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既然這般喜歡,為何不都娶回去?”沈暮深又開始找茬了。
顧朝朝聳聳肩:“實在是能力有限,安置不了這麼多人。”
怕不是身份所限,即便是喜歡,也沒辦法帶回去做妾吧。沈暮深心情好不容易舒暢點,就聽到她又說一句:“但我已經同老鸨談好了,她們想不接客就不接,待我將一切安置妥當,便為她們贖身。”
沈暮深一記眼刀掃過去:“你還要為她們贖身?”
領舞的姑娘對顧朝朝拋了個媚眼,顧朝朝笑了起來,看向沈暮深時也帶著笑意,端端一副風流清朗的少年模樣:“自然是要的,小的如今窮得隻剩錢了,既然有能力為她們謀個安穩,自然不能對她們視而不見。”
說話間,領舞的姑娘見顧朝朝遲遲不往自己這邊看,便按捺不住地跳著舞來到她身邊,當著沈暮深的面直接坐在了她的腿上。
沈暮深氣得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喲!”彈琴的姑娘驚訝地捂住嘴,其他姑娘也是一臉震驚,顯然是將沈暮深當成了癱瘓的人,這會兒看到他突然站起來,直接震驚了。
“回去!”沈暮深說完,直接跛著腳離開了。
顧朝朝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趕緊起身推著輪椅就去追,隻留下一群姑娘們熱烈討論當代醫學奇跡。
顧朝朝一路追到了院中,夾雜著雨雪的風迎面撲來,她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前面走到後門的人腳步慢了下來。
“將軍!”她推著輪椅小跑著追上,“您怎麼不等等我啊。”
“耽誤你同人喝酒調情多不好。”沈暮深掃了她一眼。
顧朝朝笑笑:“沒有的事兒,我與她們隻是好友而已。”
沈暮深冷嗤一聲剛想反駁,可對上她彎彎的眼睛後突然清醒——
她是個女人,跟其他女人可不就隻能是好友,他如今又生哪門子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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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沈暮深皺了皺眉,一時間沒有說話。
“將軍,坐下吧,小的推著您,”顧朝朝冷得縮了縮脖子,“您今日走了太多路了,還是得多休息。”
面對她的關心,沈暮深眼眸微動,靜了片刻後總算坐下了。
顧朝朝默默松了口氣,推著他便往前走。
兩人一路無話地回到家中,馬車先在顧朝朝的門前停下,顧朝朝跳下馬車後回頭看向沈暮深:“將軍,您今日回去之後,記得泡個腳放松一下,再找人按摩腿腳,不然明日是要疼的。”
沈暮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到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又很快融化變成一抹晶瑩,喉結不由得動了一下:“……嗯。”
顧朝朝難得見他不反駁自己,不由得笑了一聲。
馬車繼續往前走,顧朝朝噙著笑站在原地,似乎要等他回去之後才進門。沈暮深一直盯著她看,直到她的臉在馬車小窗裡消失才放下簾子。
馬車很快再次停下,他被侍衛推著下了馬車,下意識地往來時路看。隻見顧朝朝已經轉身,隻是還未進門,門裡便跑出一個丫鬟,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顧朝朝頓時笑了,臉上的笑比看自己時不知要真情實感多少。
沈暮深的心情突然不好了。
他扣住輪椅,制止侍衛推自己進門,直到顧朝朝二人的身影消失才松開。
侍衛也看到了剛才的一幕,不由得與沈暮深闲話:“顧少爺待自家夫人當真是好。”
“那不是夫人,是個通房。”沈暮深淡淡開口。
侍衛不太當回事:“可顧少爺這麼多年都未曾有別的女人,想來也是因為心裡隻有她一個。”
沈暮深輕嗤一聲:“她不是心裡隻有那女人,而是隻能有那女人。”想來這個通房,也是知道她身份的。
侍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沈暮深不用回頭,也能從他的沉默裡猜出他沒聽懂,突然蹙眉較勁:“你覺得兩個女人有可能嗎?”
“……啊?”侍衛傻眼。
“兩個女人,有可能當夫妻?”沈暮深抬起下颌,眼底是一片倨傲,“自然是不能。”
“不能嗎?”侍衛不解,“可卑職卻曾聽過不少女子與女子成親的故事。”
沈暮深:“?”
第138章 (坦白局)
侍衛無心的一句話, 導致沈暮深直接失眠到天亮,顧朝朝來到後,就看到他板著臉坐在床邊, 眼底是一片鬱色。
跟他一比,她真是過於神清氣爽了。
沈暮深一看到她精神奕奕的樣,心裡便煩躁不已:“昨晚睡得很好?”
“……沒有太好。”顧朝朝含蓄道。
沈暮深冷笑一聲:“今日比昨日晚來一刻鍾,若是睡得不好, 又怎會這麼晚來,還是說你存心敷衍我?”
顧朝朝:“……”確定了,這個壞貨在找茬。
她沉默不語, 叫沈暮深也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可他一夜沒睡,閉上眼睛都是她跟那個丫鬟耳鬢廝磨的樣子,這會兒也不想克制脾氣:“也是, 顧少爺有嬌妾在側, 自然要比我這孤家寡人睡得好。”
“將軍,您可是身子不適?”顧朝朝不能再裝死了。
沈暮深抬眸掃了她一眼:“方才不還在裝啞巴, 怎麼,我一提到你那個女人,你便坐不住了?”
顧朝朝幹笑一聲:“沒有的事,我隻是關心將軍。”
“真的關心我, 就別隻用嘴說,多做點討我歡心的事。”沈暮深對她的奉承多少有點免疫。
顧朝朝眨了眨眼:“那您說,小的做什麼才能討您歡心。”
沈暮深眼神銳利地看向她:“你讓我說?”
顧朝朝直覺他要說的不是什麼好話,正想要挽回兩句, 他突然開口:“那便將你那個丫鬟送出礦州城,你們這輩子都不得再見。”
顧朝朝表情頓時裂開。
她猜到沈暮深要找茬了, 也知道他不喜歡嬋娟的胭脂味兒,卻沒想到他找茬會找到嬋娟身上去了,還張嘴就要把人送走。
沈暮深看到她的表情,又一次想到侍衛昨天說過的話,臉色愈發難看:“怎麼,舍不得?”
“……嬋娟自幼跟著小的,這麼多年來與小的感情甚篤,小的實在沒辦法割舍。”顧朝朝幹笑道。
沈暮深眯起眼睛:“這麼說來,你要忤逆我了?”
顧朝朝急忙跪下:“小的不敢。”
“不敢?我怎麼瞧著你敢得很?”沈暮深本來隻是置一時之氣,可見她這樣的態度,突然篤定起來:“今日你必須做個決定,要麼將她送出礦州城,這輩子都別再見她,要麼本將軍親自去殺了她,選吧。”
“將軍……”
“給你三個數的時間,一……”沈暮深不容拒絕。
顧朝朝苦澀一笑。
“二,”沈暮深又開口,見她咬著下唇不肯說話,心情差到了極致,“我若數到三你還敢抵抗,那你也不必活了。”
顧朝朝扯了一下唇角,不知該如何接他這句話。
“三!說吧,你要如何。”沈暮深繃著臉道。
顧朝朝吸了一下鼻子,有些無奈地開口:“將軍,您也知道我是女子,與嬋娟隻是姐妹之情,又何必吃這個飛醋呢。”
她聲音極輕,卻猶如一顆定時炸彈,炸得沈暮深腦子都成了漿糊。
昔日倨傲的大將軍,難得當場愣住,許久之後猛然站了起來:“你說誰吃飛醋!”
顧朝朝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當即嚇了一跳:“我,我吃!”
“少給我油嘴滑舌!”沈暮深氣得胸口都快炸開了,“你何時知道我知道真相的?!”
“就就就您讓我穿女裝的時候,”顧朝朝見他不住逼近,一時間忍不住慢慢往後挪,“也可能更早,小的原先隻是推測,還是這兩天漸漸察覺到了……”
“所以你一直知道,”沈暮深冷笑一聲,“顧朝,你當真是好本事,竟然耍了本將軍兩次!”
“沒沒沒有,小的不敢哄騙將軍,隻是為了自保……”顧朝朝說話間,沈暮深已經從床邊牆上取下了劍,她一個哆嗦,趕緊站起來躲到柱子後面,“將軍冷靜啊!您先聽小的解釋。”
“還有什麼可解釋的,你第一次騙本將軍,我可以當你是中了藥萬不得已,第二次騙本將軍,還有什麼理由?”沈暮深手持長劍,黑著臉逼近,“給我出來!”
……這個時候傻子才出去吧。顧朝朝無言片刻,繞著柱子躲避:“小的第二次騙將軍,其實也是為了保命,將軍整日裡說要殺了小的,小的能不怕嗎?”
“狡辯!你若好好求饒,我又豈會是蠻不講理之人?!”沈暮深繞過柱子。
顧朝朝趕緊跑到另一根柱子後,抱著柱子探出頭來:“將軍不是蠻不講理之人,可小的確實騙過將軍,小的自個兒心虛,哪敢承認求饒。”
沈暮深眯起眼眸:“都是借口!”
顧朝朝:“……”你要是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
氣氛出現一秒僵持,她清了清嗓子幹笑:“將軍,您能不能看在小的服侍您多日的份上,饒了小的這次?”
“滾出來。”沈暮深也意識到自己跛著一條腿是追不上她的,索性站在了原地。
顧朝朝哪敢出來,面對他的逼迫縮了縮肩膀,小心翼翼道:“將軍答應不殺我,我便出去。”
“你還敢跟我討價還價?”沈暮深攥著劍柄的手都暴起青筋了。
顧朝朝都快嚇死了,想起先前那個刺客的下場,便忍不住又往柱子後面縮了縮。
“再不滾出來,我便叫侍衛進來了。”沈暮深面無表情,語氣也突然平靜。
他平時暴跳如雷的時候,顧朝朝不怎麼害怕,反倒是他現在這副平靜樣,叫她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後背冒冷汗。
侍衛一旦進來,這事兒怕就沒什麼回旋的餘地了。顧朝朝糾結許久,到底還是顫顫巍巍地從柱子後面出來了:“將軍……”
“過來。”沈暮深將劍從劍鞘中抽出,早晨的陽光照在劍刃上,泛著幽冷的光。
顧朝朝咽了下口水,默默往前挪了一步。
“顧、朝。”沈暮深一字一句地叫了她一聲。
顧朝朝隻好再次往前。
艱難地走了幾步後,恰好走到香爐桌案前頭,她便再也走不動了。沈暮深也不需要她走,隨手挽了個劍花,劍尖便直指她的喉嚨。
顧朝朝下意識揚起下颌,試圖繃緊脖子離劍更遠一點,卻沒有想過這樣隻會更加暴露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