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柳清清，我覺得你越來越像一個人。」
「誰？」
我擰開瓶子，喝了口水。
「像陳妍夏。」
「噗！」
「我靠，柳清清，你幹嗎呢？」
陸修齊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清亮的眼眸憤怒地瞪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摸了摸胸口，心髒開始瘋狂跳動，手心也緊張得滲出汗來。
「偷偷告訴你，我其實就是陳妍夏，我和柳清清靈魂互換了。」
「啪！」
一本書敲上我的腦袋，陸修齊翻了個白眼，英俊的臉上表情有些痛心疾首。
「你這是學習學傻了，都出現臆想症了，快休息一下，哥請你喝杯奶茶緩一緩。」
16.
陸修齊和沈北辰被全校女生評為南高雙子星，現在沈北辰轉學走了，校草的光環就落到了陸修齊頭上。
沈北辰學習好，家境出眾，男生們雖然嫉妒Ťųₗ，但並不敢說什麼。
陸修齊就不同了，他是體育特招進來的，成績中下遊，家境又貧寒，很多男生就不太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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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陸修齊這人性格桀骜Ţű̂₁不馴，身上有股子一般人沒有的狠勁。
許多男生明面上並不敢對他怎麼樣，但背地裡總會做些小動作。
於是，我就中招了。
「3000 米長跑，100 米跨欄，鉛球？」
「張晨明，你他媽有病吧？」
陸修齊比我這個當事人更激動，體育委員張晨明冷著臉看向我們：「怎麼，運動會為班級出力不應該？」
原本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同學們紛紛將目光投向我們，不少女孩顯然都有些氣憤。
「張晨明，讓柳清清參加鉛球也就算了，3000 米長跑和跨欄，有點過分了吧？」
「她不去，那你去？」
女生們都不說話了，紛紛垂下頭當鴕鳥。
跑 3000 米要命，比賽鉛球丟臉，張晨明算是掐住了所有女孩的命門。
「3000 米和鉛球必須得有人參加，你們覺得柳清清不合適，誰合適？」
「我這可都是為了班級考慮，柳清清如果運動會上能拿個好名次，還能拿幾千塊獎金呢。」
「她爸媽賣一天包子才掙幾個錢，你們可別擋著人家發財。」
張晨明大咧咧地往桌子上一坐，得意地朝陸修抬了抬下巴。
城門失ţû⁶火，殃及池魚。
他沒辦法找陸修齊晦氣，隻能來找我的了。
陸修齊果然氣炸了，他捏著拳頭咬牙切齒地盯著張晨明，頭發都快豎起來了。
下一秒，陸修齊推開桌子，揮起手臂朝張晨明衝了過去。
然後，我用力抱住了他的腰。
17.
陸修齊力氣很大，但是架不住我體重更大。
他掙扎了幾下以後，人都結巴了：「柳清清，你，你放開，我不動手了。」
天氣很熱，我黑胖的手臂環抱著陸修齊精瘦結實的細腰，能透過單薄的布料感覺到陸修齊皮膚上散發的熱氣，有些灼人，讓我心慌。
「打架很麻煩的，你確定你不動手？」
陸修齊像被點了穴道一樣一動不動，半晌，才僵硬著身子機器人一般點了點頭。
我松開手，隻見陸修齊火箭一般蹿出了教室，留下一道殘影。
張晨明看得一頭霧水：「切，慫包，算你跑得快！」
他不滿地撂下兩句狠話，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上課鈴響以後，陸修齊滿臉通紅地進了教室，臉上帶著水珠。
他浸湿的睫毛輕輕扇了扇，神情還帶著幾分不自在。
「柳清清，你一個女孩子家的，不要動手動腳，知道吧？」
我白了他一眼，繼續埋頭做題。
「運動會的事是哥連累了你，你放心，離運動會還有二十來天，你周末以後跟我到學校訓練，咱們一起努力，肯定不讓你出大醜。」
我無所謂地點點頭。
年輕的身體代謝很快，經過這一個多月的努力，我已經瘦了二十多斤了。
等參加運動會時，我還能再輕個二十來斤，到時候堅持比完全程應該沒有問題。
至於丟臉不丟臉的，隻要我盡到了自己的努力，就不會丟臉。
18.
瘦了幾十斤肉以後，我的臉部輪廓逐漸明顯了起來。
柳清清原本掩藏在層層肥肉下的清麗五官，逐漸水落石出。
因為每天的運動和清淡飲食，臉上原本密密麻麻的痘痘也不見了。
我滿意地照了照鏡子，雖然現在還是有點肉嘟嘟的，但已經是一個健康可愛的女孩子了。
隻是皮膚還有一點黑，有待改進。
我開心了，柳爸柳媽卻心疼壞了。
不但每天給我準備花式早餐，連零花錢都多了很多，生怕我在學校吃不飽。
我捏著手裡的 50 塊錢，心裡暖暖的。
柳清清，其實你擁有的並不比我少，希望將來的你，不會後悔。
下周就要辦運動會了，我和陸修齊在空曠的操場上一遍又一遍練著鉛球。
「好了，扔鉛球的技術你已經及格了，今天下午和明天一天，咱們就練習跨欄。」
「柳清清，這欄杆看著很高，但是你別怕，跨欄最重要的就是克服心理的恐懼感，動作其實不難。」
陸修齊頂著太陽不厭其煩地和我講述著各種動作要領。
熾熱的陽光，溫暖的少年，還有操場上一排排紅色的欄杆，這一場景成為我心底珍藏的畫，多年以後仍翻來覆去地回憶。
「陸修齊，我不怕。」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陸修齊綻放出一個極為燦然的笑容。
跨欄我不怕，接受柳清清這不堪的人生，我也不怕。
隻要我足夠努力，我就無所畏懼。
我隻管全力衝刺，剩下的，交給時間。
命運不會辜負每一個認真生活的人。
19.
我喘著粗氣跑到終點，陸修齊已經比我更快一步跑到了。
他一把將我摟進懷裡，用力拍著我的背，喊得特別大聲：「柳清清，你他媽太牛逼了，我沒服過誰，但是你真的，牛逼！」
我抱著陸修齊，心情也很激動。
經過一天半的練習，我終於能順利跨欄了！
雖然速度還是慢，動作卻都達標了。
陸修齊說了，女生跨欄，能成功跨過欄杆的，在運動會上就算是厲害了。
一般的女孩有直接用手推開的，用腳踢翻的，還有繞著跑的。
除了專業體育生，能成功跨欄的女生，少之又少。
激情退去以後，兩人都有些尷尬。
四目相對，又都紅著臉快速扭過頭。
我拉著陸修齊的衣袖，笑得很開心：「走，為了感謝你，我決定送你個禮物。」
學校的音樂教室半開著門，我帶著陸修齊偷偷溜了進去。
「你帶我來這裡幹嗎？難道是要高歌一曲表示感謝？」
「行吧，你聲音不賴，大爺我就聽個樂呵。」
我則是一臉懷念地坐到了表演臺的鋼琴前面，小心翼翼地觸摸著琴鍵，思緒開始翻騰。
柳清清家是買不起鋼琴的，我也很少會有機會再彈琴了。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挺直脊背。
「今天給大家獻上的曲子，是貝多芬的《致愛麗絲》，希望大家喜歡。」
流水般的音符在我指尖歡快地跳躍，夕陽的霞光照在我臉上，我仿佛回到了剛開學時的新生文藝表演大會。
表演會上，我也是演奏了同樣的曲子。
那時，我還是陳妍夏，萬眾矚目的陳妍夏。
一曲彈完，我還陷在回憶中，手卻被人緊緊握住了。
陸修齊滿臉震驚地看著我，眼神卻極為篤定：「你不是柳清清，你是陳妍夏。」
20.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我和陸修齊坐在學校操場的草坪上，此刻太陽已經快要落山，隻剩下大片豔麗的雲彩飄在空中。
我毫無形象地仰面倒在草地上，伸展著運動了一天的肌肉。
陸修齊也躺在我身邊，他將雙手墊在腦後，眼神悠長。
「因為你的自信。這種自信，我隻在陳妍夏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不管是參加學科競賽，還是代表學校去演講主持，我從來沒有在陳妍夏身上看到過退卻。」
「就算是沒做過的事情，她也隻會很淡定地說一句，我試試。然後她就會拿出一個很耀眼的成績，驚豔所有人。」
「以前我總覺得是天賦和家境讓她這麼自信，後來才明白，那是因為極強的自律而產生的從容。」
陸修齊雙眼放光，轉過頭看向我，天上的雲彩倒映在他清亮的眼眸中。
「你就是她，我就知道柳清清不可能這麼耀眼，陳妍夏才可以。」
總算是不用獨自背負這個沉重的秘密，當聽說柳清清騙了我以後，陸修齊氣壞了。
「我靠，我就說她每天眼神陰森沉默寡言的，果然憋不出什麼好屁！」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賺錢，早點帶你去美國，等和柳清清換回來，我要暴捶她一頓！缺德玩意兒！」
我和陸修齊對視一眼，都被想象中的場景逗笑了。
陸修齊跳起來哇哇大叫，並對著空氣揮舞了一套拳法。
「不行不行，那你現在這麼努力，又是減肥又是天天學習，到時候變成個大美女考上名校，不是便宜了柳清清？她坐享其成一次，換回來繼續坐享其成第二次，哇呀呀，氣死我了！」
「陳妍夏，你擺爛吧，把自己吃成 300 斤再和她換回來！」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胡說什麼啊！」
我捧著肚子笑了一會，也撐著身體站起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不管是柳清清還是陳妍夏，我永遠是我，認真過好每一天的我。」
21.
鉛球第 3 名，3000 米第 8 名，而百米跨欄最離譜，第一名。
因為其他女孩分數都被罰光了，隻有我一個人從頭到尾跨完了所有欄杆。
班裡的女生圍成一個圈，對著我又哭又叫：「柳清清，你是我的神！你知道嗎，看到你滿臉通紅，馬上要猝死的樣子，卻堅持跑 3000 米最後一圈時，我都快哭了！」
「嗚嗚嗚！柳清清，你太牛逼了，我再也不在背後說你胖了，我真該死啊！」
「柳清清，你是怎麼做到的！之前體育課你連 200 米都跑不下來的！我真是太感動了！」
陸修齊抱著胳膊站在一邊，他驕傲地看著我，神情寵溺，聽人家誇我比誇他自己還開心。
運動會沒多久，就是期末考試了。
我以超出第二名 30 分的成績，重新回到了全校第一的寶座。
柳清清不再是那個人人厭棄的胖子了，她的名字，現在也是不少男生刻在桌上、記在本子裡的少年情懷了。
期末考試完了就是暑假。我一邊努力美白護膚，一邊繼續拼命減肥，還抽空去兼職賺了不少零花錢。
等我們從高一新人變成高二學生時，柳清清已經徹底成為了江南中學最閃耀的那顆星。
陸修齊自從知道我是陳妍夏以後，就態度大變。
他不再喊我柳清清，而是別出心裁地給我起了個綽號，叫夏天。
他也不在上課時走神，胡亂寫課後作業。
他開始學得比誰都認真，因為他說以前覺得讀書沒用，現在，他想跟我一起考到北京。
聽說北京那邊的大學，分數都很高。
22.
高考成績出來了，我以全市第一的成績進入了北大，陸修齊也考進了北京體育大學。
成績出來那天，我全家都沸騰了。
我爸媽直接在早餐店門口掛了個橫幅：
「女兒高考全市第一，本店所有早餐免費三天。」
店裡的早餐被哄搶得一幹二淨，聽說連椅子都被人搬走兩把。
大家都說我家早餐店的東西帶了文曲星的靈氣，吃了我家店裡的東西，孩子能考個好成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