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玉佩裡的太子爺 4090 2024-12-18 10:34:40

  謀算人心,果然還是方濮存在行。


  肅王想到這裡,也拱手說:“方大人說得對,太子妃身體不便,等日後誕下小皇孫或者小郡主,也不適宜邊關的氣候,不如留在京城裡,宮裡人能就近看顧不說,太子也能安心在外領軍抗敵。”


  這話說的不要臉極了,秦沂不動聲色,道:“孤的太子妃還用不著別人看顧,邊關即便風雪大,那裡也不是不住人。”


  楚錦瑤也連忙點頭:“妾身並不怕邊關清苦,太子去戍邊,臣妾願意想隨。”


  方濮存這時候一針見血,陰冷說道:“太子妃和太子真是伉儷情深,既然這樣,那太子妃更不宜出京了。若是太子帶著太子妃一離京,隨即就反攻京城怎麼辦?既然太子殿下並無造反犯上之意,那太子妃在不在身邊,想來也沒什麼妨礙的。”


  皇帝目光可見地猶豫起來,秦沂見了,冷淡地說:“孤究竟有沒有反意,豈是一個女人能決定的?如果孤真有不軌之心,扣押一個女子在宮又如何,孤總不至於隻有這一個孩子。若孤真有這種心思,當初宣府事變時,順水推舟自立為帝也未嘗不可,可是孤沒有做,現在還依詔回宮,究竟誰有不軌之心,誰想煽動人心自己獲利,皇上還看不出來嗎?”


  楚錦瑤聽到這裡暗暗感嘆,秦沂和方濮存都是謀算人心、挑撥離間的高手,如今兩個人碰上,這一來一往實在是無聲的血腥。楚錦瑤決定安靜躲在一邊,這種場合神仙打架,她還是不要摻和了。


  至於秦沂說的那些話,楚錦瑤倒不怎麼在意。事急從權,他刻意貶低她的位置是為了她好,楚錦瑤懂,所以並不往心裡去。


  肅王被說的站不住了,趕緊上前表態:“父皇,兒臣一片忠孝之心,望您明鑑。”


  秦沂瞥了一眼,冷淡道:“又沒說你,你上趕著承認做什麼。心虛不成?”


  肅王頓時被堵得說不出來話來,他心裡不由有些惱恨,秦沂一直都是這樣,囂張跋扈的理所應當,而他們就合該被秦沂踩、為秦沂鋪路。小時候是這樣,年少時和太傅讀書是這樣,現在秦沂勢弱還是這樣,肅王真是受夠了。


  肅王臉色鐵青,方濮存掃了一眼,心裡暗嗤不上臺面。方濮存微微上前一步,親自對戰秦沂,隻不過他的目標不是秦沂,而是最上首的皇帝:“陛下,太子遠赴邊關是為表忠心,但是邊關兵馬多,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所以,太子妃不宜出宮,請陛下明鑑。”


  皇帝想了想,最終還是被方濮存說服:“秦沂,既然你是去領兵,整天打打殺殺的對女眷不好,就讓太子妃留在宮裡吧。宮裡什麼都是現成的,等以後孩子出來,也好照顧。”


  秦沂忍耐著怒氣,對皇帝說:“你自小便讓太傅教我仁義禮信,家國大義,所以我拒絕瓦剌入關,死守京城,我做這些,都是為了這片祖宗江山。現在你聽信他們這些人的讒言,讓我離開京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你不信我,那我就如你所願,放手離開。可是你也是有家有室的人,當初僅是因為我得罪小齊後,你一言不發便將我發落到邊關,而現在,你讓我拋下妻兒,孤身一人去邊關為你賣命?我如今還叫你一聲父親,你自己說,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對得起母後嗎?”


  皇帝神色為難,最後還是面帶愧疚,說道:“朕知道對不住文孝,等日後到了底下,朕自會和她賠罪。但是現在,你還是要把太子妃留下,自證清白。”


  “自證清白……”秦沂念著這四個字,不由對著皇帝冷冷一笑,“本就清白,何須自證。我曾經以為,你就算無為君之威,為父之儀,但至少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可是你現在的做法卻讓人不齒。你前段時間寧願掏空國庫都要讓小齊後風光大葬,現在,你竟然說出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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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撇過頭,不再和秦沂對視。下面的太監看懂了皇帝的意思,立刻過來拉楚錦瑤:“太子妃,奴才護送您回去。”


  楚錦瑤頃刻間就被人圍住,她越過人群朝秦沂看去,正好發現秦沂也在看她。楚錦瑤大概明白秦沂這一招是為了什麼,總是被扣著密謀造反的帽子不行,所以秦沂以退為進,換個不遠不近卻沒有眼線的地方重新開始,秦沂甚至為此不惜冒著性命危險進宮。如今這一招以退為進已經成了,經此一事皇帝再不會懷疑秦沂,而遠香近臭,解下來就該輪到肅王被猜忌。大業已成一半,楚錦瑤已經被軟禁了一個月,再軟禁一段時間,其實並沒有什麼損失。


  楚錦瑤身邊已經被宦官圍住,玲瓏憤怒又忍耐地扶著楚錦瑤的手臂。而此刻楚錦瑤卻沒有理會身周的洶湧,她隔著人群,悄悄對秦沂搖頭。


  以大局為重,楚錦瑤對秦沂說。


  秦沂那一刻幾乎像過了半輩子一樣長,以大局為重,東宮的謀士這樣說,禁衛軍中的心腹也這樣說,可是,什麼是大局?


  十六歲時他以大局為重,所以被發落邊關;十七時他以大局為重,滿腦子家國大事對抗外敵,所以楚錦瑤被謀財害命他不知道,被人輕慢他不知道,被逼著做妾時他也險些不知道。如今兜兜轉轉許多年,他們結為夫妻,第一個孩子即將出世,楚錦瑤已經為了他在宮裡受了這麼多委屈,現在危難當頭,他難道要為了所謂大局,留楚錦瑤一個人在這座吃人的宮廷中嗎?


  秦沂問自己,如果將他換到皇帝那個位置上,面對一個有意謀反的兒子,萬一這一胎生下的是男孩,他會留著這個孩子做自己的威脅嗎?


  不會的,如果是秦沂,他一定會不知不覺弄死這個孩子。秦沂身在皇家,他最懂皇家男人的心思,寧可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一個隔輩的嬰孩罷了,殺了永絕後患才是最先考慮的法子。


  如果孩子死了,那楚錦瑤還能活嗎?


  秦沂和楚錦瑤良久對視,他掩在袖下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楚錦瑤一直遺憾,多年前秦沂在城牆上,當著千軍萬馬射那一箭時她無緣得見,那其實是他們倆相識的契機。年輕氣盛的皇太子,剛剛回家的無名閨秀,還有對當時的她來說遙遠又神秘的皇帝和小齊後,這一箭將他們幾人的命運牢牢聯系起來。楚錦瑤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那時秦沂的英姿,但是想必,秦沂的箭術是很出眾的。


  現在,楚錦瑤眼睜睜看著時光倒流,場景重現。一道寒光從秦沂袖子裡飛出,帶著烈烈風聲越過楚錦瑤鬢發,精準地插入挾持著她的太監心口。緊接著,秦沂身後那幾個內侍模樣的人也紛紛發難,看他們的目光和動作,哪裡是太監。


  秦沂這是決意發動宮變了。而看那幾個假太監的表情,這恐怕是下下策。


  楚錦瑤身邊的太監一個個倒下,而楚錦瑤站在原地卻毫發無損。剩餘幾個人終於反應過來,立刻便拔刀朝楚錦瑤湧來。楚錦瑤心裡又驚又駭,幾乎控制不住地發抖,這時她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力氣,她蹭一聲拔下自己的簪子,反手便向自己看得見的、夠得著的地方扎去,也不管扎到的人是誰。簪子上喂了毒,威懾效果極好,僅是這片刻的功夫秦沂已經衝到楚錦瑤身邊,他攬住楚錦瑤的肩膀,楚錦瑤都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秦沂推到後面的太監手中。


  “帶太子妃走!”


  楚錦瑤著急,衝著秦沂追了兩步,又被身後的侍衛不由分說地駕住:“殿下!”


  秦沂沒有回頭。


  楚錦瑤被倉惶送出乾清宮,乾清宮外面的侍衛聽到不對,立刻到宮殿裡救駕,這時候秦沂藏在外面的人也趁機發難,整個帝宮一片混亂。


  楚錦瑤被迫跟著不知是太監還是侍衛的人跑,跑了一會,楚錦瑤實在撐不住,抱著肚子半軟在地。


  玲瓏也趁亂跟了出來,她看到這一幕,慌亂大喊:“羊水破了,完了,太子妃動了胎氣!”


  奉命護送楚錦瑤出來的人也慌了,他沒見過女子生產,看到這一幕,不由陣腳大亂:“這要怎麼辦?要不去和殿下請示?”


  “不許去!”楚錦瑤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氣,近乎是拼勁全力大喊,“不許去分擾他的注意力。趕緊回慈慶宮,實在不行找附近的宮室,為今之計得趕快催產,要不然羊水破了太久,孩子會窒息而死。”


  “可是……”侍衛猶豫,他是偽裝成太監跟著太子進宮的人,宮變發難本來是以防萬一,奈何太子還是動手了。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上,侍衛也能明白太子這樣做的緣由,但是太子起兵便是為了太子妃,現在太子妃受驚嚇早產,看樣子還很危險,這麼大的事,真的不告訴太子嗎?


  “誰都不許去。”楚錦瑤額頭上冷汗一股一股冒,片刻就將頭發打湿,臉色更是蒼白如蠟,即便如此,楚錦瑤還是拼勁全力,堅持說道,“他現在不能分心,扶我回慈慶宮,誰都不許去幹擾他。”


  方濮存和肅王造謠了許久,誰都沒想到,秦沂竟然真的造反了。這一步一旦踏出去就不能回頭,要麼弑父上位逼位為帝,要麼死無全屍遺臭萬年,根本沒有第三種可能。


  楚錦瑤都能看出來秦沂起事根本是無奈為之,倉惶而行,乾清宮另外幾個人哪能不知道?如果秦沂射第一箭時是衝著皇帝,那或許還有許多勝算,可是秦沂卻來營救楚錦瑤,錯過了偷襲的最好時機,這樣一來,秦沂的處境,其實比楚錦瑤的要危險許多。


  楚錦瑤拼著自己疼死,也不能讓人用這種事去幹擾秦沂的心神。


  楚錦瑤沒能撐到慈慶宮,匆匆找了個空置的宮室,玲瓏大致掃了掃灰就趕緊扶著楚錦瑤躺上去。東宮為了太子妃這一胎準備了許多,沒想到到頭來全都沒用上,那個侍衛急匆匆跑去東宮搬穩婆過來,楚錦瑤在她頭胎受驚早產,幾乎垂危的時刻,身邊竟然隻有一個侍女守著。


  玲瓏急的渾身發抖,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淌。她既得守著楚錦瑤又要去燒熱水,簡直恨不得自己生出兩個身子來。玲瓏跌跌撞撞端了水過來,趕緊幫楚錦瑤擦幹淨指甲縫。楚錦瑤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被褥,幾乎能看見蒼白的指節,如果不是今日,玲瓏都想象不到楚錦瑤有這麼大的力氣。指甲裡面藏了毒,玲瓏怕楚錦瑤用力劃破指頭,一邊哆嗦一邊趕緊給楚錦瑤擦拭指甲。她身體控制不住地打顫,好在沒過多久,穩婆和丁香幾個人終於來了。


  楚錦瑤足足疼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而周圍條件簡陋,楚錦瑤是真的半隻腳踏進鬼門關,全靠一口氣撐著才沒有昏死過去。楚錦瑤不知道疼了多久,她幾乎沒有知覺,甚至神志也開始飄忽時,終於聽到微弱的、細的和小貓一樣的哭聲。


  不知道是哪一個宮女在她耳邊驚喜地喊叫:“太子妃,是個男孩!”


  周圍的人似乎又是哭又是笑,楚錦瑤眼睛昏花,強撐著眼皮看了這個新生的孩子一眼,心裡突然就湧上一股難言的熱流。她實在已經筋疲力盡,嘴唇幹裂,嗓音喑啞,即使如此,她也撐著最後一口氣,抓著床邊之人的手問:“殿下呢?”


  這一晚上,是史書上赫赫有名,但又百般遮掩的一夜。許多記載曖昧不清,語焉不詳,似乎在故意模糊什麼。


  因為正史實在曖昧,導致此後無數文人對著這薄薄一頁爭論不休,燕成帝繼位,究竟是不是謀逆造反,逼君自立?


  反對者言辭激烈,燕成帝在繼位之前已為太子,而且戰功赫赫、甚得民心,他作為一個地位穩固的太子,何必要冒險造反?而另一部分人揪著正史透露出來的邊邊角角不放,比如肅王此前並無惡疾,為何會進宮後一夜暴斃,乾清宮許多近臣內侍為什麼消失的無聲無息,而燕和帝當夜立退位詔書,為什麼沒有和內閣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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