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18章 吃藥吧】
謝宸進了病房，順便帶上了門。
沈邱終於喘過氣來，隻是看著謝宸的樣子，用目眦欲裂來形容也不為過。
謝宸走到病床邊，看了一眼旁邊的監測儀，發現沒有太大的異常，輕聲開口喊了一聲：“爸。”
“你別叫我爸！”啪的一聲，沈邱抬手就給了謝宸一個巴掌，“你有什麼資格叫我爸！我們雲初哪一點對不起你？啊？你說啊！”
沈邱朝他吼，他心裡實在是有一股怒氣無處發泄：“她這麼喜歡你，所有的事情，都要想著你，這就是你給她的回報？我這條老命隨便你蒸騰，你要覺得我們沈家對不起你，你盡管來找我報復，可是雲初，雲初她有什麼錯？”
沈邱說著紅了眼眶，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她沒有對不起你，你為什麼這麼對她？她才25歲，她才25歲啊……”
沈邱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到最後像是囈語。
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真相的，昏迷多年，一醒來就聽到這樣一個消息，差點沒再度陷入昏迷。
謝宸的心髒像被抓出來反復凌遲。
沈邱說的沒錯，她被送進監獄的時候才25歲，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這是什麼樣的年華。
她們理應有肆意灑脫的人生，有美好的家庭，懷著對未來無限的憧憬，收獲世界上最好的光景。
可是他卻把沈雲初送去了那樣的地方，暗無天日，充斥著犯罪與社會最黑暗的根源。
沈雲初在那樣的地方一呆就是四年，被磨掉了所有的光彩，最後……甚至沒能過29歲的生日。
謝宸緊緊握著拳，指甲嵌進了掌心，卻仍沒絲毫感覺。
“對不起。”他從喉嚨裡蹦出幾個字，他沒看沈邱，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在對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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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邱終於稍稍平靜下來一點，他雙眼含淚，面上都是滄桑之色，他穩了穩呼吸，才讓自己的聲音不至於顫抖的太厲害：“雲初現在怎麼樣了？她在哪呢？我……我要見她。”
謝宸一米八三的身高杵在病床前面，厚重的風衣把後面窗戶照進來的光線都遮住了大半。
他沉默著半天沒說話，似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沈邱這下更著急了：“你說話呀！雲初到底怎麼樣了？！”
謝宸吸了一口氣，他對沈邱其實還是不能做到真的把他當親人，曾經仇怨他忘不掉，可他是沈雲初的父親，而沈雲初，是他的合法妻子。
不論從前發生過什麼事情，現在，沈邱是沈雲初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所以，他也做不到再像從前那樣冷漠。
謝宸俯身提起桌上的水壺倒了杯溫水，然後把護士剛剛拿過來的藥片遞過去給沈邱：“您先吃藥吧，吃完藥再說。”
沈邱哪有什麼心思吃藥，轉過臉去對著床腳：“你別在這假惺惺的，我不吃，我要見雲初！”
謝宸這次破天荒的特別的有耐心，他繼續保持著遞出水杯和藥片的動作沒動：“吃完藥我就告訴你她在哪裡，如果你真的想見她的話。”
沈邱這才轉過來看著他：“謝宸，你最好不要騙我，我雖然現在什麼都沒了，但是拼上這把老骨頭，我也會跟你鬥到底的！”
他一把接過藥片一股腦塞進嘴裡，就這水咕咚兩口喝下去。
謝宸把他喝完的杯子接過來放在桌上，眼睫微微垂下，像是在思考怎麼開口。
沈邱根本等不急：“你別跟我在這耍什麼手段，讓我見雲初，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謝宸的目光在病房裡正在播新聞的電視上掃了掃，隻沉聲回道：“你現在身體不好，雲初見到你也會擔心，等過兩日，你能正常下床走路了，我再帶她來看你。”
沈邱想反駁，可是又覺得謝宸說的不無道理，況且他現在就算是真的要跟謝宸鬥，也沒多少力氣。
他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忍住了沒再和謝宸對峙，也沒再阻攔他出去。
隻是下一秒，他就後悔了自己的妥協。
【第19章 先冷靜】
“據相關人士透露，謝氏集團的謝總夫人，也就是沈氏大小姐沈雲初，於五日前因肝癌去世，這段因利益聯姻的婚姻關系，就此劃上休止符……”
沈邱的耳朵一陣轟鳴，那些字如同沉重的巨石灌入他的身體，他眼前一陣發黑，死死扶著床邊爆發出一聲巨吼：“謝宸！！”
剛剛走出去的謝宸被這聲音喝停，微皺著眉轉身。
透過門上流出的透明小窗口，看見沈邱不顧身上掛著的點滴，猛地翻下床來，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手腳並用的衝了出來。
謝宸剛一開門，沈邱就撞上了他，他看見謝宸的那一刻，腦海中什麼理智都沒了，隻剩下噴發而出的怒火，和抑制不住的傷痛。
他狠狠拽住謝宸的衣領，眼睛紅的駭人，手也抖的不成樣子：“你……你……你把我們雲初怎麼了？你把她怎麼了？！！她怎麼會……怎麼會……”
謝宸發現他忽然這麼激動，隨即想到了什麼，眼神一轉，看見房裡的電視上，正在播放沈雲初去世的新聞。
謝宸的氣息瞬間沉了下去。
沈雲初去世這件事情，他一直都找人壓著，不然外界知道。
因為原本私心裡，他就不希望這件事是真的，可是現在，為什麼媒體會知道這件事？還報上了新聞。
沈雲初出事之後，他有那麼幾天，是什麼也不知道的……
當時蘇蘊說他的精神不太好，讓他好好休息，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蘇蘊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處理完了。
餘秘書說他睡了整整三天，這三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先冷靜一點，”他覺得事情到了這一步，說和蘇蘊沒關系，他也不會相信了，“我會把事情都查清楚。”
“查清楚？”沈邱已經有些崩潰了，“你查什麼？拿什麼查？我女兒……雲初她……這上面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為什麼要瞞著我？這究竟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得肝癌？你把她送進監獄，連病也不給她看！”
“你這個……你這個喪盡天良的混蛋！你把我女兒還給我！還給我！”
沈邱如今孑然一身，多年拼搏打下來的事業早已經毀於一旦，他也沒有什麼精力再東山再起，就隻剩下沈雲初這麼一個女兒，後半輩子，沈雲初就是他全部的希望了。
可是沈雲初死了，往後他就連活下去的意義也找不到了。
而謝宸，這個害得他落到如此地步的男人，卻平步青雲，事業如日中天，為了這一切，他欺騙沈雲初的感情，毀了她的全部，就連她死了，這個人卻還是能夠這樣無動於衷。
沈邱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簡直冷血的可怕。
他心裡的仇恨堆積的愈發的深刻，隻要一想到沈雲初在監獄裡受了四年的罪，最後還落得這麼個下場，他就恨不得把眼前這個男人捻成齑粉。
同時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愧疚深深的包裹著他，如果沈雲初不是她的女兒，隻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又或者，他年輕的時候不要那麼拼命，少得罪一些人，也許沈雲初根本就不用承受這些。
如果說沈雲初的遭遇有誰需要負責的話，謝宸和他，都是有罪的人。
隻要能給他一個機會，他不介意拉著這個男人同歸於盡。
沈邱死命捏著謝宸的衣領半點不肯放手，臉上涕泗橫流：“畜生！人渣！我女兒死了，你為什麼活著？！謝宸！你該下地獄！你該和我一起下地獄！”
他不顧形象的破口大罵，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隻是覺得謝宸不該活著，他也不該活著。
沈邱罵著大哭起來，用力晃著謝宸的肩，又開始喊著：“你把我女兒還我！還給我……”
他們鬧得動靜太大，很快有護士衝過來拉開沈邱，把他強行拉到病房裡去打鎮定劑。
沈邱被一群醫生護士圍著，不讓他再接近謝宸。
他被按在床上打了鎮定劑，又重新接上了點滴。
他嘴裡喃喃著：“雲初啊，雲初在哪呢……”眼睛一直盯著謝宸不願意移開，那裡面鋪滿了恨意和濃濃的諷刺。
謝宸似乎是被這種眼神燙到了，以前的那些事情，他從來不曾後悔過。
【第20章 蘇小姐有關】
哪怕最後知道沈雲初生病的事情，他有內疚，有心痛，但那是對沈雲初的，對於沈邱，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這是沈邱欠他的，就合該還給他，他隻是拿回了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是沈雲初的死，好像撤掉了他們之間唯一的那塊隔板，他突然想，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如果能讓沈雲初重新回到他身邊，那些事業和公司又算得了什麼？
他沒有反抗沈邱對他的拳打腳踢和撕心裂肺的責罵，因為他在沈邱的眼神裡看到了他和自己一樣的想法。
他是不是也在後悔，用那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換掉了最重要的人。
謝宸看著沈邱在鎮定劑的作用下，漸漸陷入沉睡。
他重重呼出一口氣，靠在醫院的走廊盡頭的白牆上，看著窗外被枝丫遮擋的光。
那些光透過高處的玻璃窗灑進來，被樹枝割的破碎不堪，雜亂的剪影從牆角一直蔓延到他的小腿上，將他的褲腳裁碎。
他伸手在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了一盒煙，又從懷裡拿出一個打火機。
打了兩三次火才把煙點燃。
他已經很久不曾抽過煙了，隨身帶香煙的習慣純碎是有時為了應酬。
之前工作太累的時候，他偶爾也會抽，但沈雲初一定會說他，雖然他並不一定會聽。
謝宸其實並不喜歡香煙的味道，隻是這東西有的時候確實能緩解疲勞，或者是讓人冷靜下來，比如現在。
尼古丁的味道在肺裡肆虐，謝宸抽了幾口，被嗆得咳出聲來。
他在病房門口站了片刻，眼神投向轉角的樓梯口，那裡仿佛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朝他笑著，溫聲說：“阿宸，你別抽煙了，對身體不好。”
他不敢眨眼，生怕這樣的景象頃刻間便消失了。
他貪婪的看著那個人影，夾著香煙的手忘了動作，直到煙燃到了盡頭，在他的食指上燙出了一塊紅色，他才被疼痛感喚醒。
兜裡的手機已經響了半天，謝宸把煙掐掉扔進了垃圾桶裡，才接起電話：“喂。”
餘秘書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謝總，您讓我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謝宸言簡意赅：“說。”
“這件事情……”餘秘書整理了下語言，“可能是和蘇小姐有關。”
謝宸似乎並不意外這個答案，從上次在墓地見過沈雲初的獄友之後，他心裡就一直隱隱有些懷疑。
可畢竟蘇蘊和他認識這麼多年，如果可能的話，他真的不希望是她。
“繼續。”謝宸吩咐道。
“我去查了夫人三個月前在監獄中的事，原先我們拜託照顧的那個老獄警張誠，在三個月前因為獄中的一起衝突事件受傷入院了，到今天都還沒有出院呢，”餘秘書說，“後來一直給我們傳遞消息的， 一直都是另外一個人。”
謝宸皺著眉：“這種事情為什麼一開始沒有發現？”
餘秘書道：“原先跟我們聯系的那個號碼一直都沒有換過，所以一開始我們並沒有發現對方換人了，後來我去調查，才發現那個獄警的手機在衝突中丟失了，後來就直接換了號碼。”
“現在看來，根本不是丟了，而是被有心人拿去利用了，畢竟監獄裡面的事情，我們能力有限，沒法深究的太多，所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