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還學了些專業術語,知道塞北十城。
這塞北十城單憑她一個自然是拿不下來,我得與她同去。
塞北十城配我的許知遠最合適不過了。
我隨著許思思一同前往塞北,條件真的艱苦。
第一天連城門都沒進去。
野外過夜時我把她抱在懷裡,將近天亮時她才睡著,淺淺的睡眠,稍稍的風吹草動都能讓她打個哆嗦。
我就坐在沙地上想,若是我回不去了怎麼辦?若是我護不住她又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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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思思不愧是皇宮裡長大的,輕而易舉就想到有內鬼。
但內鬼具體是誰還需要再查。
這件事情在出發前我就告訴了許知遠,分頭行動總比抱在一起哭好。
姑姑知道許思思要去塞北後沒再找過我,我是肯定要同去的。
我死了比活著對他們更有利,又有名號,還不用將手中的權力分給別人。
這裡的權力結構遠比我想象的復雜得多。
有外族,還有老一輩的恩怨。
看來先帝年輕的時候沒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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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徳喜歡許思思,很喜歡很喜歡,是能為了保住她放棄合作的喜歡。
再說本來這個合作就不牢固,我需要做的就是找一個著力點,擊垮這座建築。
這個著力點就是許思思。
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不,還有,還有我。
如果我出點什麼事,她一定會去找蒙徳算賬,隻要合作的雙方互相猜疑,就能為許知遠爭取到時間。
趁著她出門和蒙徳狩獵,我穿著薄而透的單衣進了東洋人的大帳。
痛,真的痛,身體也痛,腦子也痛,心也痛。
我好像和許知遠再也沒有可能了诶。
也挺好的,他本來就不應該和我有什麼。
他要去找優秀的世家女來幫他穩固這座岌岌可危的大廈,而不是一個地位卑微的小婢女。
我相信他會是一個聖明的君主,全天下的百姓都可以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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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所料,許思思去找了蒙徳,直接把這次合作搬到了明面上。
蒙徳,你也最好對得起我的信任,把她牢牢地護在自己雙翼之下。
許思思,你再堅持一下,等到敵人利益集團倒臺,等到許知遠抓到朝廷裡的那些人,我們就可以回家了,請再堅持一下。
但我沒想到她那樣決絕,走得幹幹淨淨,什麼都不管了。
我的寶貝,真的在這裡受了很多委屈,如果有來生的話,我想做她真正的姐姐。
蒙徳被下了毒,這毒是皇家密毒,哪怕是草原上的巫醫都解不開。
我找到他,說我有解藥。
前提是,娶了我。
他不願意,但草原的其他部族首領願意。
放屁!根本就沒有解藥。
婚禮準備得匆忙,不,是沒準備。
我坐在他臥室的床上,蒙徳就坐在桌前,背對著我。
「我知道你沒有解藥。」
「我也知道自己沒有解藥。」
「我娶你,不是因為那些人,而是因為許思思。」
「巧了,我也為了她。」
他這才回過頭來看我:「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很累,我先睡了。」
他沒再問,我沒再提。
但我根本睡不著覺,一整個晚上我都在想許知遠這個笨蛋是不是又躲在被子裡偷偷地流眼淚了。
不過這回可沒人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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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徳還是死了,他自己自殺的。
看來他是真喜歡許思思。若是不自殺,其他人肯定會知道我沒有解藥, 把我抓起來。
自殺就不一樣了。
草原的習俗是:王去世了,王的女人要嫁給新王, 就是鑽的這個空子。
隻有接近權力中心才好辦事,這是姑姑唯一教給我的東西。
我的第二任丈夫是草原四王子,他年齡尚輕, 小我三歲。
「你就是中原來的女子?真好看,和草原上的女人不一樣。」
「你們那裡都有什麼有趣的東西?聽哥哥說你們那裡可好玩了。」
「草原的男子是不是更魁梧一些?哥哥說中原的男子瘦得像雞一樣。」
「你們那裡有沒有什麼好吃的?我還沒去過中原呢。」
年紀不大,話倒不少。
「小屁孩,你廢話很多。」
「本王話多又如何?你現在是我的妻子, 妻子回答丈夫的問題天經地義!」
我沒再理他, 心裡盤算著如何弄到布防圖。
驀地身後傳來一個熱源, 我嚇得全身僵直,好在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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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王子對我不錯。
但我拿不到東西,他的親熱就一文不值。
不知道誰告訴他追求女孩子要用花,他就每天去桃林摘花放到床頭。
傻兮兮的。
桃花快謝了, 也不知道許知遠那邊現在怎麼樣。
我聯系不到他。
和四王子的相處更像是兄弟之間的相處。
大概有半年的時間,我們已經可以坐在城牆上一起喝酒了。
時間過的不快, 但又感覺過了很久。
他喝酒上頭,臉紅紅的, 問我到底想要什麼。
我站起身指著南方:「我要我的子民都過上好日子。」
他不知道哪裡來的豪氣, 站到我身邊靠著牆大喊:「我也要我的子民都過上好日子!」
這是有點兒要醉了。
每次喝酒時我都悄悄地倒掉大半碗酒, 他倒是實誠,一碗接一碗地喝。
喝到差不多時, 我附在他耳邊問城防圖在哪裡。
「在……在中衣口袋裡……嗝!」
「你喝多了我扶著你。」
「好……謝,謝謝你。」
趁著這個機會我手探進他的衣襟, 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問我在幹嗎。
眼瞧著他眼底多了幾分清明,我來不及思考墊腳吻了上去,手上動作不停, 順利地拿到地圖。
他手順著我腰線往上滑,加深了這個吻。
我猛地推開他,後退兩步,他倚著城牆倒下去,躺在地上。
這裡也挺好,涼快, 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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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思思那隻鴿子在她去世後的半個月又飛了回來,被我塗成黑色養在身邊。
又掛了很多寶石一類的配飾, 裝點得不倫不類。
現在它可以恢復原本的作用了。
城防圖塞了好幾次都塞不進信筒, 急得我頭上直冒冷汗。
看著它撲騰撲騰地飛走才安下心來。
拜託一定要送到。
塞北十城我現在還給你了。
能不能拿到就看你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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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垂著眼,長而密的眼睫毛落下一片陰影。
「(隻」許知遠親自帶兵前來。
四王子披甲上陣前告訴我, 如果他贏了,就帶我去中原玩一個月。
我說「好」。
心裡卻道別了千百遍。
這一生我過得真是不怎麼樣,但是遇上的都是好人。
如今該還的賬我都還清了,沒還的賬這輩子也還不上了。
許思思那份藥, 我也有。
吞到嘴裡很苦, 怪不得要就酒吃。
躺在床上的時候,並沒有像畫本子上說的那樣在腦子裡過片段。
一片空白。
我仔細地回想那年的梅花糕是什麼味道,月下城樓上的酒又是什麼味道。
怎麼都想不到。
嘴巴裡全是血腥味,眼睛開始睜不開了。
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疼。
我提不起力氣, 腦子裡卻還在想,這裡的桃花明年還會開嗎?
會吧。
隻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罷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