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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此恨綿綿 5048 2024-10-13 16:5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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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完手續回家之後,外面的天已經全黑。

    小區的路燈還沒有亮,隻能遠遠瞧見對面人家裡透出的暖黃燈光。

    腹痛從下午一直持續到現在。

    我蜷縮在沙發上,饑餓感與疼痛爬滿軀體,我掙扎著起身去開冰箱。

    令人作嘔的腐爛味撲面而來,我似乎才記起,自己上次打開冰箱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前。

    我隨手抓了一把青菜,簡單清洗了一下,放在案板上,刀落下的聲音錯落不齊。

    鮮紅的血滴落在翠綠的葉上,開出一朵帶著腥氣的花。

    我愣了一下。

    疼痛自創口生長,我才發應過來,刀切到我的手了。

    沖動升起的時候,我沒能抑制住。

    新舊疤痕交錯,又新添一條。

    從胳膊延伸至手腕。

    刀落在地上,我跪坐著,拼命喘氣。

    我好像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去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以前醫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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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發作的時候,一定要吃藥。

    可我沒吃。

    她還說,多讓親人陪著你。

    「姜眠,和家人多交流,感受被愛。」

    「對病情有好處。」

    可是……

    我看著蜿蜒的血跡。

    可是,我沒有家人。

    8

    昨晚炒的菜我沒有吃,全部進了垃圾桶。

    饑餓感與疼痛相互糾纏,最後讓我昏死在床上。

    清早有人敲門。

    我迷迷糊糊從沙發上下來,走到門邊,打開一條縫,在看清門外來人時,十分睡意全部清醒。

    男人的眉眼掛著霜,照舊一副沒什麼表情的模樣。

    我下意識拉了門,鋼鐵碰撞的巨大聲響一下子將我們阻隔。

    我迅速回房披了一件外套,又換了一條長褲。

    再開門時,姜玨的目光落在我臉上,涼意刺骨。

    「有什麼事情嗎?」

    我直接免去和他的寒暄。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我握住門把手的腕間,那裡有一小片彩色的紋身。

    我沒有應聲,姜玨似乎把這當作默認,原本漠然的情緒再度起了波瀾:

    「你非要和那個混混混在一塊,把自己也變成一樣的垃圾是嗎?」

    我知道姜玨向來嘴毒,我們之間關系最惡劣的時候,語言都是淬了毒的刀,毫不留情地扎向對方。

    但他不能說周柚。

    因為她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男人身上若有若無的煙草味鉆進我的鼻腔,額頭的青筋狂跳,讓人作嘔。

    原本偃旗息鼓的腹痛卷土重來,我的手緊緊抓著把手,抖了又抖,到底還是沒有忍住。

    可預想的那巴掌沒有扇到他的臉上,反而被他緊緊攥住了手腕,陳年的疤痕接觸到他人的體溫。

    我再清楚不過地看見姜玨臉上一閃而逝的錯愕:「你手腕上的疤……」

    隻是他話沒說完,就被我再扇了一巴掌。

    男人的頭微微側著,白皙的臉上泛了一大片紅,我用了很大力氣。

    絲絲縷縷的煙草味捆綁住我的神經,陰冷的恐懼感自腳底升起,一點一點,爬滿我的全身。

    我用力從他手中掙脫開來,腕間已經紅了一大片。

    用力交握住自己的手,才不至於讓自己顫抖得那麼厲害。

    「姜眠……」

    「滾。」

    我垂著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腳。

    「別碰我。」

    「滾出去!」

    姜玨走了。

    我沖到洗手間,發瘋似地用毛巾去洗剛剛被姜玨碰到的手。

    增生的皮膚被磨破,血和冰涼的水一起落下,艷色刺激大腦,我扶著洗手池的邊緣,大口大口喘氣。

    終於冷靜。

    中午外賣員來的時候,提了一大包,我一一攤開放在茶幾上。

    濃厚的香味刺激味蕾,餓了兩天的胃繳械投降。

    我拿著筷子,把它們全部塞進肚子裡。

    可是吃得太飽,肚子翻江倒海地難受,我又倒在衛生間,把它們全部吐出來。

    衛生間的地板沾濕了我的衣裙,臨近死亡的痛感如此鮮活,我倒在地板上,拿著手機,一點一點往下翻聊天記錄。

    一個停在一個月前的聊天記錄。

    周柚發的最後一句話,問我,今天吃了什麼。

    我沒有回復。

    也沒有在拿到診斷書的時候告訴她。

    長到沉重地刻進我的生命裡。

    又短到不過幾個小時,就被我全部翻過。

    「確定刪除和姐姐的聊天記錄嗎?」

    紅色的字眼有些刺目。

    可越來越劇烈的腹痛像是催促,讓我按下了刪除鍵。

    五年的回憶在一瞬間消失,連帶著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條羈絆。

    確診的那天,醫生盯著我的眼睛,認真勸道:

    「雖然是胃癌晚期,但是如果積極治療,樂觀的話還能再多活兩三年。」

    我沒有非活不可的理由。

    我的哥哥,也曾經、無比期盼我去死。

    10

    我在家裡渾渾噩噩地待了不知道幾天。

    不斷在饑餓、暴食、嘔吐的惡性循環中消耗著自己的生命。

    偶然打開手機,才發現日子臨近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想去商場買一件合適的裙子。

    照鏡子時,才發現自己的臉頰已經迅速消瘦下去,慘白的臉上沒什麼血色。

    我想了想,還是化了一個妝。

    工作日的商場人不多。

    我漫無目的地穿梭在各個樓層,終於在一家櫥窗裡發現一條漂亮的白裙子。

    進門時導購熱情迎上來,我剛指著櫥窗外那條裙子想要開口,門外就傳來一個嬌俏的聲音:「玨哥,這條白裙子好漂亮。」

    世事巧合。

    唐月初踏進門的時候恰好與我對上眼,小鹿眼立馬瞪得圓圓的,高興地喊我:「眠眠。」

    好似從無芥蒂。

    姜玨站在門口,冷冷地睨我。

    真好啊,遠在國外的妹妹歸家,哥哥陪著妹妹逛街。

    我笑容諷刺,沒有理會他們。

    「那條裙子,M 碼,幫我包起來。」

    「幫我也拿一件,M 碼。」

    我和唐月初的手同指向那條白裙子。

    導購小姐帶著歉意看過來:

    「這款今年賣得好,隻剩模特身上那一條 M 碼了,兩位美女要是不介意,可以看看其他款式,我看看公司還有沒有貨。」

    唐月初蹙了眉,剛要開口:「那……」

    「給我包起來吧。」

    我毫不猶豫地打斷她。

    導購小姐應了一聲,轉身去拿。

    「眠眠。」

    唐月初忽然喊了我一聲。

    我抬眸看她:「有事嗎?」

    「可以把這條裙子讓給我嗎?」

    她面帶歉意,「你知道的,我很喜歡白裙子,眠眠你平時都不怎麼穿裙子……」

    臉都不要了。

    我看向姜玨,他垂眸沒有看我,似是縱容唐月初。

    真可笑。

    這麼多年了。

    她真是一點沒變。

    所有她喜歡的東西,都要我讓給她。

    玩具,衣服,名次……

    還有家人。

    「不要。」

    我冷冷拒絕。

    唐月初被我噎住,看著我接過包好的裙子,眼眸又濕潤起來,垂著頭返回姜玨身邊。

    姜玨側身不知和她說了什麼,她彎著眼睛又雀躍起來,高興地去挽姜玨的手。

    不忘瞥我一眼。

    就好像,得意揚揚地沖我炫耀,我的哥哥變成她的了。

    其實這條裙子根本無關緊要。

    她想要的,不過是讓我看到,我的哥哥,好像更愛她一點。

    反正,十幾年來,從來如此。

    11

    日子一天天過去。

    我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姜玨再也沒有主動找過我。

    我翻著日歷,計算著所剩無幾的時光。

    一直到,我收到唐月初的短信。

    邀請我去參加一場宴會,最後又附上一句:眠眠,玨哥很擔心你,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你們兄妹之間緩和緩和關系。

    她裝傻充愣的本事永遠是一流。

    我看了看日歷,還是決定去了。

    金光璀璨的大廳裡,穿著得體的人們來來往往,酒杯相碰的聲音與嘈雜的人聲混在一起,熱鬧非凡。

    一個人待得太久了,驟然暴露在這樣熱鬧的場合,我有些不適應。

    不遠處,姜玨和唐月初站在一起,和別人聊著什麼。

    姜玨側眸見我,臉色變了變,臉微微偏過來,卻不動。

    好像在等我過去,主動和他搭話。

    但我才不過去。

    唐月初回眸,也看見了我。

    她立馬帶笑朝我走過來,而我轉身,毫不猶豫地從熱鬧的宴會廳裡退出。

    陽臺上的風大。

    我靠坐在陽臺邊緣,聽著背後從宴會廳裡傳來的歡聲笑語,隻在計算著還有多久結束,回家。

    後背被人忽然扳住,我向後落入一個陌生的懷抱。

    濃到不行的煙草味瞬間將我包圍,嘔吐的欲望在一瞬間上湧。

    我強忍著不適,推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卻又恰好看見站在他背後的唐月初。

    她穿著漂亮的禮服,沖我眨了眨眼。

    小包裡的手機輕聲震動,我拿起,看見她給我發的消息。

    ——眠眠,剛剛趙州看見你,讓我把他介紹給你,我就帶他過來了

    ——他人很好的,你們好好相處

    我不 yao

    對話框裡的字打到一半,我的手腕已經被人握住,趙州的目光落在我胸前,又不著痕跡地移開。

    隻是那一眼,就讓曾經的恐懼卷土重來。

    我用力拍開他的手。

    明明胃裡什麼也沒有,可我卻還是忍不住地幹嘔,他朝著我湊近,我一點點向後挪。

    濃重的煙味。

    高大的陌生人。

    一切的一切,繃斷了我腦中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

    我捂著嘴巴幹嘔,顫抖著從包裡拿出一把彈簧刀,手卻不受控制地亂晃。

    刀子劃過他的皮膚,血色一點點洇滿我的整個世界。

    「姜眠!」

    怒吼聲響起的同時,我的手被人重重拍開,刀子砸在地上,反射著窗外涼薄的月光。

    「你在發什瘋!?」

    姜玨的聲音如驚雷。

    我捂著嘴巴,眼眶幹澀到疼痛,嗬嗬地,像一頭小獸,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穿著漂亮衣裙的唐月初翩然而至,看清時驚呼一聲,聲音裡帶著些哽咽:「發生什麼了?」

    「趙州,你怎麼受傷了?」

    「你不是說喜歡眠眠,想和她說說話嗎?」

    陌生的男人鎖著眉:「我還什麼都沒幹,她突然拿出來一把刀……」

    「玨哥。」唐月初忽然喚了姜玨一聲,「趙州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我喘著氣,伸手,狠狠向她扇過去,卻被擋在她前面的姜玨推開,又狼狽地摔落在地。

    三個人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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