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爸爸媽媽在山頂的懸崖處勘測地質。
休息間隙，媽媽從登山包裡拿出一張照片來看。
媽媽看見照片上的我在笑，她也笑了。
爸爸走過來，和媽媽一起看照片。
「等勘測完這座山，就可以回去看漣漣了。
「聽媽說漣漣學會了新曲子，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聽她彈給我們聽了。
「起風了，我們快點工作吧。」
爸爸起身，媽媽把我的照片塞進登山包。
爸爸要綁上登山繩，下到懸崖下。
繩索放到一半時，山頂狂風大作，暴雨傾盆。
爸爸掉下懸崖，媽媽瘋狂收繩子。
繩子的下端已經沒有重量，她把繩子收上來後，看著空空的繩索，坐在懸崖邊號啕大哭。
她將繩子綁在自己腰上，下去找爸爸，最後也墜落懸崖。
這個夢做到一半，我出現在山頂。
我在平行空間裡和已故的爸爸媽媽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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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綁登山繩的時候，我走過去，含著淚對他說：「快要下暴雨了，你們快點回去吧，你們家裡還有人在等你們回去。」
爸爸和媽媽打量著我。
他們似乎認出了我，眼下我是長大後的模樣。
媽媽說：「謝謝你，你和我女兒長得好像啊，不過我女兒今年才 9 歲，她長大後也一定會像你一樣漂亮。」
爸爸看了看天色，突然改變了主意：「最近天氣變化多端，天氣預報都不準，我家漣漣最怕打雷了，孩子媽，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媽媽點頭：「嗯嗯，漣漣還在家裡等我們，我們先回去，等天氣穩定了再來。」
爸爸收起繩索，媽媽整理工具。
他們背起登山包，朝我揮手。
臨走前對我說：「你也該回去了，別讓愛你的人等太久。」
起霧了，爸爸媽媽的背影消失不見。
他們的聲音在我夢裡不斷重復：「漣漣，要幸福啊。」
我淚流滿面地從夢裡驚醒過來。
13
陸淮用紙巾給我擦眼淚：「做噩夢了？」
眼淚擦幹了又流，我哽咽道：「算是美夢吧，我看見了我爸媽。」
陸淮將我摟進懷裡，安撫道：「想哭的話就放聲哭吧，別憋在心裡。」
我一邊哭，一邊回想著剛才的夢。
爸媽說的最後那兩句話尤為深刻：「你也該回去了，別讓愛你的人等太久。」
「漣漣，要幸福啊。」
他們在平行空間認出了我是他們長大後的女兒。
我透過他們的話，正視自己的心。
我知道，錯過霍玹後，我不會再幸福了。
霍玹他在寺廟等我嗎？
他選擇把自己封閉起來，我選擇往前走。
如果我們各自跨出一步，往對方狂奔而去，是不是眼前的阻礙都會解除？
可就算我能攻略他，我也要回到原來的世界。
因為在乎，所以才會畏手畏腳。
我從陸淮懷裡掙脫出來，冷靜道：「陸淮，對不起，我不能陪你看日出了，也不能和你一起走下去了，我們分手吧。」
陸淮眼底劃過一抹痛色：「還沒放下他？」
我輕聲應道：「嗯，抱歉。」
不管我有沒有放下霍玹，我遲早都會離開這個世界。
我不愛陸淮，卻和他在一起，對他是一種傷害。
陸淮抱了抱我，松開的時候，他說：「去吧，去找他，我希望看見你幸福，哪怕你的幸福不是我給的。」
我與他告別：「謝謝你，陸淮。」
轉身的時候，身後燃起煙花。
原來剛才我睡著的時候，陸淮在遠處準備煙花。
這一晚，山頂的煙花綻放了整夜。
煙花照亮了腳下的路，我與他漸行漸遠。
陸淮，祝你以後能找到那個陪你看煙花和日出的人。
14
從山上下來後，我並沒有去找霍玹。
鹿希的車子停在山腳下。
有個閨密真好，失戀的時候，她還在身邊。
鹿希問我：「想去哪兒？」
我說：「去酒店吧。」
我們找了家酒店住下，在套房裡喝酒談心。
「夏漣，我決定不回去了。我爸媽偏心兩個弟弟，以前讓我嫁人湊彩禮給弟弟交學費，以後還有更多糟心事，我不想當扶弟魔。」
如今鹿希是一個快樂的富婆，有花不完的錢。
被老公寵，被老公愛，沒有婆媳矛盾，不用再為別人而活。
霍礪滿心滿眼都是她，將她寵成公主。
我點頭：「嗯，那就不回去，在原來的世界，你已經去世了，你爸媽和你弟弟雖然會傷心難過，可終究會走出來，繼續過他們的日子。」
鹿希反問我：「你呢？和陸淮分手後，要麼用積分求系統，再轉回去攻略霍玹，要麼就要被系統抹殺了……」
她說到此處牽住我的手，滿臉不舍，「漣漣，我舍不得你。你留下來也好，回去也好，總之你不能被抹殺。」
如果能回去，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我隻是不知道奶奶還會等我多久。
想到此處我就沒來由地心慌。
「別說這麼傷感的話，喝酒吧。」我與鹿希碰杯。
我喝了很多酒。
第二天睡醒後，鹿希告訴我：「漣漣，你昨晚說夢話了，你知道嗎？」
「說了什麼？」我一向有說夢話的習慣，而且經常把白的說成黑的。
「你說你今天要去寺廟上香，你說不能告訴我，要瞞著我偷偷地去，萬一又遇到車禍……」
「呃……」我輕舒一口氣，還好這次的夢話沒有胡言亂語，顛三倒四。
前世，我和鹿希約好去寺廟上香，她是為了給自己求姻緣籤，想要問神明要不要聽她爸媽的話，嫁給不喜歡的人。
我奶奶身體不好，我去寺廟是給奶奶祈福，讓神仙保佑她健康長壽。
這一次，我原本想要單獨去。
鹿希說什麼也要跟我去，她說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
我拗不過她，和她一同去寺廟燒香。
歷史再度重演。
我們在寺廟門口過馬路時，一輛大貨車失控朝我們衝來。
我反應過來後，第一時間推開了鹿希。
我來不及躲開了，在車子衝過來的那一瞬間，我抬頭看見了奶奶。
我還看見了站在對面，平行世界的我。
我瞬間淚流滿面。
原來前世，大貨車衝向我的時候，奶奶以靈魂的姿態撲去救我。
大貨車穿過她的身子，將我撞飛。
她看著我倒在血泊中，痛哭出聲。
「我的漣漣……」
我看見平行世界裡，奶奶將我抱在懷裡，撫摸著我鮮血淋漓的臉，泣不成聲。
「漣漣，奶奶身體不好，先走一步了，原本是來向你告別，沒想到老天這麼狠心，將你也帶走了。
「你還那麼年輕，還沒有談過戀愛，還沒有遇到相愛的人，還沒有好好看看這個世界，還有太多願望沒有完成，你怎麼可能死？怎麼可以？
「漣漣，你醒醒……」
原來，奶奶在我去上香的途中，就已經離世了。
她死在我前面。
她的靈魂還目睹我車禍身亡。
她把我拉扯長大，而我卻死在了最美好的年紀。
當時她以靈魂的姿態抱著我的屍體，是多麼絕望？
這一刻，我所有的信念崩塌。
如同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奶奶去世了，攻略成功與否，回不回去原來的世界，對我已經不重要了。
我閉上眼睛，想要讓奶奶將我帶走。
15
我點高香敬神明，抵我心中意難平。
前世我和鹿希所求之事，原來神在冥冥中已經給我們指引了答案。
大貨車越來越近，我聽見鹿希的尖叫聲，她在叫我的名字：「漣漣，不……」
再見了這個世界，再見了，原來的世界。
我抱著赴死之心，卻並沒有死。
在貨車衝來的前一剎，霍玹牽住我的手，避開了大貨車。
我昏倒在霍玹懷裡。
……
很幸運，我和霍玹都隻是受到了輕微的擦傷。
清醒後，我撲進霍玹懷裡，任由淚水沾湿他的衣領。
霍玹像是要將我刻入骨髓裡，輕撫道：「沒事了，我在……」
出院的時候，我又看見了平行世界的奶奶，爸爸和媽媽。
爸媽帶奶奶來醫院看病，辦完出院手續，爸媽攙扶著奶奶往停車場走去。
他們有說有笑，心情愉悅。
奶奶：「醫生說我這身子骨還很健朗。」
爸爸：「漣漣還在家裡等我們回去。」
媽媽：「漣漣說想要吃餃子，我們待會兒回家包餃子吧。」
他們漸行漸遠，在經過紅綠燈時，回過頭來看著我和霍玹。
他們仿佛在對我說：「漣漣，你要和愛的人，幸福地走下去啊。」
我眼眶湿潤，向他們點點頭，應道：「好，我會幸福。」
聽說人在死後，會抵達一個理想中的烏託邦，會在那裡完成沒有完成的遺願，見到逝去的人，遇見美好的愛情，守護真摯的友誼。
我找到了我的烏託邦。
16
從醫院出來後，我和霍玹開誠布公地聊了一次。
我問他為何不願碰我。
他說，我們結婚那個夜晚，他在浴室淋浴，聽見我在說夢話。
「霍玹，你要賺很多很多錢給我花，我要你親手賺的，不要你們霍家給你的。
「你不許碰我哦，不然我會被系統抹殺。
「不要愛上我，我遲早要回去我原來的世界。
「我奶奶在等我，我可以不要愛情，但我一定要回去照顧奶奶。」
原來我又在夢裡說胡話了，我居然讓他賺錢給我花，還不許他碰我。
真離譜。
霍玹不是不想碰我，他是害怕我被系統抹殺，害怕失去我，所以才會壓抑自己的情愫。
他瘋狂接戲瘋狂工作，是為了賺錢給我花。
他真的，我哭死……
新婚夜和酒店總統套房那兩次，他先一步離開，是怕留下來和我共處一室，會克制不住自己。
原來這一切都是誤會。
誤會解除後，系統上線：「宿主，雖然你已明確不想回原來的世界，可隻有完成攻略任務, 你才能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請問, 你要用積分把攻略對象換回霍玹嗎？」
我點頭：「要！」
這一夜, 我和霍玹完完整整地把自己交給彼此。
系統在我耳邊播報：「攻略進度 1%……繼續努力哦。
「攻略進度 2%……繼續努力哦。
「攻略進度 3%……繼續努力哦。」
第二日清晨，我從霍玹懷裡醒來，感覺身體已經被掏空。
比起我一臉疲態, 霍玹簡直生龍活虎。
我收回當初在評論區說的話。
他不僅臉好看, 其他方面也是頂配中的頂配。
系統播報：「攻略目標體力值恢復 99%，攻略進度 1%……請宿主再接再厲！」
什麼, 我昨晚那麼努力, 攻略進度又退回 1% 了？
攻略進度居然和體力值掛鉤, 那睡一覺不就恢復了？
這不是無限循環嘛。
掏不空，根本掏不空。
「可是過程很愉快呀。」系統點到為止。
「他給得實在是太多了，離了他，我上哪兒再找這麼好的男人？
「綠窗」系統補充：「宿主，隻要你不主動放棄，就可以一直攻略哦。」
不規定時間, 那我就把這個攻略時限，拉長到一百年吧！
鹿希給我打電話：「漣漣, 起來了嗎？出來逛街啊。」
我慵懶地說：「今天逛不動了，改天？」
「那不逛街, 我們找個地方坐著喝咖啡？」
鹿希話還沒說完，霍玹用被子將我卷起來，嗓音撩人：「老婆, 我們再睡一會兒吧。」
「咳咳，那不打擾你們了, 改天約。」鹿希果斷掛斷了電話。
我和霍玹重新出發，我們復婚了。
他買下我們相遇的那座城堡，我們的復婚典禮在那裡舉行。
陸淮沒來參加我們的復婚典禮, 他獨自去了我們曾去過的山頂。
他坐在懸崖處, 放著煙花，等待著日出。
三年後，我的攻略進度又又又退回了 0%……
最多的時候也才達到 7%，漲了又退，退了又漲, 循環了幾百次。
為了緩解壓力, 我和鹿希約好去酒吧玩, 點了 18 個男模。
正要看男模跳扭臀舞，霍礪和霍玹帶著保鏢包圍了酒吧。
霍礪將鹿希扛上勞斯萊斯後座, 松了松領帶：「看來你還是太闲了, 我給你找點事做。」
霍玹將我抱回家，關上浴室的門：「老婆，是我的腹肌不好看？還是我的身材沒有男模的好？」
看著他解下襯衣的扣子, 我咽了咽口水：「老公, 你聽我解釋。」
他指腹揉著我的唇角，低頭在我耳邊說：「今晚，想不想把攻略進度漲到 8%？我們把之前的紀錄破了好不好？」
……
窗外，晚風醉人。
綠植瘋長, 薔薇盛放，我們十指緊扣，把幸福牢牢握在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