「我去接你,順便去慶祝一下怎麼樣?」
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但我態度依然堅定:「別裝傻,我知道你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