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梅竹馬的太子突然轉頭要娶宰相的女兒,我成了全京城的笑話。
他以為一腳踹了我這個戀愛腦就沒事了,誰知道我瘋起來他爹都敢嫁。
搖身一變成為妖後,受人唾罵指摘:養面首,虐嫔妃,奪權利……
和權利相比,宮鬥什麼的都是垃圾。
1.
聖上抱恙,我在床前侍疾。
「太子,現在名義上,本宮是你的嫡母。你該向本宮行禮才是。」
明明我就在他眼前,太子卻隻拜皇帝不拜我。若是輕易放過他,那此後我在他眼裡,豈不是沒了斤兩。
「兒臣,拜見母後。」他跪在龍床前,看惡鬼一樣的眼神盯著我,目光裡全是厭惡,哪還有從前半分溫柔的模樣。
手裡的湯藥屬實燙了些,白玉碗映著褐色的藥汁,散發著氤氲出些許熱氣。我垂著眼,用青玉湯匙慢慢地攪動著。
一圈,兩圈……
溫度差不多了,太子的耐性也差不多了。
「喲,珩兒還跪著呢?」我語氣裡滿是虛偽的驚訝,「平身吧,都是一家人,拘這俗禮做什麼。」
兩個內侍這才把手從太子的肩上挪開。
沒了桎梏,太子憤憤起身。額上一層薄汗,星目裡是不加掩飾的怒火。
我摸了摸耳後的頭發,「本宮的發髻有些松了,要回去更衣。那就勞煩太子給陛下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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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將藥碗往他手裡一塞,借機在他耳邊悄聲道,「你看看你,我本來是可以先做太子妃,再當皇後的。可你非要娶那柳氏,我便隻能跳過這步了。」
如願瞧見他更加難看的臉色,我心情好得不得了,「本宮先回了,聖上身邊需要盡心服侍,不得怠慢,聽明白沒有?」
「是。」殿內的侍從齊聲應答。
察覺到有道眼神死死盯著我的後腦,回頭看著太子,「太子也明白了嗎?」
「兒臣,明白了。」他咬著後槽牙,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
「如此甚好。」侍女扶著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寢殿。
回到鳳棲宮,滿目都是冰冷的金玉堆砌,讓人疲倦。
「你們都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內侍不敢作聲,慢慢退了出去。
我在小榻上躺著,揉著眉心。一雙手輕輕撫上我的太陽穴,溫柔地替我按著。
「皇後娘娘勞累了,臣替您按按,可稍解疲乏。」
他的手有點涼,力度倒是很合適。
我握住他放在我耳邊的手,放在我的臉上。
這雙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本是極為漂亮的一雙手。隻可惜小指一側至手腕落著一處燒傷的疤痕。
我閉上眼,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
他另一隻手一下下輕輕撫著我的頭發。
「還疼嗎?」我悶悶地出聲。
手指輕輕地觸碰他的傷疤,他下意識往回一縮,又被我輕輕按下。
「不疼了。」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像兒時在古廟頂上聽見的埙聲一樣好聽。
「你摸到我冠上冰冷的珠翠了嗎。」
「嗯」
「好看嗎?」
「好看,你怎樣都好看。」
「我一點也不喜歡,但這些的確讓我安心。」
「辛苦你了,阿昭。」
「此路漫漫,這才剛開始呢。」
2.薛感玉
——鳳棲宮內——
「混賬!薛相這老 xx,這樣的折子都敢呈上來給我看!」
許是我的怒意來得太突然,在一旁研墨的侍女嚇地抖了一抖。
薛相的折子上寫,
「帝後大婚,本當萬民同賀,天賜福瑞。然封後不過幾日,聖上龍體便抱恙,可見皇後不詳,不宜監國處理朝政,應當還政太子,清修祈福,為皇祝禱。」
羅儼走過去,把我擲出去的折子撿起來,用他燒傷的那隻手小心地撫平磕碰的角。
溫聲開口,「倒也不必生氣。薛相一生剛直,又當了十幾年的諫官,話難免說難聽些。」
我氣呼呼地癱在座上,仰頭痛呼,「本宮知道以皇後身份來監國必會遭到朝臣反對,然陛下已經親筆擬旨,御筆親批,朝臣皆已查驗,這幫老頑固還是不肯放過。」
煩躁地翻著這些老臣的折子,以薛相為首的一眾老臣呈上來的內容都差不多,隻是措辭有的軟和些有的鋒利些。
這時,一個人的身影突然從腦海裡閃過。心裡的煩悶疏解了許多。
「薛相的孫女薛感玉,好像還未定親吧?」我想到了那個清冷的女子。
甚好,甚好。
「薛家的門第,嘖,多體面漂亮。」
我喚婢女取來詔書,提筆就寫。美滋滋地拿玉璽一蓋。
「薛相既然覺得本宮不祥,他自己的孫女總夠吉利了吧。誰再敢胡言,就讓他家女兒,孫女,進宮衝衝喜吧。」
我仰起頭,看著一旁面無表情的羅儼。
「正好宮中也沒有什麼年輕的妃嫔,多個姐妹做伴也好。」
羅儼的語氣十分縱容,「皇後娘娘思慮極是。」
我的效率很快,先是直接聖旨傳到薛相家裡,薛氏女入宮那是為了給聖上衝喜。若是不從,一為抗旨,二與先前的言論相悖。
無論薛氏女入宮不入宮,我都賺。
薛相也是個不好啃的骨頭,竟真把孫女送了進來。
行,有種。
那一切就從速操辦吧,聖上病中,不宜奢靡,一應禮儀全部從簡。
沒有三日,薛感玉就到了我面前。
鳳棲宮內一片和睦。
薛感玉盈盈一拜,「臣妾拜見皇後娘娘。」
我笑得慈祥,「妹妹免禮。」又吩咐道,「宮人先下去,我有些話要單獨和薛妹妹說。」
宮人退了出去,眼裡還有些對這個新嫔妃的同情。
薛感玉,哦不,現在應該叫薛美人,現在就坐在我的殿內。現在正抖著腿吃我最愛的開心果,嘎吱嘎吱的。
救命,這樣品相的幹果我宮裡沒有多少了呀……吃一點少一點啊你能不能悠著點吃。
我頭都大了,紅唇掀起 ,冷冷吐出刻薄的言語:「外面人人都說你是清冷美人,我看連個人都算不上。」
「你還是被我爺爺追著罵的妖婦呢。」薛美人好像吃得有點幹,咕咚咕咚灌了一碗茶。
完事兒後還頗為嫌棄,「早跟你說了兌點牛乳,這清湯寡水的。」
「……」
見我一臉無語,她擦擦嘴巴,頗為勉強地敷衍著我,
「好啦好啦,吃你口東西這麼小心眼兒呢。」
隨後又一眼瞄到我身邊擺著的乳酪,瞬間笑眯眯道,「阿昭啊~」
「行行行,吃吃吃」
3.我和薛感玉
沒錯,薛感玉是我的閨中好友。但是她爺爺完全不知道。
我是朔懷王的女兒,叫賀靈昭。
因祖上對皇家有恩,所以我爹被封了個外姓王,一直很受尊重。
我五歲上,華南之地有匪亂,我爹自請鎮守華南,把我送進宮撫養。是為了我的好前程,也是為了能讓皇家放心。
先皇後待我很好,把我和皇子公主們放在一處教養,所以我和太子從小認識,青梅竹馬。
薛感玉因為家世好也被送進宮。一開始我們倆誰也看不上誰,都覺得對方假正經。
一次,在御膳房偷東西吃,兩人撞上,這才慢慢有了交情。我們會偷偷一起溜去獸苑拔孔雀毛,跑去花園一起埋葬撿到的死鳥。
平時我們在學堂裡一直是表面交情淡淡,私下裡實則臭味相投 ,見得人的見不得人的事兒都一起幹。
隨著太子成年,其餘皇子被陸續封王派去各個封地。
從這以後就沒發生幾件好事。宛如有災星照在了皇室頭上。
先皇後因舊疾復發,纏綿病榻幾月不到便病逝了。
我和太子兩情相悅,皇上和先皇後原也有意促成我們結親。我便一直安心等著喪期過去可以嫁給他。
然而太子在一次替皇帝巡查南陽時,不慎溺水,喪失了一部分記憶。
很不巧,我就是被他忘掉的那個。
他記不起我,對我疏遠又淡漠。轉頭愛上了柳丞相的女兒。
皇帝因皇後早逝一直傷心著,身子越來越差。司天監算出我命格奇特,稱我是唯一的繼後人選,是挽救聖上的唯一希望。
我就這樣成了皇後。
阿玉入宮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衝喜,聖上從常日昏睡變得偶爾神智清明。
那日我在侍奉他喝藥,聖上問我為什麼宮裡多了個年輕妃嫔。
「因為薛相說我不祥,不能監國。」
「聽他放屁。」
「要不把折子拿來給您看看吧,我批折子也不知道批得好是不好。」
「你跟老臣吵架了嗎。」
「沒有,但我威脅了他們誰要再對我監國有意見就把誰家的女兒弄進宮,嫁人了也得進來。」
皇帝開懷大笑,又因為體力不支大口地喘著氣。
他說,「我們小阿昭受累了。」
我忽然心裡很不是滋味,「那您快點好起來,自己忙吧。」
他沒有回答我。
我還想多說點什麼,他擺擺手讓我回去。我知道他又難受了。
我回去躺在羅儼的腿上,跟他說今天和皇帝講過的話。
他安靜地聽著,然後又問我聖上身體如何。
我想了想,告訴他,這不是還喝著藥呢。
他沒有說話,我陪他一起沉默。
4.大婚
半年了,我努力地派人給太子添堵,作為回敬,他也努力地派人刺殺我。
真好,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不過有羅儼在,我每次都化險為夷。
多活一天就能多氣他一天,就憑這個上天也要留我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