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9
我跟許佳手挽手逛著廣場。
她說得對。
很多大學情侶都出來了。
街上還有看中商機的鮮花小販,拿著玫瑰一朵一朵地推銷。
生意很火爆。
「你租房那兒被淹了,怎麼不來我那裡住?」
「你那裡比較小,容不下我這尊大佛。」
她瞇了瞇眼睛:
「所以,江釐就行?」
「尚可。」
我喝了一口熱奶茶,身體才暖起來。
「你是不是喜歡江釐?」許佳捏著我的臉頰,惡狠狠地問我。
我抿唇。
許佳還在催促。
我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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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許佳的視線看向另一個方向:「別說到時候,你先看看後面。
」
我順著許佳的視線看過去。
目光定在一對養眼的男女身上。
男的我認識,是江釐。
女的我也認識,是高中時傳得沸沸揚揚的江釐女友,季月。
季月身材纖細,皮膚白皙,是個很漂亮的女生,性格也很溫柔,就像她的名字,是一片微涼的月光。
大學似乎學的是服裝設計,現在轉行做了模特。
愣神時,旁邊一個帥哥過來:「你好,可以交個朋友嗎?」
帥哥是個寸頭,英氣得很。
我笑著加了。
再轉眼時,江釐已經朝這裡走了過來。
他到的時候我正好通過那個帥哥的好友申請。
「艷福不淺啊。」
我抬頭,晃了晃手機。
「還行,是個帥哥,是我的菜。」
這話不假,我就喜歡這種英氣一點的男生。
「恭喜啊。」
「同喜,季月呢?這麼多年沒見她,怎麼也得寒暄一下吧。」
為了演得逼真點,還特地踮腳看了看江釐的身後。
「是嗎?不是半年前才見過嗎?」
……
許佳看了看我倆,沒忍住開了口:
「我得走了,明天還得加班呢。」
我和江釐同時開口:
「拜拜。」
「我送你。」
20
一路上隻有我和許佳的閑聊聲。
江釐安安心心做著他的司機。
氣氛十分和諧。
送完許佳後,我們回到了他家。
開了客廳的燈後,我將大衣放在沙發上。
「我先洗澡去。」
他開口:「季月說,你們畢業前見過一面。」
「對啊。」我跪在沙發上,手撐著沙發背,坦然承認。
江釐信步走來,雙手撐在沙發上,微微躬下身,與我平視。
「我還聽她說,你問她,我和她有沒有談過。」江釐聲音低沉,「這對你很重要嗎?」
其實。
是非常非常重要。
因為你啊。
是我年少時不曾企及過的月亮。
21
我喜歡過江釐。
沒有人知道,江釐也不知道。
從小到大,我什麼事都是跟江釐說。
因為我跟他住對門,我們爸媽那時候工作忙,幼兒園放學以後就隻有我和江釐惺惺相惜。
小學時我就喜歡過好多好多人。
班長、學習委員、體育委員,全都喜歡了個遍。
小時候不懂喜歡,覺得他們很威風,所以每喜歡上一個都會跟江釐講一遍。
江釐背著小書包,問我:「程茶,你每天喜歡的人都不一樣,不累嗎?」
他那時候奶聲奶氣的,像個夾子。
不累。
因為我都是嘴上喜歡。
直到我開始給林尋澈寫情書,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開始不想跟我說話。
甚至有幾次我去他房間,他也隻是告訴我:「程茶,我很累了,不想再聽你說喜歡誰。」
我的情竇開得晚,直到高二那年才發現我有一點點喜歡江釐。
或者說,是很多點。
可是季月出現了。
他和江釐的緋聞傳得到處都是。
「那個季月跟江釐在一起了你知道嗎?」
「那天他們一起做值日被鎖器材室了。」
「聽說他們經常去圖書館自習。」
我的嫉妒似乎像是翻騰的熱水,要冒出來一般。
所以我做了一件最讓我愧疚的事情。
在他們又一次一起值日的時候,跟教務處舉報了他們。
舉報他們談戀愛。
匿名的。
很慫。
可是江釐看見那封舉報信了。
粉色的信封,香香的,是在給林尋澈寫情書時多買了的信封。
字跡是用左手寫的。
季月被老師說哭了。
江釐則是沒有表情地站在一旁。
季月哭的時候。
我心底的愧疚一下子如同潮水一般湧上來。
那時的我扒在窗邊看這場鬧劇。
江釐偏過頭,視線碰撞。
他的眼睛那麼坦然。
如果一開始是愧疚。
那麼後來更多的是無地自容。
我終究成為我最討厭的人。
打小報告。
中學時期最不齒的事情。
那段時間我一直躲著江釐,每次看見那雙黑眸,我的腿就有些軟。
虛的。
那段時間我在季月的書桌裡塞了好多爸媽買的進口巧克力。
有一次,被江釐抓包。
「你在做什麼?」
我的臉霎時間紅了個徹底。
「沒……沒做什麼啊。」
江釐走近我:「手。」
我認命地把手伸出來,露出掌心裡的巧克力。
他用手託住我的手背,另一隻手掰開我的手指。
拿出緊握的巧克力。
江釐看我一眼,慢條斯理地打開巧克力的外殼。
金箔紙打開的聲音那麼刺耳。
巧克力被他塞進嘴裡。
他悠悠道:「還挺甜。」
江釐那麼坦蕩,這句話在心虛的我耳朵裡自動變成「我原諒你了。」
他大概知道。
那封舉報信是我寫的。
那時候的我真是羞愧難當。
這讓我連告白都羞於說出口。
因為我,好像是個不太好的人。
我有一個日記本。
裡面寫了好多好多字。
但寫得最多的,大概是——
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江釐。
想告訴他。
又害怕告訴他。
那一年。
我才清清楚楚地知道。
暗戀,是很難說出口的誓言。
就像被我埋在洋槐樹下的日記本。
蒙了許多灰塵。
22
直到畢業前。
許佳做了模特經紀人。
而季月也在陰差陽錯間成了模特。
我去找許佳的時候,季月的秀剛剛結束。
很久不見,雖然我跟她高中相處得一般。
但她看見我時還是十分熱絡。
第一句話就是:「你跟江釐,現在怎麼樣了?」
我愣住:「就那樣啊。」
我們雖然在同一個地方上大學,但不在同一間大學。
也不可能像情侶一樣天天聊天,隻有回家過年的時候,兩個人一起看春晚。
季月咦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們會在一起呢。」
「為什麼這麼說?」
她笑著問我:「以前你舉報我倆早戀,不就是因為你喜歡他嗎?」
死去的回憶突然攻擊我。
我緊抿著唇,一臉不可置信。
「你都知道啊?」
「你給我塞了一個月的巧克力,要讓我那麼遲鈍,很難吧?」
我閉上眼睛,消化著這些話。
「當時江釐也知道是你寫的。」
「他還讓我別怪你,說你三觀都還沒發育好。」
「就是可憐我,獨自遭殃,不過他也在畢業後撮合了我和班長,所以這些都一筆勾銷了。」
「沒想到你們進展那麼慢,居然現在都還沒在一起。」
江釐都知道。
他全都明白。
我有一個秘密。
我喜歡江釐,誰也不知道。
其他的事,他全都知道。
比如大一的時候有個學長追我,每天都在教室門口堵我。
比如大二的時候做兼職被騷擾,江釐過來打了他一頓,把我帶走。
比如大三的時候我想要開始新的生活,想要放棄江釐,所以我開始接觸同一個社團的校友。
所有的事情,他都明白。
——《冤種竹馬和他的離譜青梅。》
聽起來像是個美好的童話故事。
那他到底喜不喜歡我呢?
「所以,你跟他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想什麼呢,當然沒有,隻不過我經常問他問題,什麼圖書館也隻是偶然遇見的,而且,當時我喜歡班長。」
就是那個戴著黑框眼鏡,像老幹部的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