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想念永不複 3646 2024-12-30 15:29:08

熱戀的第四年,周庭淮恢復了記憶。


他想起周家太子爺的身份,想起了青梅竹馬的白月光。


卻忘了我。


我不願放手,換來的卻是他的厭煩。


「我怎麼會愛上一個鄉下女人!你就當以前的我死了行不行!」


那一瞬,我如墜冰窟。


或許,那個愛我疼我的心上人,


真的死了。


繼續糾纏,的確是我不對。


那日,我將他曾經為我一拜一叩所求的平安符,放在他手心,笑意釋然:


「周庭淮,我放過你了。」


01


周庭淮回家時,我正坐在沙發上看著熱點新聞——


「周氏總裁與當紅小花沈月攜手挑選鑽戒,姿態親密,疑似好事將近。」


照片上周庭淮望著身旁的女人,眉眼溫柔。


是我許久未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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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的伸手去碰,耳畔卻傳來一道冰冷的嗓音:


「看到了這個新聞,識趣的話就該滾出周家,別再糾纏我,耽誤我和月月結婚。」


我側頭看去,對上周庭淮細長的眼眸,泛著幾分醉意。


卻擋不住的冰冷譏諷。


他對我向來如此。


我甚至懷疑這新聞是他故意放出來的。


就是為了逼我離開周家。


但不行。


我不能現在離開。


我壓住心口苦澀,若無其事的勾唇一笑:「你累了吧,我給你熬好了醒酒湯。」


周庭淮眼睛微眯,打量著我。


在他審視的目光下,我有些無措,轉身欲走,卻被他拽住了手腕,拉坐到了他腿上。


我臉上猛地一紅,可下一秒,他卻嗤笑了一聲:「顧念,你還有點臉嗎?為了留在周家,你是不是當狗都願意啊。」


一句話宛如冰錐,刺穿了我的心。


血色盡褪。


我顫著手將他推開:「周庭淮,你喝多了。」


可他卻不肯放過我。


他湊近我耳畔,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喜歡的是月月,就算失憶了我喜歡的也是她,一定是你騙了我,我根本不會喜歡你,更不會娶你——」


說著說著,他醉暈了過去。


我起身溫了毛巾,慢慢給他擦著臉。


神色自若,仿佛剛才的羞辱都沒發生。


直到碰到他眼角的一道疤,這是三年前他不眠不休的照顧生病的我,我醒來那天,他一時高興站起身來,下一秒卻栽倒在地,磕到了桌角。


滿臉是血。


我哭的撕心裂肺,可他卻笑著讓我別哭。


可如今,一切都變了。


我望著床上的男人,聲音細弱極了。


「周庭淮,是你先喜歡的我,是你要我嫁給你的,我沒騙你的。」


「隻是,你全忘了。」


02


初遇周庭淮時,他是被我帶回家的小傻子。


除了長得格外好看,什麼都不記得。


但他卻對我很好。


我喚他「阿想。」


「想」「念」剛好湊成一對。


天黑時,路兩旁靜悄悄,他舉著手電筒,默默陪著我一起回家。


周而復始。


我再沒怕過黑。


後來,落日晚霞,滿天紅彤彤,卻抵不過他臉上的一抹紅。


「念念,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答應他了。


正商量著將這件事告訴所有人,家裡卻來了一個白裙女人。


她說,她叫沈月,是周庭淮的未婚妻。


而周庭淮是京市周氏繼承人,三年前被綁架後,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直到沈月無意在美麗鄉村的宣傳片上看到了他,她才知道周庭淮沒有死。


她跋涉千裡找來,就是為了將周庭淮帶回家。


巨大的衝擊下,我許久沒回過神來。


這時,周庭淮徑直走到了我面前,眼圈發紅:「念念,我不走的,你別不要我。」


我愣了一下。


而沈月勉強笑著牽他:「庭淮,你腦中的淤血很嚴重,我們必須要回家治療了——」


「你不是!」


周庭淮固執的看著我,一字一句:「我隻要阿念。」


他那麼堅定。


仿佛願意拋棄城市中的一切,陪我留在這裡。


我又有什麼畏懼的。


我牽住了他的手,用周庭淮妻子的身份跟隨沈月一起來到了京市治療。


治療是很痛苦的。


重症監護室,周庭淮臉色煞白,我心疼的落淚。


他反倒撐起一抹笑哄我說:


「念念,我愛你。」


再後來,治療成功了。


我欣喜的推開病房門,卻對上了周庭淮冰冷陌然的目光:


「你是誰?」


那一瞬,我如墜冰窟。


這時,沈月走到了他身邊,周庭淮溫柔一笑:


「月月,你來了。」


那天,周庭淮把我忘了。


我本該識趣離開的。


但我總想起周庭淮那日牽著我的手,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我手背:


「念念,別不要我。」


我沒舍得。


我怕我的周庭淮想起我時,看不到我,會以為我不要他了。


我要等他想起來。


到今天,也有一年了。


我想盡辦法,卻毫無成效。


我用指尖一點點勾勒出眼前男人的輪廓,喃喃自語:


「阿想,你什麼時候想起我啊,我好想要撐不下去了。」


「等你想起來,你一定要哄我很久很久——」


說著,我語氣一頓,輕輕撫過周庭淮醉酒微紅的臉頰,又搖了搖頭:


「算了,你抱抱我,我就原諒你吧。」


03


「顧小姐,周先生腦中淤血基本已清,記憶也逐漸恢復,至於你所說的近幾年的記憶,能想起來的幾率隻有百分之十五。」


「這個概率是極低的。」


坐在家庭醫生的辦公室,王醫生的眼神中帶著幾絲悲憫:「顧小姐,周家已經打算和沈家聯姻了,周先生和沈小姐青梅竹馬,你無名無分的一直住在周家,一些風言風語傳出去,對誰都不好。」


他在勸我離開。


實話說,很多人都這麼說過。


仿佛我是阻礙周庭淮和沈月相戀的罪魁禍首。


但沒人記得,我才是周庭淮的未婚妻。


就連周庭淮都不承認。


我恍恍惚惚的回到家裡,卻在花園裡遇到了沈月。


我對她的心情是很奇特的。


即嫉妒又愧疚。


因為,我們喜歡的人同一個男人。


但是比起青梅竹馬的她,我像是一個短暫偷走周庭淮,卻試圖佔為己有的小偷。


她也一直不喜歡我。


她看到我,神色瞬間變了,語氣冰冷:「你怎麼還在這?」


不過轉瞬她便明白了,嗤笑了一聲。


「你不會還沒有死心,想等著庭燁想起你以後跟你走吧,別做夢了,就算他想起來他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他是周家繼承人,而你隻是個農村女人,門不當戶不對。」


「他隻能和我在一起。」


她言之鑿鑿,自信又高傲。


我知道。


我明白他說的都是對的。


但我不甘心。


就算離開,也要是阿想親口跟我說。


其他人說的都不算數。


我轉身欲走,而這時,沈月突然拉住了我,笑容帶著一絲惡意:「你不死心,我就幫幫你。」


說罷,她絲毫沒有猶豫的摔進了身後的水塘。


04


我驚呆了,還沒反應過來。


下一秒,周庭淮突然出現,他毫不猶豫的跳到了池塘,將沈月救了上來。


看向我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陰鸷冰冷。


沈月小聲咳嗽著,聲音細弱:「庭淮,你不要怪她,她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阿想——」


話音未落,周庭燁卻一腳踹在我膝蓋。


一聲悶響。


我猛地跪在地上,膝蓋磕在碎石裡,瞬間鮮血淋漓。


鑽心的疼。


我疼的蜷縮,可周庭淮卻居高臨下的瞥著我,目光中壓抑著磅礴的怒意:


「顧念,如果月月有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說罷,他抱起沈月大步離開。


沒有回頭。


我抬著頭,遠遠看著他的背影,視線模糊中隻看到沈月得意的微笑。


「我贏了。」


我低垂眼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實沈月錯了。


自從顧廷淮恢復記憶後,她一直都是贏家。


這種拙劣的手段,她大可不必用在我身上的。


但她如此,大抵也是想讓我徹底離開周庭淮吧。


恍惚間,我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張周庭淮的臉。


嫌惡的,冰冷的,陰鸷的。


他說:「你什麼時候滾,我要娶月月。」


「我是不會喜歡你的,更不會娶你!」


「是不是為了嫁入豪門,當狗都願意。」


······


「月月有事,我讓你生不如死。」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


我不在了。


顧庭淮會有更好的生活。


一直糾纏不清,是我不對。


我本該離開的。


我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望著天際的一抹晚霞,喃喃自語:「阿想,我就不等你了。」


05


我重新回到醫院,包扎了傷口。


王醫生看著我欲言又止,我輕輕一笑:「王醫生,放心吧,我會離開的。」


他一愣,終究什麼都沒說。


走出醫院,天色漸晚。


回到家,管家跟我說周廷淮還沒回來。


我點了點頭,便回到了自己房間。


留下管家一臉錯愕。


畢竟以往,我都會一通兩通的給周庭淮打電話,擔心的睡不下。


但我今天太累了。


也太疼了。


不想這麼做了。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間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回到了決定來京市的那一夜。


我記得當時的我,又緊張又擔心。


甚至有一絲恐懼。


我擔心周庭淮的父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畢竟我與周庭淮的家世天壤之別。


周廷淮將我緊緊的抱在懷中,溫熱的氣息將我環繞。


「別怕,阿念,有我在。」


我聽到「我」小心的問他:「阿想,如果將來你把我忘記了怎麼辦?」


他輕笑了一聲,說不會忘了我,但思索了一會,又說道:「那阿念就等等我吧,我會想起你。」


那夜風有些涼,他的話卻柔柔的吹到我的耳畔。


驅散了我的不安。


我抬頭看他,黑夜中他的眼眸閃著光,俊美極了。


「好,那我就等等阿想。」


那夜我睡的很好,隻是睡意朦朧間間仿佛聽到了他的喃喃自語。


聲音很輕,我並沒記住。


但時隔一年後的今天,作為旁觀者的我卻聽的很清楚。


他說:


「但如果那時的我很壞,那你就走的遠遠的,不要再回來了。」


「我希望你好好的ṭü⁸,阿念。」


他的目光纏綿又溫柔。


是我熟悉的阿想。


我忍不住抬手想碰,卻被耳畔刺耳的鈴聲吵醒。


是周庭淮助理。


他說周廷淮在酒吧喝多了,讓我去接一下。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


走到最角落的卡座,還未出聲我便聽到有人問起:「聽說你要和沈月訂婚了,那你家裡那個鄉巴佬怎麼辦?也不能一直住你家啊。」


周庭淮冷笑了一聲:「讓她滾,滾得越遠越好。」


包廂一靜,瞬間又熱鬧了起來。


「這才是周大少嘛。」


「之前你失憶了,我去醫院看你,你誰都不要,就要那個鄉巴佬,月月都快哭死了。」


「不過那女人對你挺好的,聽說因為二十四小時照顧你,還低血糖摔下樓梯了呢,摔得滿臉是血,但聽說你出手術室了,拔掉輸液管就找你了,到時候她走的時候,你給她一筆錢,也算還她的恩情了。」


我記得那天。


當我拔掉管子,迫不及待的推開病房門,迎接我的卻是顧庭淮的冰冷和漠然。


那天周庭淮,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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