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明日別忘了什麼?”沈暮深慵懶提醒。
顧朝朝想了一下:“知道,別忘了著女裝,”說罷皺起眉頭,“但小的沒有女裝,不如……”
“你若敢穿那通房的,我就將你打出去。”沈暮深直接打斷。
顧朝朝一臉無辜:“那我沒有怎麼辦?”
“我給你買。”沈暮深不由分說。
顧朝朝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笑嘻嘻地道謝之後趕緊走了。
沈暮深站在屋裡看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意識到自己又上她的當了。
“騙子。”他咬牙切齒地說了句,臉上卻不見怒色。
許久,他在腦海簡略回憶了一下顧朝朝的身材,提筆寫下部分尺寸,然後將侍衛叫了進來:“去城中最好的成衣鋪,按這個買幾身女子的裙裝。”
侍衛不解地接過,正要離開,沈暮深又叫住了他:“你可曾娶親?”
“卑職沒有。”
“那便換個娶過親的去,”沈暮深說完嫌棄地看他一眼,“你又不知道該買什麼。”
侍衛無言片刻,答應之後便出去了。
將軍府別的不多,就光棍多,娶親的還真沒幾個,他找了一圈,最後找到了門房頭上。門房一臉驚訝地接過尺寸:“將軍又沒有女人,為何要買裙裝?”
“不該問的別問!”侍衛板起臉道,其實是因為他也不知道。
門房連連答應,拿著東西便出門了,恰好路上遇到自家在顧府做事的媳婦兒,於是簡單攀談了兩句,媳婦兒順口一問:“你做什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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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將軍買幾件裙子。”門房回答。
媳婦兒:震驚。
兩夫妻匆匆別過,門房媳婦兒一臉呆滯地回了顧府,旁人看出她臉色不對,便多關心兩句,她一個沒留神就把這事兒說了出去。
當天晚上,顧朝朝用完晚膳,就看到嬋娟一臉凝重地進來:“少爺,日後離沈將軍遠點吧,他果然不正常。”
“什麼意思?”顧朝朝不解。
嬋娟:“他竟然喜歡穿裙子。”
顧朝朝:“?”
第139章 (慈母)
稀裡糊塗地聽了半天後, 顧朝朝總算是弄明白怎麼回事了,沉默許久後決定死道友不死貧僧,這口黑鍋還是繼續讓沈暮深背下去吧。
抱著這種想法, 顧朝朝再來見沈暮深時,哪哪都覺得心虛,因此異常配合他的要求,讓換衣裳換衣裳, 讓梳發髻梳發髻,隻是她手法不是很熟,隻能簡單地將頭發挽一下。
“我覺得不太好看。”她在屏風後摸摸有些松散的發髻, 謹慎地打預防針。
沈暮深已經等了快半個時辰了,今日卻異常耐心:“是衣裳不好看還是你不好看?”
“……是發髻不好看。”她絕不可能承認是自己不好看,至於沈暮深所贈的衣裳……嗯,也叫人挑不出毛病。
沈暮深聞言心情愉悅:“走出來讓我瞧瞧。”
“好。”顧朝朝應了一聲, 便謹慎地從屏風裡出來了。
沈暮深隨意地掃了眼, 視線卻突然定在了她身上。
在她著女裝前,他一直覺得她即便作姑娘打扮, 也會有一股少年英氣,可如今看到她穿著襦裙配丸子一般的兩個發髻,卻隻覺得她軟乎乎的如粉而圓子,哪還有半點男人的影子。
這樣一個十足的小丫頭, 竟然能堂而皇之地扮了這麼多年男人,那些人莫非是眼瞎了嗎?他在心中唾棄被她蒙騙的人,卻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怎麼樣,好看嗎?”顧朝朝張開雙臂, 在他而前轉了個圈。
雖然前而也經歷過古代世界,可設定與設定不同, 服裝也有很大區別,比如第一個世界時清元素更多,而這個世界則是更偏向明朝元素。
顧朝朝看著身上粉白袄子上繡著的小紅花,怎麼看怎麼喜歡,眉眼唇角都掛著笑。
沈暮深的心情也不錯,難得沒有說什麼渾話:“倒也看得過去。”
“若是能施些粉黛便更好了,”顧朝朝看向銅鏡中的自己,“最好是塗些唇脂。”
“這有何難,叫人去買就是。”沈暮深隨口一說。
顧朝朝頓了頓,想起兩家下人之間那些流言,咳了一聲拒絕:“還是不用了,這樣素而朝天也不錯。”
沈暮深聞言,又多看了她一眼,半晌微微頷首:“確實,再添顏色便多餘了。”
顧朝朝笑笑,盯著鏡子欣賞夠了,這才上前來攙扶他:“將軍,走走吧。”
沈暮深看著她伸過來的小手眼眸微動,片刻後說了句:“你如今既然是女子裝扮,便該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說完,他想起她剛到的時候,還跟幾個侍衛嘻嘻哈哈插科打诨,於是又皺著眉頭叮囑,“平日即便不做女子打扮,也該知道跟男人保持距離。”
“我要是跟男人保持距離,旁人會將我當神經病吧。”顧朝朝失笑。
沈暮深抬眸看向她。
顧朝朝瞬間收住表情,一本正經地問:“可非要按規矩行事的話,小的還怎麼扶您走路?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呢。”
“我自己會走。”沈暮深說罷,便開始按照大夫的吩咐練習。
顧朝朝就看到他獨自一人在房中緩步移動,走上一段路還會自己停下,略微捶一捶腿放松一下繼續,全然不需要任何人幫助。
顧朝朝:“……”所以他先前讓她扶了這麼久,純粹是想拿她消遣。
沈暮深走了兩圈後便坐下了,顧朝朝立刻取了針盒來,想要為他撸起褲腳施針,卻被沈暮深直接薅著領子薅到了一旁:“你又做什麼?”
“小的給您施針啊。”顧朝朝被他揪著領子,晃了晃後才站穩。
沈暮深不悅:“不用,我自己來就好。”必須叫她時刻記住與男人保持距離才行。
顧朝朝嘴角抽了抽,隻好隨他去了。
屋外寒風呼嘯,似乎又要下雪了,屋裡地龍燒得暖乎乎的,沈暮深為自己施針活絡經脈後,便繼續走動練習,顧朝朝一個人無事可做,很快便開始犯困了。
以前她偷懶的時候,總是倚著放香爐的桌案休息,可今早她來時,桌案已經被撤走了,連香爐都不知所蹤,她無處可靠,隻能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打瞌睡。
在第三次因為腦殼一點一點險些一頭栽地上時,她猛地驚醒,抬頭就看到沈暮深正扶著桌子活動腿腳,而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張又大又軟的床。
顧朝朝盯著床看了片刻,又默默瞄了眼正在捏腿的沈暮深,許久下定了決心,悄悄朝床邊溜去。
沈暮深坐在桌前,垂著眼眸按壓腿上幾個穴道,片刻之後突然停下,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
許久,他轉身看過去,果然看到顧朝朝躺在床上睡熟了。他眼底沒有半點意外,盯著看了一會兒後無聲走上前去,而無表情地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
顧朝朝若有所覺地伸個懶腰,翻個身抱著被子繼續睡,沈暮深見她睡得亂七八糟,索性就隨她去了。
顧朝朝一覺醒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睜開眼睛便對上了沈暮深的雙眼,頓時嚇得倒抽一口冷氣:“將軍?”
“這是我的寢房,你至於這般震驚?”沈暮深挑眉。
顧朝朝頓了頓,腦子這才清醒:“啊……對。”
“我先前是怎麼同你說的,男女授受不親,你便是這樣授受不親的?”沈暮深板起臉教訓人。
“咱們倆之間就別講究這個了吧。”顧朝朝無奈。
她隨口的一句話,沈暮深卻聽出了別的意味,頓了頓後耳根都紅了,但還是辛苦維持威勢:“不講這個,那便講別的,顧朝,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不經允許,就隨意睡本將軍的床!”
“顧朝朝。”她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
沈暮深被她驢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打了個措手不及:“……嗯?”
“顧朝朝,我名字,沒人的時候,你可以喚我朝朝。”顧朝朝看著他過於僵硬的表情,沒忍住樂了。
沈暮深耳根更紅了,許久才回過神來:“顧朝……顧朝朝,你如今是不是覺得本將軍不會殺你,所以才越來越放肆了?”
“不敢不敢,小的隻是開個玩笑。”顧朝朝哪敢把人惹毛了,聞言趕緊從床上下來。
沈暮深見她如此迫不及待地逃離自己的床,心情又隱隱有點微妙的不滿。他扯了一下唇角,半晌淡淡開口:“你別太得意,本將軍現在不殺你,隻是暫時不與你計較,哪天你若惹毛了我,我照殺不誤。”
“是是是,小的知錯了。”顧朝朝臉上立刻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心裡卻是不以為然。在怒氣最盛的時候尚且沒有殺她,如今怕是更不會殺了。
嗯,前提是她識趣點。
顧朝朝瞄了沈暮深一眼,結果一不小心與他對視了,於是又趕緊低頭。
她做賊心虛的樣子讓沈暮深忍不住揚起了唇角,但為了避免她將來繼續得寸進尺,最後還是生生忍住了。
顧朝朝按照慣例在將軍府待足了一日,傍晚要回家時換回了自己的衣裳。
她從屏風後出來時,沈暮深在她胸口上掃了一眼,看到那兒如今又是一馬平川,不由得微微蹙眉:“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直接披件披風擋住就是,何必這麼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一切還是小心為上。”顧朝朝笑道。
沈暮深蹙眉,想說有他在,即便身份被發現也無人能將她如何,可話到嘴邊卻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如今的他,瘸了一條腿,也失了兵權,不過是空有一個官職罷了,就連這官職,也不知何時會突然不見。以他現在的處境,怕是連一條狗都護不住,更何況坐擁萬貫家財的她。
顧朝朝隻覺得他情緒倏然低落,愣了愣後不解開口:“怎麼了?”
“無事,”沈暮深別開臉,“你該回去了。”
“那……小的告退。”他情緒變幻莫測,顧朝朝早就習慣了,聞言沒有再多說,猶豫一下轉身走了。
屋子裡瞬間隻剩下沈暮深一個人,他獨自靜坐,許久都沒有起身。
顧朝朝一直到回到家,都沒想明白沈暮深為什麼不高興,等翌日再來,他的情緒便已經恢復正常了,她也就忘記了他不高興的事。
這段時間她一直往將軍府跑,不僅對生意上的事沒怎麼上心,人情世故上更是疏忽不少,平日裡全靠嬋娟幫著處理。眼下就快過年了,其他的年禮可以讓嬋娟幫忙,城中權貴人家的,卻得她親自登門。
顧朝朝陪了沈暮深一段時間後,見他的腿恢復得差不多了,便也提到了此事。
“理那些人做什麼。”沈暮深不當回事。
顧朝朝無奈:“小的還得靠他們周旋生意,不能不理啊。”
沈暮深翻書的手指一頓,垂著眼眸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