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後的月亮 3988 2024-10-15 18:38:29

拓跋律番外

1

拓跋律趕回來的時候,月娘正在睡著。

雖然外面的南唐舊臣已經上了幾百道折子要將她凌遲處死,但她還是安穩地做夢。

他有些生氣,卻又沒那麼生氣。

她十六歲跟在他身邊,那時他快十九。

五年的時光,幾乎每日相見,耳鬢廝磨,很少有分開的時候。

他見慣了她的溫馴,她忤逆他的隻有兩次。

雖然這兩次都讓他生氣,幾乎無法收場,可他見了她卻又不想去責怪。

因為這樣的她,是鮮活的,讓他悄悄地喜歡。

他坐在她身邊,卻叫她不醒。

一旁的宮人支支吾吾,惶恐地告訴他,她一直在昏睡,比那次小產後睡的時間還長,每天隻有一兩個時辰是醒著的。Ƴʐ

宮中的御醫說,她這些年全靠一口氣撐著。

如今報了仇了解心結,氣散了,人也就倒了。

油盡燈枯,就這幾日的時光了。

他不信,明明他走之前她還那樣地嬌,一聲聲在他耳邊叫著他拓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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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不到三四個月,怎麼就油盡燈枯了。

 

他暴怒,讓御醫用最好的藥。

她喝不下藥,他就親自灌,灌不進去,就含了藥喂。

他以前在軍中重病時她也是這樣喂的他。

她還一邊喂一邊小聲哭:「你可別死了,你死了我抱誰的大腿。」

於是他在她哭中睜開眼睛,她又立刻不哭了,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他是喜歡她哭的,聲音軟得像糖,人也更乖,他怎麼折騰都不要緊。

可現在,含藥也不能喂進去了。

他讓所有宮人都走開,隻剩他們兩個。

他告訴她,馮玉兒自盡了,雖然他並沒有想殺她。

她是他小時候的光芒,他快餓死的時候她給過他饅頭,還給他母後請過大夫。

她對他,是有大恩情的。

可馮玉兒還是自盡了,她說她以為她是愛權力的,可後來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喜歡了他大哥,那個頂天立地卻嘴笨的男人。

可是回不去了。

他還說,馮玉兒死後他還是難過的,但不是男女之情了。

他最近總是心神不寧,總是夢見她,夢見她要跟著裴承垏走。

於是快馬加鞭地趕回來。

沒想到夢是真的。

他將她抱在懷裡,輕聲叫著她月娘。

雖然他知道她叫林菀姝,但他還是喜歡叫她月娘。

因為月娘,是完完整整屬於他的。

2

他又告訴她當時在北梁軍營,他太笨了,應該猜到她就是裴承垏提到過的那個南唐最美好的姑娘。

她生得那樣好看,汙泥滿地的軍營因為她的出現都增添了顏色。

她雖然穿得破破爛爛,但洗幹凈後身上是好聞的藥香。

隻是那時以為南唐女子身上都是這個味道,他沒有觸碰過別的南唐女子,所以一直不知道是她獨有。

她在他身邊時,他能安心地睡。

雖然知道有時候她拿著木簪在他喉間比劃,但他一動,她又不敢動了。

後來他回了北梁都城,做了太子。

他想過留她在軍營,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貢女。

可她一聲一聲的阿律,讓他一邊心狠又一邊心軟。

最後還是帶上了她,他想既然將她當了替身,那就留著吧。

畢竟除了和馮玉兒面容有些相似,她也是真的能討他歡喜,又嬌又軟,哭起來都好看。

他以為會和她一直這樣過下去。

在那些昏暗的歲月裡,是她陪他走過一道又一道的彎。

他走得再遠,也會想起還有個姑娘在等著他。

終於有人,在等他。

可後來,她逃了。

他其實也有些後悔那晚不該那樣折辱她。

可他想著她總是聽話的,百依百順的,不會有什麼。

他追上了南唐使臣的隊伍,卻沒找到她,他以為是他們包庇,於是一個個砍過去。

殺到那個叫齊聞的人時,齊聞說他想起來她是誰,她是裴承垏的未婚妻子,說他們青梅竹馬就快完婚。

他這才知道他是替身,是裴承垏的影子。

她那一聲聲又糯又甜的阿律,從來都不是叫他,而是裴承垏。

生氣嗎?當然生氣,他氣得恨不得捏死她。

他一直努力地證明自己,證明自己也是北梁的好兒郎,想要父皇的任何。

他為此付出那麼多,受那麼多傷,流那麼多血。

她卻看不見拓跋律,隻將他當成另一個男子,足足三年。

可看著茫茫的荒原,又怕她死在狼口裡。

齊聞說她知道了裴林兩家滅族的真相,必定回去報仇。

他立刻就相信了,一路南下打到定州。

定州百姓真是硬骨頭,可惜守城的主帥是個沒用的。

如果換了裴承垏,他不一定能拿下。

想起裴承垏,他也有些惋惜,甚至希望那個少年是北梁人。

三四年前他在定州打探軍情,因見不慣當地的地痞欺負老人,於是出了手。

雖然當時救了那老者,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他被那些人報復捅了一刀。

他捂著傷口繼續跑,半途遇到裴承垏。

裴承垏一眼就看出他是北梁人,他們交上手。

裴承垏扯掉他狼牙,他也拽下裴承垏的藥囊。

「你受傷了,再打下去我勝之不武。」裴承垏主動停了手。

他也不戀戰,快速地逃進巷子裡。

那時傷口一直在流血,他身邊隻有藥囊。

於是他咬開藥囊,也不管裡面是什麼,一半嚼碎吞了,一半捂在傷口上。

沒想到竟然止了血。

那個藥囊一看就是女孩子精心繡的,上面的藥香聞得讓人舒心,似乎傷都沒那麼痛了。

後來藥囊不小心弄丟了,但弄丟藥囊的那天,她被送來了軍營,他便沒去找那藥囊。

有她就夠了。

那次和裴承垏不打不相識,後來他們又遇見幾次。

裴承垏邀他喝酒,是南唐的白墜春。

他請裴承垏吃肉,他親手烤的,手藝不比食肆的差。

那短短的幾天,是他這輩子最暢快的日子。

可敵人終究是敵人,他從小修羅場長大,深知生存法則。

不似裴承垏,肆意灑脫,隻知戰場殺敵,不知人心險惡。

功高蓋主是大忌,可惜裴家人太自信太天真。

一個千裡之外的謊言,就讓他們滅了族。

3

他講到這裡的時候,懷裡的她動了動。

他便不敢說了,裴承垏是她的逆鱗,觸之會傷她性命。

她的身體這時候有些涼,就像後來他去軍營見她那晚。

他本來已經決定再也不見她了。

她那樣地不在乎他。

她來刺殺周元逸的時候,他就那麼明顯地坐在那裡,她竟然完全沒發現。

起初他以為她是裝作看不見,後來發現她是真的沒看見。

因為不在意,所以不會看。

想捏碎她嗎?

當然想,恨不得連她骨頭都拆了。

尤其是他問她是不是把他當成裴承垏的時候,她竟然沒有絲毫的猶豫就承認。

哪怕她猶豫那麼一會兒,他都不會那麼生氣。

他將她丟去軍營,卻又讓親信送她去。

那些人知道是他的女人,自然也不敢碰。

原以為她會像以前那樣求饒,可她隻對周元逸連撕帶咬。

後來他去了軍營,喝了酒,見了她。

也想要她。

他正是血氣方剛之年,她又將他養得挑了,別的女子他也瞧不上。

就連娶了馮玉兒,也讓他變得不自在。

他也想借此給她一個臺階下,畢竟他還是她的御女,是有過冊封文書的。

伺候他,天經地義。

可她卻說她有了他的孩子,讓他不要傷她。

她竟然又未認出他,將他當成了別的男人。

他摸了她的小腹,沒有隆起,以為她騙他。

他重重地咬了她一口當作懲罰,以為這樣她能知道是他。

可她卻依舊沒認出來,隻是哭,哭得眼淚落得他滿臉都是。

他果然,隻是個替身。

他能一眼就看見她。

她卻連這樣親密的時刻都認不出他。

如果不是她真的懷了孕,他想他一定不會再理她。

一定不會。

確認她懷孕後,他封了她為昭儀,讓她居住最清凈的長安殿。

他和他母親一直活得艱難,所以絕不會讓她和孩子受一點苦。

他給了她無上的榮耀,可她卻是聲聲泣血,求他放過她。

她是覺得這會讓她家人和裴家坐實通敵的罪。

他知道,但他沒有收回冊封。

周元逸求和乞降,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殺了他,否則南詔、南越、鮮羅就更難臣服。

他和她的日子還長,總有一天他會如她所願。

那之後她不願見他,他隻能等她睡著去見,卻又在她快醒來的時候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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