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天哪——
要不是此刻的身體狀況不允許,沐元瑜簡直想出去翻兩個跟頭!
朱謹深重新拉起了她的手:“走罷。”
沐元瑜暈暈地跟他出去,撲面而來的凌晨夜風都沒把她吹清醒。
朱謹深一直把她送到了大門口。
門前道旁已經有早起的下人們在刷刷地掃著地。
當著人,不能再親近,也不好多說什麼,朱謹深隻能深深地凝視著她,將這張獨一無二的面容镌刻收藏入心底。
他隻最後說了一句:“你在雲南等著我。”
總有一日——
總有一日,他會正大光明地接她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記得前面朱二有問過世子哪些人知道她秘密,當時世子沒說李百草,我過後看評論才發現沒想起來,這確實是個BUG,所以我現在要圓一下,把圓回來。(*  ̄3)(ε ̄ *)
劇情黨稍安勿躁,我劇透一點點,世子明天就是要走了,不會被扣下來。
☆、第140章
天色漸亮起來, 一輪朝陽從地平線上迸出來, 照破了天地間淡淡的霧靄。
這是一個冬日難得的好天氣, 很適合出行。
“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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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這樣一個好天氣裡, 接到了這樣一個不好的消息,非常吃驚。
沐元瑜站在下面, 低著頭:“是,父王非常傷心, 臣心中擔憂,想回去看一看。”
她說著,把滇寧王的信呈了上去。
滇寧王本就是個多疑謹慎的人,自家裡被安了釘子,更加草木皆兵了, 給沐元瑜這個親子的信裡都十分中規中矩,確保哪怕被人截去, 都不會泄露什麼。
所以這信可以作為佐證拿給皇帝看, 以便更好地說服皇帝。
汪懷忠傳上來, 皇帝一目數行地掃過。
信裡主要就說了兩件事,一件是柳夫人母子的病亡,一件是對沐元瑜詢問刺客來歷的回應, 後一件她先前曾答應過得到雲南的回信後,會告訴給郝連英, 現在就便給皇帝看了也是一樣。
她去信問此事時,尚未審出刺客和二房沐元德間的聯系,便沒有提, 但不知是不是沐元德那個身份,天然就有點原罪的可疑,滇寧王自動把他納入了嫌疑目標查了一圈。
沐元德的行蹤確有不可告人之處,偶爾會離開任職的衛所,卻不回家,而是往鄰縣去,不知去幹什麼。
滇寧王的人揪住了這點查下去,結果查出來,他隻是在鄰縣置辦了一個院子,養了個外室。
再往下就沒了,因為這條線沒查出別的來,而此時沐元瑱出了事,滇寧王為此心力交竭,暫時沒有精力再操持下去,隻能寄了信來,叫沐元瑜自己在京務必小心,護衛不要離身。
皇帝捏著箋紙沉思了一會兒。
單是沐元瑱夭折不算多麼不可思議,此時兩三歲的娃娃原就弱得很,隨便一點頭疼腦熱都能把小命收割了去,有的人家這樣的小娃娃是連族譜都不上的,大一點才會開祠堂記名。
但柳夫人也同時——
而且還是誤食毒菇這樣的死因。
沐元瑜手縮在袖子裡,悄悄掐著掌心。
她跟朱謹深胡鬧之餘,也沒有耽誤正事,凌晨用過飯那會兒,對此有過進一步的詳細商議,最終決定還是全部照實了說。
誤食毒菇聽上去有點荒誕,但正因荒誕,才至少顯得她說的是真話,因為如果她要為脫身而編謊,絕不會編出這種話來。
至於滇寧王那邊是不是顯得可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皇帝可能會對此做出很多種懷疑推斷,無論哪一種,最終都隻會指向一個結論——南疆的局勢很可能已經陷入了詭譎,那麼,就很需要她這個世子回去,穩定人心。
“元瑜,你這是父子天倫,朕當然不會阻攔。”
沉思過後,皇帝嘆著氣道,“這真是旦夕禍福——你回去了,好好安慰你父王,不必急著回來。等你父王的病養好了,你再想回來,朕這裡隨時歡迎你。”
沐元瑜跪下來:“是,多謝皇爺寬宏。臣還有一事想求皇爺,臣在京中,聽說父王病重,心急如焚,昨晚已去找了二殿下,向他相借李老先生陪我一道回去,二殿下已經同意,如今還請皇爺恩準。”
李百草一直在二皇子府,她要借人,先去跟朱謹深這個主人說一聲是應有之意,如此也算把昨晚夜宿二皇子府的事圓過去了。
皇帝把箋紙折了起來,示意汪懷忠拿下去還給她,一邊道:“應該的,這是你的孝順處,二郎都答應了,朕自然沒什麼二話。”
倒是汪懷忠止了步,扭頭道:“皇爺,李百草走了,您的頭疼——”
“朕這幾日不是都沒有再犯了?”皇帝笑道,“李百草真是妙手神醫。”
汪懷忠急道:“可萬一——”
神醫當然是扣在手裡才放心。
皇帝不以為然:“李百草都說了沒事,況且也把他的手藝教了兩個太醫了,真犯起來,朕有人用。”
沐元瑜並不知道這事,不過人食五谷雜糧,生個病什麼的再正常不過,皇帝看上去也沒有什麼病容不妥,她就沒有吭聲。
汪懷忠也不好說什麼了,他更懂皇帝的心思,滇寧王這個當口一定不能有事,已經夠亂了,他再忽然去了,雲南恐怕得成一鍋糊粥了。
默默把信還給了沐元瑜。
沐元瑜懸著的一口氣松下來,順利告退出去。
她走了,汪懷忠想了一下,提議道:“皇爺,不如在李百草走之前,叫他進宮來再給皇帝看一看,確定皇爺龍體真的康泰,再放他去診治沐王爺?”
皇帝想一想,也就無可無不可地同意了:“好罷,那就叫他進來一趟,省得你這老貨不放心。”
這對汪懷忠來說是褒揚,他賠著笑,忙出去傳話了。
皇帝說完則又琢磨起了正事:“母子都沒了——?”
他抬目望向傳話回來的汪懷忠,“你以為如何?”
“會不會是沐王妃?”汪懷忠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老奴剛才聽著,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
將成年的親兒子被逼著躲到了京城來,吃著奶的娃娃卻被滇寧王捧在掌心裡,滇寧王妃若是心中忿恨,對妾室及庶子幹了點什麼出來,從邏輯上來說,是挺有可能的。
“朕也想過,不過若真是如此——”皇帝搖搖頭,“聽說沐元瑱是養在正院的,如果刀氏要下手,不著痕跡的機會多得是,當不至於是這種手段。”
“那難道真的是意外?”汪懷忠猜著,“其實老奴早已想說,沐王爺那幼子的名字起得也太大了,上頭一個大了十來歲的長兄世子壓著,‘瑱’也是他用得的?如今沒這麼大的福分,壓不住這個字,怪不得去了。”
他這是沒多大根據的無稽之談,但此時人肯信這些,皇帝都不由點了點頭。
主僕又猜了一回,仍不得其法。
汪懷忠就勸道:“他們沐家的事,由他們沐家的人鬧去罷,別鬧出大亂子就是了,皇爺已經夠勞神了,很不必再耗一份心力。”
“嗯,再往後看看罷。”
皇帝說著話,重新批起奏章來,批過三五份後,李百草來了。
皇帝免了他的跪,讓他給自己看了看診。
李百草想著年底就能走了,這回進宮心情就還好,盡職盡責地看過了,道:“皇上現在無礙。”
汪懷忠敏銳地道:“現在是什麼意思?”
李百草毫不掩飾地回道:“老頭子的意思,就是皇上如今沒事,可依脈相看,皇上這幾日睡眠都少,要照著這樣一直操勞下去,那將來怎麼樣,老頭子是不好說的。”
皇帝聽出來了:“你的意思,朕這病不能除根?”
“能。”李百草爽快道,但不等皇帝緩顏,就接著道,“隻要皇上從此修身養性,像尋常百姓家的老爺子一樣,沒事就散散步,遛遛鳥,再配合老頭子教的針灸,慢慢自然就調養過來了。”
皇帝沉默了。
即便是天下承平,平的是百姓,不是他這個做皇帝的,他在這個龍座上一天,就歇不下來,他要歇了,那就是怠政,就該著天下的百姓過不成太平日子了。
汪懷忠從旁問道:“沒有別的法子嗎?”
李百草笑了笑:“老頭子是大夫,能治病不錯,可也得病家聽醫囑不是?要是不聽,老頭子就是開出一劑仙丹來,也是沒用啊。”
這個道理連汪懷忠都沒辦法再駁,真的,人家不是治不了,隻是也得你配合才行。不配合,那真是神仙下凡都沒用。
“罷了,這事先不提了。”
皇帝倒是很快想開,主要他如今確實覺得自己緩解許多,至於將來,再說罷,總得先把眼下的事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