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病重的夫君轉醒,我立馬捂住他的口鼻。
一大早報喪,次日出殯。
想死遁帶著家產和外室避世逍遙?
讓你假死成真。
婆婆挖出夫君喂了解藥,才發現他早已死得透透的。
01
半個月前,夫君病了。
病得毫無徵兆,且每況日下。
連大夫也無法查出病因,隻說時日無多,讓我看著辦。
婆婆急得直抹眼淚,說要去雲山寺給夫君求福。
眼看夫君白日裡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
我擔心得整宿整宿睡不著,夜裡於是出去透氣。
卻發現丈夫與一女子相依相偎在假山旁說著悄悄話。
「陸郎,你可一定要安排好,我和衡兒嬋兒在家中等你。」
陸言握緊了她的肩膀,穩穩摟著她安撫:
「芸娘放心,都已安排妥當。半月後我走了,隻消謹記三日內把我挖出,吃上解藥便可立馬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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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傾心對我,我「走了」以後,她必定會乖乖守孝三年。這三年,娘多的是時間讓她「暴斃」或者「出意外」,也不至於敗壞我的名聲。」
「芸娘,為保險起見,這段時日我們不可再見,辛苦你獨自照顧衡兒和嬋兒了。」
他摸了摸芸娘的臉,很是不舍。
芸娘摩挲著他的手,動情道:「也辛苦夫君這麼些年忍著惡心與她周旋。」
陸言下巴抵在她的額頭,手緊緊握住她的,無聲給予她力量。
他的話溫和極了,也冷酷極了:
「若非她爹在朝中任職,是絕對不允我娶你進門的,我也不至於做這番。怪隻怪她命不好。好在這些年我已把她的嫁妝好生利用,翻了好幾番,足夠我們隱姓埋名一兩輩子不成問題。」
月光下,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該是浪漫溫馨的夜晚。
我卻猶如在數九寒冬裡掉入冰窟般,手腳無力地顫抖著,渾身冰冷刺骨,難受得無法呼吸。
一向對我敬愛有加的夫君,竟和別的女子有了孩子。
詐死隻為逃脫我,與她們一起過幸福的日子。
而為了他那該死的名聲,居然還要害我性命!
這麼些年,我居然和一個毫無人性的惡魔朝夕相處在一起!
渾渾噩噩回到屋裡,再無睡意。
一夜睜眼到天明。
02
漏夜的時間,足以讓我想通今後的路該如何走。
我絲毫未妝扮,頂著烏青的眼底去看望夫君。
去到的時候,他剛好醒來。
見了我便伸手,滿臉柔情。
我強壓下心頭的憤怒與惡心,一如以往,輕輕把手伸過去,靠在他胸口。
以往這般,是因為我實在不忍他棄我而去,深深依戀著他。
而如今……
我在他視線不及處,睜開了犀利的眸子。
死遁?
我成全你。
「夫人,昨兒個又沒睡好吧。」
他輕輕揉著我的眼底,語氣真誠而擔憂,滿是不舍。
就是這副深情繾綣的模樣,蒙騙了我幾年。
當真該死。
我假意抹了抹眼角,紅著眼眶強笑:「夫君莫要擔憂,我睡得很好。」
做戲嘛,誰還沒個三兩分的天賦。
依照往常,給他按揉了一會兒身子,端了藥喂了他。
看著他陷入沉睡,我斂了神情。
去書房取了他的印信,到永信錢莊把他所有的存銀劃歸我名下。
夫君的「病情」愈發嚴重,甚至有時一整日也未能醒來。
我沒日沒夜地守在他的床邊。
所有人都誇贊我對夫君情深似海。
我卻知曉,我隻是怕他哪日知曉我轉移了他變賣的那些家產,不願再裝病下去。
我得親自守著,不讓事情發生變數。
夫君近身伺候的小廝劉明回回勸我愛惜自己,夫君有他照料便好。
次數多了,他的語氣也開始不好起來。
我冷冷吩咐他下去:「我自己的夫君,我自當照料。莫不是你才是主子?」
劉明忙說不敢,垂眸退下,眼神閃過一絲狠意。
幾日後的一個晚上,陸言果真悠悠轉醒。
看著我的目光也冷冽許多。
我明白,他已經知曉一切了。
但,那又如何。
他雖然裝病,可為了顯得更真實,是實實在在吃了藥的。
如今他的身子在藥物的控制下變得異常虛弱。
虛弱到……完全無法與我抗衡!
我一把將他的口鼻捂住,任他掙扎,就是不放手。
片刻他便沒了聲息。
我任由淚水從兩Ṱũ̂₋頰滑落,臉色冷酷。
抱歉,你做了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驚恐無助。
我輕輕合上他的雙眼,整理了一下他的面容。
呆呆坐在床邊。
03
當年賞花會,榮昌伯府的二小姐聯合其他高門小姐嘲笑我的女紅拿不出手。
我躲在僻靜處偷偷哭泣,陸言過來安撫我。
他給我做了個草兔子,又捏了個泥青蛙,扮鬼臉逗我。
我終於開了懷。
這之後,他三不五時弄些逗趣的小玩意兒給我,我倆總約在後山。
他告訴我,他當時是替一個同窗送書到賞花會的。
恰逢我躲著哭,便安慰了我。
他長得眉目清秀,身量纖長,看著挺賞心悅目。
在送了我將近一百個小東西後,我與他有了肌膚之親。
爹娘氣極,關起門來甩了我一巴掌。
卻又不得不同意我倆的婚事。
爹爹是翰林學士,若傳出去我與人無媒苟合,仕途會大受影響。
又擔心我已珠胎暗結,忙不迭為我準備成親事宜。
雖則犯下此番大錯,可爹娘終究隻得我一女兒,自是傾盡一切在最短時間內給我置辦了豐厚的嫁妝。
陸言也爭氣,成親後奮發上進。
他在讀書上無甚才華,卻在經商上有著過人的天賦。
婆婆一直以他為傲。
但對於我未婚便與陸言有了肌膚之親,卻甚是不齒,時常把我倒貼陸言放在口中。
也一向不給我好臉色,成天拿我立規矩。
甚至在ţüₔ我成親才三月之際,就以我無子不孝為由,做主納了個妾室給陸言。
可陸言卻半步也不曾跨入妾室屋裡。
自那以後,她再不好往他屋裡塞人,卻對我越發厭惡。
我曾經天真的以為Ṭŭ̀⁴,陸言是為我守身如玉。
直到上回聽到他與芸娘深夜的對話,方知他守身如玉的,是那個叫芸娘的女子。
那麼,這幾年我都一無所出,去瞧大夫也說卻絲毫沒有問題,便隻有一個可能。
陸言不想我給他生孩子。
我曾經撞見過幾回他吃藥。
但他以各種理由回應我。
有說最近咳嗽痰多,有說腰膝酸軟,還有說見風頭疼,便讓大夫開了藥。
如今看來,接近我的目的便是利用我的嫁妝為他們一家幾口謀取更多的錢財,避世過安逸日子。
我已再無之前剛撞見他與芸娘奸情那會兒的激動與憤恨。
人死如燈滅,接下來,我該為自己而活了。
04
坐在他床邊一夜未眠,一大早我便報喪,安排次日出殯。
又命人去雲山寺把婆婆接下來。
她一回來便哭倒在棺椁旁邊。
當初與陸言商量好,說是得求上十九日,方才誠心。
如今才十四日,便讓她下來了。
婆婆甚是疑惑,以為計劃有變。
邊哭邊推開棺蓋。
我知曉,她是想查看是否有貓膩。我沒有阻止她。
她打開後又是一陣好哭,嗓子都啞ťű⁺了還在吶喊:「我的兒啊,你怎的就去了呢,娘還在為你祈福呢,你怎麼能忍心丟下娘和你夫人,啊~」
哭著哭著便暈了過去。
我命人把她扶回去歇著,畢竟賓客都在呢。
婆婆並沒有為難我,這讓我心裡越發涼了個透徹。
以她芝麻大點的小事都能怨我身上的性子,在求福的期間兒子突然就沒了,她卻半點不追究。
隻有一種可能:她是知曉陸言ṱű̂ₙ的計劃的。
更有甚者,是他們三人合起伙來將我蒙在鼓裡。
隻等夫君詐死逃脫後,他們一家五口再拿著所有的家產隱姓埋名過幸福日子。
留下那幾個空殼子鋪子讓我填補虧空。
我心裡堵得慌,卻也越發興奮。
如此一來,我便也沒了絲毫愧疚。
05
賓客到齊了以後,外院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我的ƭŭ̀₃貼身丫鬟霜兒急匆匆來稟報,說是有人趁著夫君去了,偷了府中細軟想要逃跑,被抓住了。
被幾名小廝押過來的,正是劉明。
他已經被狠狠揍了一頓,如死狗般喘著粗氣,眼神惡狠狠盯著我。
有人提著個包袱,從劉明身上搶回來的。當眾打開。
有陸言屋裡貴重的筆墨紙砚,銀錠子碎銀子銀票應有盡有,還有不少女眷用的金銀發飾之物。
看得一眾參與吊唁的賓客眼都直了。
婆婆更是罵罵咧咧,當眾收拾了那些細軟。
我方才哭喪,眼眶還紅著,氣勢柔弱卻滿臉氣憤地指著劉明控訴:
「劉明,你怎麼敢!Ṭũ̂³你的良心莫不是被狗啃了不成?夫君最看重的便是你,他才剛閉眼,屍骨未寒,你卻卷了我們府中的所有錢財要逃跑,你、你……」
我活活氣暈了,霜兒讓人一同把我扶進了屋子。
眾人都喊著報官,千萬不可放過這等無良的下人。
劉明這下著了急,張口便喊他是冤枉的,又說是我殺了自己的夫君。
但此刻他人證物證在,逃不掉,眾人又怎會相信他的指控,皆認為他在作垂死掙扎,反咬一口。
婆婆擔心告到官府被他捅出陸言的計劃壞了事兒,怒火中燒,口令一下,直接讓人把他杖斃了。
我松了一口氣。
06
送殯隊伍走後,我輕輕睜開眼。
劉明這狗東西,也是幫兇之一。
他是我出嫁時帶來的下人。
這麼些年,他的月例銀子,他爹娘的月例銀子,都是我在給著。
當年他爹病得兇,眼看不行了,還是我給找的大夫瞧好。
卻與陸言聯手置我於死地。簡直罪無可恕。
劉明必須得死。
他知曉陸言的一切,自然也知曉我在暗中推了一手,留著他始終是個隱患。
財帛動人心,他的主子又死了,他怎會不為自己將來考慮。
故而我有意誤導他卷走那些細軟。
在確認夫君真死的情形下,他很難不心動。
今兒個的那包細軟,除了銀角子和一些銀兩是真的以外,銀票及首飾全是高仿貨。
但,那又如何。
婆婆今兒個已經當著眾人的面把「所有家產」都打包收走了。
再要汙蔑到我身上,卻是不能的了。
實在堅持也隻會落得個貪得無厭的名聲。
我閉眼休息。
三日後才是重點。
07
趁著這三日,我借口受了刺激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