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後人評說不休,但是在歷史發生的那一刻,秦沂黑色的常服已經被血染成暗斑,直到天明時分,乾清宮終於被清洗幹淨,皇帝的傳位詔書也已擬好。事變時是下午,皇帝雖然驚嚇但勉強掌得住,他在等著宮外的部隊進宮平亂勤王,可是宮門突然關閉,外面的人察覺到不對也沒人敢進宮,皇帝等到天色發黑又擦亮,終於意識到,他大概不會等到正義之士了。
拿到了退位詔書,秦沂沒怎麼停留,就趕緊朝後宮走去。直到這時,秦沂才知道,原來楚錦瑤受驚早產了。
秦沂呆立許久,等反應過來趕緊往產房趕去。站在那處陌生的、逼仄的宮殿,一個嬤嬤抱著襁褓,如釋重負地給秦沂行禮:“太子殿下,太子妃剛剛產下一子,母子平安。”
站在秦沂身後的內侍想提醒嬤嬤應當換稱謂了,秦沂擺擺手,示意這不是什麼大事。宮人將孩子抱到秦沂面前,秦沂看了當時還跟猴子一樣的秦弘晏一眼,問:“太子妃呢?”
“太子妃在裡面,已經睡了。”
穩婆說完這句話,突然聽到室內傳來輕微的躁動聲,穩婆都嚇了一跳:“太子妃昨夜耗了那麼多力氣,竟然還沒睡過去?”
她話沒說完,眼角劃過一道黑影,秦沂已經越過她進去了。穩婆張了張嘴,想說諸如產房有血光男子不宜進入之類的話,可是她看到秦沂的黑衣,以及院子裡還帶著血腥氣的武人,到底識趣地閉了嘴。
屋內,楚錦瑤累極,幾度想要睡去,卻腦海裡卻始終繃著一條線。等她再次從迷蒙中清醒過來,就看到秦沂坐在床前,一副想上手又不敢上手的模樣。
“殿下……”楚錦瑤喊得有氣無力,她想支起身,但是費力好久,也不過微微動了動手指頭。
秦沂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指:“都沒事了,我回來了。”
楚錦瑤虛弱地躺在床上,突然淚崩如湧,秦沂看著她,心疼又無奈,低聲說:“你別哭了。”
你別哭了,這是他們相識時說的第一句話。兩個原本無關的人就此風起雲湧,山水相隨。
——你別哭了。
——你是誰?你為什麼會在我的玉佩裡?
——……我叫齊澤。
——你別哭了,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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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打“全文完”這三個字時突然湧上一股淚意,秦沂和楚錦瑤的故事結束了,這是他們相遇時說的第一句話,故事從這裡開始,同樣在這裡結束。
寫到這裡心裡好難受,這種熟悉的、宛如失戀一般的感覺……
《太子》這篇是我第一次嘗試感情流長篇,因為其中涉及許多男女主對手戲及感情進展,剛開始寫時,一直忐忑能不能寫好,等到第三章 秦沂出場時,我心裡突然就穩定了,對,這就就是我想象中的太子。
秦沂從一個囂張跋扈、不管不顧的年輕太子,到後來一步步承擔起家國大義,最後在亂軍中匡扶朝政,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帝王,他大概是一個很矛盾的人,心狠手辣但又願意舍己為民,一心為國但是最後又真的造了反……最開始隻是因為容珂有一個太子爹,我突然萌上太子這個身份,於是設定了一個性格完全不同、幾乎有些惡劣的皇太子,後來卻漸漸喜歡上秦沂這個獨一無二的角色。
楚錦瑤的進步大概比秦沂的明顯一點,從最開始有些怯弱的真千金,到一個嫻靜的侯門閨秀,再到處變不驚的太子妃,她的事業線和感情線一直是全文重心。最初設定的時候想寫一個溫暖安靜、笑起來像太陽一樣的小棉袄,等到後面她一個髒字都不帶,拐著彎擠兌淑妃時,我才默默哇了一聲,原來,楚錦瑤也成長到這個地步了。
其實我一直很喜歡秦沂和楚錦瑤的感情戲,寫他們倆的對手戲會非常輕松,而且會覺得很溫暖,非常喜歡這種所有危機都來自外界、彼此信任彼此救贖的感情,這種童話裡的愛情,就讓它停在這裡吧。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接下來大概有幾篇番外,還是原定時間更新。寫到這裡,非常感謝各位讀者支持,大概三個月的時間,感謝破費投雷的讀者、澆灌營養液的讀者,感謝留評的讀者,更加感謝每一個訂閱的讀者,沒有你們的支持,我很難堅持到這裡。相遇與《太子》這個故事,祝大家生活愉快,都找到自己命定的男主角。
想拜託大家收藏我的作者專欄,而且我前幾天開通了作者微博,搜索晉江九月流火就可以圍觀,雖然看起來很像一個野生號,但其實這是真的……
新的文《我給前夫當繼母》(天啊這個羞恥的名字)預計於11.24開,我們下一個故事見。
好啦,《太子》全文完,楚錦瑤和秦沂的宮廷,就此閉幕。
本文完,記於2018年11月16日1:00。
第136章 番外之封後
建元二十四年,一個很尷尬的年份。
三月底的那一天,朝廷六部官員本來照常在皇城辦公,突然殿外傳來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音,過了一會,大膽出去探路的同僚回來說,宮門落鑰了。
此時西方尚亮著霞光,皇城官員也沒有散衙,無論如何,都不是宮門落鎖的時間。而此時,京城外也湧入許多禁衛軍,京城各重大街巷都被牢牢把持起來。
眾人面面相覷,都嗅出不尋常的氣息。他們識趣地閉嘴,不出去一看究竟,也不試圖改變什麼。
心驚膽戰的一個晚上過去,第二天承天門按時打開,臣子們低頭,似乎還能從漢白玉浮階的縫隙裡看到暗紅色的殘血。而皇帝沒有露面,司禮監的公公代為宣旨,皇帝自感身體不適,故而退位為太上皇,傳位於太子秦沂。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建元事變。
事到如今,內閣沒什麼話好說,雖然這是大逆不道,是逼君篡位,但是……大部分臣子暗地裡還是比較期待這個結果的,雖然實現的過程不一樣,途徑也暴力了一點,但隻要登基的人沒錯,這些小細節,臣子們都願意刻意疏忽過去。
畢竟肅王本來身份就差了一籌,太子都立了這麼多年了,許多臣子並不願意改立國本。而肅王自進京後大肆收買人心,他的這些手段騙騙市井愚民便罷了,在這些科舉勝利者面前,這些把戲實在不夠看。
眼看皇帝對太子越來越猜忌,文武官員心裡都暗暗著急,老一點的堅持嫡長子繼承的禮法正統,年輕一點的大半是京城守衛戰中經秦沂之手提拔起來的,所以,秦沂繼位在大部分人看來理所應當。誠然秦沂支持新政得罪了一批守舊老臣,但這群老臣最為人稱道的就是固執,國本冊立絕對是死理中的死理,要是皇帝真的動了改皇長子而立肅王的心思,這群老古板們才要和皇帝死磕。
最重要的是,事情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麼辦?就這樣湊活吧。文武百官聽到這道奇特的退位聖旨,承天門廣場上沉默了幾個瞬息,隨後就是一片山呼萬歲,眾人一個接著一個跪拜在地,歌功頌德之後,就極力請太子,哦不,現在已經是新帝,順應天命,早日登基。
秦沂臨危策劃了宮變,他冒這麼大的險,所求自然是這個結果。隻不過,眾臣請秦沂擇日登基時,秦沂看著欽天監呈上來的幾個日期卻皺眉不語。
秦沂已經成婚,他的登基大典和封後大典當然是一起的,可是楚錦瑤如今的身體狀態,卻不能支撐這種折騰人的大典儀。
慈慶宮裡,曾經圍在外面的守衛自然早早就被清理了,取而代之的是秦沂的人。秦沂重新奪回宮廷控制權後,第一件事就是小心翼翼地把楚錦瑤移回慈慶宮。楚錦瑤現在正倚在床上,一邊搖晃孩子的木床,一邊聽宮人稟報外面的事。
“……淑妃當日聽到肅王斃命的消息後,隨即就投了梁,聽說肅王妃在王府裡鬧了好幾天,現在還以淚洗面,說要找太上皇伸冤呢。”
肅王在宮變時被殺死,方濮存也被一個武官一拳砸碎了腦袋。方濮存妄圖將眾人玩弄於鼓掌,更是不把軍民的命當命,他犯了眾怒,軍中這些武人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現在,淑妃也死了。
“伸冤?虧她也敢說。”楚錦瑤渾身沒什麼力氣,整個人看起來軟綿綿的,連說話的力氣都弱了許多,“之前因為皇……太上皇,許多事情沒法查,現在終於不必顧忌,她們婆媳倆毒害穆懷皇後的事,也該清算了吧。”
之前淑妃殺害小齊後,還暗示到東宮身上,楚錦瑤早就憋著氣想回敬回去了。隻是那時太上皇在宮裡,而且還把肅王當二十四孝子,楚錦瑤即便能找出證據,也束手束腳不好深挖。但是現在,呵,有仇報仇,有帳算賬,沒什麼可顧忌的了。
至於淑妃已死,死者為大故而不必追究死者生前的錯誤……這理楚錦瑤不認,她誠然敬畏死者,但是有罪就是有罪,沒什麼不能追究的。何況,小齊後也是個死者啊,就淑妃特殊不成?
雖然小齊後和楚錦瑤也有許多龃龉,但是一碼歸一碼,楚錦瑤和小齊後的私仇算一樁,淑妃謀害人命,又算一樁。任是誰死了,兇手都要清查個水落石出。
玲瓏領命,眉目很是淡定。畢竟以如今宮裡的形勢,恐怕都不用玲瓏去調查逼問,自有大把的宮人過來提供線索。肅王死於宮變,淑妃主動投梁,肅王一系隻剩下肅王妃,眼見翻身無望,淑妃在內廷的勢力也頓時土崩瓦解。下面的人慣會見風使舵,見此當然就活絡多了。
玲瓏辦事楚錦瑤很是放心。她身邊的這幾個丫鬟中,丁香忠心老實,經手楚錦瑤的吃食茶水;邇雪心機深沉,適合扮黑臉;但是所有人中,論缜密妥帖,辦事扎實,還數玲瓏,所以楚錦瑤也習慣將一些重要事情交給玲瓏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