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蘇璃。」他突然喚了我的名字，我嚇得一激靈，他咬牙道，「別得寸進尺。」
說完，他夾起碗裡的排骨放進了嘴裡。
他好像生氣了，又好像沒有。
15.
後來我又仔細想了想，他應該是沒有生氣，不然怎麼會留我下來侍寢呢？
伺候他沐浴的時候，我手腳麻利，很快就解了他的衣衫。
他的墨色眸子倒映著燭光，冷峻的輪廓染上了幾分溫柔的暖色。
不過我的關注點卻不在他的臉上，而是在他衣衫之下的身材上。
「陛下，您的身板不錯啊。臣妾冒死入宮，想想也不虧。」
蕭文宇眸光微頓，即使他是見過不少世面的帝王，也沒聽過這種虎狼之詞啊。
他垂眸看著我，「你是第一次侍寢，不懂什麼叫做矜持嗎？」
「臣妾很想矜持的，可是控制不住啊。」
我也知道剛才自己說出了什麼話，此刻臉羞得通紅。
沒想到接下來我心口隨一說出的話，直接讓我想在地上挖個坑鑽進去。
我盯著蕭文宇的腹肌，道：「一會臣妾給您洗快點，我們該做什麼就快點做吧。這樣我就能早日懷上龍胎，後面我再怎麼作死您都能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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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我第一次侍寢就直接晉了妃位。
後宮都傳是因為我韜光養晦、欲擒故縱的手段。
甚至還有些人效仿我的行為，開始著素色衣服，漸漸遠離蕭文宇的視線，然後蕭文宇把這些人徹底忘了。
為了不惹是生非，我盡量待在自己宮裡不出去。
我也找到了克服自己毛病的辦法。
麗貴妃不知道哪裡聽說了我有說實話的毛病，不懷好意地問我：「不知道妹妹知不知道什麼有趣的秘密，說出來給姐姐解個悶。」
我的貼身宮女碧玉連忙扯了扯我的衣角，在我耳邊輕聲問道：「娘娘午膳想吃什麼？」
「鳳尾魚翅、紅梅珠香、宮保野兔、豆面饽饽、奶汁角……」我開始報起了菜名。
麗貴妃一臉懵逼地看著我。
我報完菜名後，也抑制住了說真話的衝動，腦子冷靜了下來。
「妹妹最近發現御膳房做的這些菜都很好吃，姐姐有空可以嘗嘗。」
我靠著這個辦法，竟然將蕭文宇是個臉盲的秘密藏了三個月。
直到秋日圍獵的那一天，我還是沒忍住，將他當眾痛罵了一頓。
17.
那天天氣很好，我很想出宮去轉悠轉悠。
和眾妃在宮門送他的時候，我垂著頭小聲道：「我也想去秋遊。」
沒想到這句嘀咕聲被他聽見了。
他的眼睛在後妃中轉了一圈，最後停了我的臉上。
「謹妃，和孤一起去吧。」
他知道是我啊……
他竟然認出了我……
我小步跟在他身後，跟著他上了馬車。
我走得慢，聽見了身後的議論聲。
「謹妃不就仗著那張臉嗎？」
不好意思，這次我靠的還真不是我這張臉。
如果說是靠什麼的話，應該是靠我的這張嘴吧。
坐上馬車，我還是沒忍住好奇，上車就開始問他：「陛下，您怎麼知道剛才說話的人是我啊？」
蕭文宇看著我，道：「這後宮裡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人，不就隻有你嗎？」
「那您是怎麼找出我的？」我的唇角忍不住上翹，「難道你終於發現了我的美貌嗎？」
他抬手撥了撥我頭上珍珠步搖，道：「這是孤兩日前賞你的。」
「哦。」他還是個臉盲，我有些失望。
過了一會，他忽然出聲問我：「美貌對你而言，很重要？」
「重要啊，長得好看，可以讓人一眼就喜歡上我。」我嘆了口氣，「我好像除了美貌之外，沒什麼優點了。」
蕭文宇伸手，指腹在我的臉頰上輕輕蹭了蹭，「愛妃坦誠率真，心機也不算深沉，孤覺得甚是可愛。」
這是他第一次誇我，我有些蒙，接著點了點頭，忍不住捂著嘴偷笑。
「臣妾也覺得自己可愛。」
18.
到了圍獵場，簡單用過膳後。
蕭文宇被大臣們圍著議事，他們不像是來圍獵的，反而像是換個地方議論國事。
後宮不能議政，我坐得離他們很遠，連著打了幾個哈欠。
沒過多久，秦策走了過來，對我小聲說道：「娘娘去帳篷裡休息下吧。」
我點頭，碧玉扶著我去到了那個帳篷。
我看見床榻，剛想走過去，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響動。
我警惕地轉過身，看見碧玉直接倒了下去，她身後是一個黑衣男子。
我一眼就認出了他。
「蕭文晟？你怎麼出來了？」
蕭文晟扯下面罩，笑容猙獰。
「好久不見啊，我的側妃。」
碧玉倒下的地方，有一灘刺眼的鮮血，她死了……
我驚呼一聲，往後退了退，「你想幹什麼？想行刺嗎？」
他冷笑一聲，「行刺誰？蕭文宇嗎？他身邊高手那麼多，我能下手？」
他緩緩靠近我，「我的目標隻有你，他對你真是特別啊，那麼多的妃子唯獨帶了你出來。」
「他也沒對我多好，是我自己跟著出來的，你不要殺我，我不想死在這。」
「你還是這麼愛說心裡話，你要不要聽聽我的心裡話？」
我連忙搖頭，「不太想聽。」
蕭文晟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我渾身顫抖。
「蘇璃，你別無選擇。你知道嗎？我被削爵軟禁，佩兒不能嫁給我，死在了和親的路上，你說這是因為誰？」
「因為我？」我抖著唇瓣道。
他冷笑一聲，「所以我今天會殺了你，為她報仇。」
我的腦袋空白了片刻，終於理清了思緒，「也不是因為我吧……你在做晟王的時候是可以直接娶她的，可你卻為了兵權，讓她回到她爹身邊……」
「閉嘴。」他拿著刀指著我，惡狠狠道。
我的嘴是我想閉上就閉上的嗎？
「我也不願意嫁給你，你還把我給拖了進去……還要毒啞我……」
蕭文晟舉起了刀，向我砍了過來。
刀刃上的寒光還帶著血光，我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當我覺得我快死了的時候，蕭文晟聽見了外面的動靜，停止了手下的動作。
他將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拖著我出了帳篷。
外面密密麻麻全是人，都是蕭文宇出宮時帶著侍衛。
蕭文晟自然是逃不掉的，我覺得自己又可以活下來了。
蕭文宇不顧周圍人的阻攔，走上前。
他聲音冰冷沙啞，帶著警告的意味：「放了她，孤可以饒你一命。」
蕭文晟冷笑一聲，「看來我是選對人了啊，她對你很重要？」
「你想多了，孤隻是不想殺你罷了。」蕭文宇的聲音依然冰冷，我的心也跟著冰冷了下去。
有些東西，看來都是我的痴心妄想。
「不殺我？我即使是活著也不要苟活。」蕭文晟低頭看了我一眼，「要不然我用這個女人換北境三座城池，她可是難得的絕色啊……像二哥這樣不好女色的人也喜歡她這樣的……」
絕色？在蕭文宇面前又有什麼用呢？
我心如死灰地盯著蕭文宇，他沒有說話。
反而是他周圍的老臣開始勸說。
「陛下，不可啊。」
「怎麼能用三座城池去換一個女人呢？」
「他得勢之後再去勾結北境亂黨，後患無窮啊，陛下。」
「閉嘴！」蕭文宇額角鼓出青筋，怒吼道。
他性子溫潤，沒人見過他發過那麼大的脾氣，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緩緩開口：「孤……」
我害怕聽見不想聽的話，即使是死，我也想帶著心裡的那點小小的希冀死去。
我慌忙打斷了他的話：「蕭文宇，我知道帝王無情，你不會用三座城池換我的命。你就是個狗男人，大豬蹄子……你有眼無珠，還把我認成宮女，我早就生你的氣了，你就是瞎的。我死了後……你能不能不要忘記我啊……偶爾想想我就行了……」
我罵著罵著，哽咽了起來，後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隻知道哭。
都作了那麼多次死了，我依然怕死。
突然，我聽見「嗖」的一聲，蕭文晟架在我脖子上的刀掉在了地上。
下一刻，蕭文宇直接衝上前，將我扯了過去，然後將我按倒在了地上。
他的動作很快，我的頭磕在地上，有些疼。
伴隨著亂箭閃過的聲音，我暈了過去。
19.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蕭文宇帳篷裡床榻上。
蕭文晟已經萬箭穿心而死，這是我暈倒前最後的記憶。
蕭文宇一開始就是想殺了他的，是因為我才沒有動手。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之前好像罵得有點狠啊，好像把自己的後路都給斷了。
不過，我也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醒後不久，蕭文晟就走了進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繼續閉上眼裝暈，不過我顫抖的睫毛出賣了我。
「好了，別裝了。」
他拍了拍我的臉，我順勢睜開眼。
「陛下，我錯了。」我認錯地很快。
「剛才罵得挺開心嘛。」他微微眯著眼看我，「孤這一輩子都沒被人這樣罵過, 也算是長見識了。」
「饒命啊……」我把頭縮進被子裡。
蕭文宇笑了笑，「也是因為你罵的那些話, 讓蕭文晟分心了，秦策才找到了破綻。」
我縮在被子裡不敢說話。
「好了，你自己有免死金牌。」他視線下移, 隔著被子撫上了我的小腹，「看著他的份上，孤饒你一命。」
我是懷孕了嗎…….
我傻愣地看著他寬厚的大掌，突然覺得一切美好得有些不真實。
有些地方我也確實感覺不真實, 比如我現在覺得自己好像愛上了蕭文宇, 不過我卻沒有說出口。
我摸了摸頭上包扎好的傷口。
因為這個傷口, 我說心裡話的毛病好了嗎……
20.
回宮後，我沒把我病好了的事告訴別人。
我依然過著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日子，當然了，一些特別作死的話, 我還是藏在心裡的。
整個後宮裡，就我活得最自在。
我的位分晉升得也很快, 我在生下和元公主之後，直接被封了貴妃。
我覺得我的日子已經過得很好了, 身份高貴, 沒人敢招惹, 有個可愛貼心的女兒，也不用去操心未來皇子奪權的事。
她心悅太子殿下已久，她嘴裡的蕭文晟就是個陰得一批的亂臣賊子。
「有在」有妃子找他告我的狀，他也會冷冷地回道：「貴妃就這麼一個心直口快的毛病, 孤能忍，為何你們不能忍？」
和元三歲生辰那日，被新入宮的妃子抱著放風箏。
我因美貌受寵是宮裡宮外都知道的事，所以很多人都會模仿我的衣著打扮, 抱著和元的那個妃子就和我穿得很像。
蕭文宇剛下朝，就趕了過來。
他是一個人來的，我怕他認錯人，正要提醒他。
沒想到他隻是看了一眼抱著和元的妃子，就朝我走了過來。
「她和我穿得那麼相似，陛下竟然沒認錯？」我有些吃驚。
「孤早就發現了你與其他女子不同。」
「有什麼不同？」
他挑眉笑道：「眼神透徹, 看著孤的時候有點深情款款、溫柔繾綣的意思。」
「……」我有些不屑，「一般人會說, 臣妾的眼睛生得好看, 並沒有深情這一說。」
「哦，是嗎？」他笑了聲。
我喜歡他這件事, 我這輩子都不會承認。
後宮的女人太多了，我隻想平平淡淡地活著，不想過爭寵嫉妒的日子。
當晚的酒宴上，蕭文宇喝醉了, 給和元塞了一張紙條, 讓和元遞給我。
我打開紙條，上面寫著兩個字——「吾愛」。
這是我這輩子想看又不敢看的字，我凝眸看了半晌，抬手將紙條遞到燭火前, 燒掉了……
在後宮裡這麼多的女子中，他唯獨記住了我。
有些事，我們心裡知道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