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忙起身,隨意理了理衣服,拖著酸軟的身子朝著少爺的院子走去。
走到院子前,我又覺得不妥,去小廚房煮了一壺菊 花梨茶端了過去,希望他喝了能消消火吧。
少爺在書房,點著燈,眸色認真,手中毛筆一點點描繪,好似在畫什麼重要的東西。
“少爺。”我輕聲喊了一句。
他似是有些慌亂將畫好的宣紙團做一團扔到了角落。
再抬眸看我時,已是清冷。
面前
“還知道來?一日沒見到你,去哪兒躲懶了?”他一口氣問我這麼多,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以為經過昨夜的事情,他應該不希望看到我在他面前晃悠,可看他的樣子,好似當昨夜的事情全然不存在。
難道那藥還有抹去人記憶的功效?
我將菊 花梨茶呈在他的面前:“您喝盅甜茶。”
他垂眸看了茶盅一眼,又抬眸看我,眼中透出戲謔:“這茶總沒有問題吧?”
我忙搖頭:“沒......”
老夫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會再逼我了。
他端起來喝了一口,菊 花味清,梨子香甜,這道茶很合他的胃口。
然後他自顧自臨摹書帖,隻讓我在一旁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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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來,不訓斥卻也不要我伺候。
第三章 有孕
眼看著天上了黑影,月光將樹葉的枝丫倒影在窗棂上,我站的腿都有些麻了,他還在臨摹。
“少爺,天兒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別累著眼睛。”其實是我自己受不了了,站在這裡陪著他,連大聲呼吸都不敢,昨夜的難受勁兒還沒過去,我也想早點回廂房去休息。
他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句,擱下了毛筆:“你伺候我休息吧。”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休息是從不讓人伺候的,除了昨夜我使了手段幫他寬了衣服,這之前任何人都無法與他近身。
見我半晌沒說話,他投過目光:“怎麼?不肯?”
......
我去了他的房間將床鋪抖開,他隨後進來,關了房門。
自然又流暢。
我僵直了背,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他倒是自然,雙臂展開,等著我過去:“忘記怎麼伺候我了?”
我隻得硬著頭皮上前去解他的衣服。
可昨夜是因為知道勢在必得又不得不做,今夜除了緊張我還生出一絲不願來。
這算什麼?今日他也被下了藥不成?
手哆嗦著,連一個盤扣都解不開。
他的呼吸緩緩沉重,熱氣噴灑在我的頭頂,空氣變的曖昧不清,他的手擱置在我的腰上,慢慢收緊:“怎麼不見你昨日這麼害羞?”
腦袋‘轟’的一聲,整張臉都變的灼熱,原來他什麼都記得。
那他為何今夜......
我抬頭,正巧他低頭,柔情的唇碰觸,帶著難以言喻的感覺。
他往日這樣一個清冷的人,此刻渾身卻炙熱的很。
他將我帶倒在床上,聲音如同羽毛拂過:“既然你選擇了,就別後悔。”
後悔?我也要有可後悔的籌碼才行。
......
這一夜之後,他便一發不可收拾,每每上朝回來都要叫我過去伺候。
直到第二日要上朝時才放我離開。
如果遇到休沐在家,他也會拉著我在書房裡畫一天的字畫。
偶爾情不能自持時,差點就在書房越界。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我從一開始的惶恐到後來變成了順其自然再到後來竟然有些喜歡每日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光。
不可否認,我有些喜歡,每每與之獨處時我都不由側眸去看他的臉。
卻被他敲了頭,讓我專心臨摹。
這個光風霽月的公子,如此出眾,京中姑娘都紛紛傾心,而我又怎能免俗?
可我太明白我們之間身份帶來的鴻溝。
老夫人從一開始的擔心她孫兒不行,到現在又擔心她孫兒太行。
眼見著少爺一日日沉溺在我這裡,老夫人終於要攤牌了。
她將我叫去,先沒說為何,而是讓翠雀端了一木盤的金銀首飾任我挑選。
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兒的誇我事情辦得好,讓我看著選,我喜歡的都送給我。
我沒客氣,出了府,有的是用錢的地方,我拿了銀子,首飾沒要。
老夫人很滿意,這才說明意圖:“少祀年紀不小了,我做主給他說了一樁婚事,是內閣老董家的嫡孫女,今年十六,與少祀的身份也匹配。”
“是。”我低眉順眼:“老夫人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
“少祀也這般說,他已經點頭應允了,但因為太後喪期,國孝三年未滿,所以定在了明年這個時候行嫁娶。過兩日便到他們府上去下訂。”
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怕被看出來,又緩緩放開,心裡的酸澀如同每日喝的一碗碗苦藥,侵入了骨髓裡。
原來他已經定好了要迎娶的小姐,自然是我不能比的。
早知道了是這樣的結局,可聽到的時候還是難免心中酸澀,這可能就是人的自私心在作祟吧。
隨即老夫人掏出了我的身契:“當初說好,若你辦得好,等到新婦過門任你選擇,現下你辦的很好,這身契我提前還與你,是留是走,隨你。”
我想老夫人是擔心少爺的心思在我身上過多,而惹得新婦過門夫妻不睦。
所以想現在就打發了我。
這是我求之不得的,不需要等到新婦入門那一天。
我誠惶誠恐的接過身契,看著這一紙將我定性為賤籍的身契,我恨到熱淚盈眶。
“謝老夫人。”
當夜,聽說少爺在宮中被絆住了腳步,我收拾了包袱,燒了身契,拿著老夫人賞的銀子便出了府。
翠煙問我:“你當真決定好了?其實,我們都能看出來,少爺是及喜歡你的,你留下來,就算新婦進門,少爺也會給你個妾室做的,到時你已經不是賤籍,良妾的身份,再生個一兒半女,足夠你享受一生了。”
我堅定了搖了搖頭:“我志不在此。”
翠煙不再勸我,我卻沒想到這個跟我最不冷不熱的丫鬟拿了一錠銀子給我:“我這輩子是不打算出府了,錢多了也無用,你出去用錢的地方多,拿著吧,姐妹一場,別跟我客氣。”
我沒收,因為我們無緣再見,我無法還她這份情。
出了府的日子別提多自在。
我自小沒了娘,便宜舅舅將我賣到了勇毅侯府,我自然也不會去找他。
山高水遠任鳥飛,我現在就是一隻有錢有闲想要遠飛的鳥。
我想要先遊山玩水,然後再找個最適宜的地方安頓下來,做做小買賣也好,坐吃山空也罷,餘生由我自己來支配,最好不過。
可不過個把月,我身子就開始逐漸不舒服起來,是走也疲累,睡也疲累,還是我入住的客棧掌櫃看不得我這個樣子給我請了個郎中。
但郎中一句話直接驚得我魂兒都沒了。
他說:“娘子真是好大的膽子,懷了都有兩個月了竟然還這般跋山涉水,完全不顧肚子裡孩子的死活啊。”
手中的茶盞落地,打碎了一室寂靜。
“怎麼可能?”
我的質疑惹得郎中不快:“娘子,雖說在下愚鈍,醫書看了不少,也隻是一個鄉野遊醫,但娘子不過是喜脈,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卻還覺得在下探的不準,不若再找個高明的大夫吧。”
我不是質疑他的醫術,而是質疑我自己,在府中從服侍少爺開始,每天一碗避子湯,無論留宿與否。
高門大戶,最忌諱的就是在新婦過門前家中有了子嗣。
第四章 嫡母找上門
這一點我是清楚的。
記得有一次我喝避子湯被少爺看見,他問我喝的什麼?
一向隻知道在朝堂上唇戰群孺的男子又怎麼會懂這後院兒的事。
我如實說了這是避子湯。
他蹙眉略微不悅:“以後別喝了,傷身。”
我應聲,可私底下一次都沒敢落下,怎麼會......
可現下孩子已經在我的肚子裡了。
低頭撫摸著平坦的小腹,我有些不敢相信,這裡孕育著一個生命。
原本我以為這世間隻有我孤零零一個人了,卻不想老天送來了天大的驚喜。
我想要留下肚子裡的孩兒,不是因為少爺,不是因為勇毅侯府,隻是因為我太孤獨了,我想有個孩子陪著我,度過這漫長的歲月。
有了身孕就不能再如以往,毫無羈絆。
我留在了這個小鎮,買了一處還算僻靜的院落,開了一個不大的書館。
有著老夫人給我的傍身錢,我過的還算安穩。
肚子裡的孩子很為我著想,從懷孕以來都沒有難受不適過。
還是那個生我氣的郎中給我看診,隻不過臉色不再那麼難看,反而寬慰我:“世間女子本就難過,娘子你又孤身一人挺著肚子,萬事應當格外小心,如若不嫌棄,生下的孩子可跟我學習醫術,也算是有個立身的本事。”
我自是謝過,既然要在此處安身立命,這樣的關系相處肯定是要的。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也算安靜平常。
隻不過鎮子裡流傳開,說來了一個挺著肚子的娘子,沒有丈夫,大約是被夫家趕出來了。
每每聽到這種流言我隻是笑笑,能管住什麼都管不住別人的嘴。
我自有我的生存之道,任他們說去吧。
孩子七個月的時候我的身子漸漸覺得沉了,書館僱了個書生幫我看著,我就不大去了,隻在院子裡走動走動,為的是防止胎兒過大。
書生來看過我幾次,有時會帶上他的丹青,他畫的一手好山水,可懷才不遇,他也隻能在這個鎮子上以賣畫為生。
我常鼓勵他:“先生文採非凡,他日一定會有大氣候。”
“玉娘子真這樣以為?”他被誇贊後,眸中的光彩異常。
我點頭微笑,我覺得他能,隻不過,走出這個鎮子對他來說是最難的。
我打算等生了孩子就資助他走出這個鎮子,他在鎮子裡隻畫畫,太可惜了。
可還沒等到我生產,院子裡就湧入了一批人,個個都是健碩的好手。
隨後,一個雍容華貴的夫人走了進來,她面色清冷打量著我,看到我挺起的肚子時卻笑了。
“你們是什麼人?擅闖私宅可是要進衙門的。”我也打量著她,看她年紀並不和少爺相仿,難道是勇毅侯府的人知道我懷孕了來找我麻煩的?
她在院子的四方石桌旁坐下,眼神清傲:“別怕,我不是壞人。”
“你應該叫我一聲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