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37
翌日,我去了一趟地牢。
如今朝中局勢穩定,公事已然走上正軌,也該處理私事了。
白夫人和周令嬌被關在最深的水牢當中。
地下水陰冷刺骨。
兩人雙腿埋在水中,儼然一副有氣進沒氣出的樣子。
我差人打開牢門。
聽見動靜,兩人虛弱地抬眼。
見著我,周令嬌激動起來,雙目通紅,喉嚨像破風箱似的,似乎想說什麼。
獄卒出聲道:「大人,我們用燒紅的鐵烙燒過她們的喉嚨,她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我朝她們笑了笑。
說恨,的確是恨的。
但走到這個地步,仇也報了,我反而沒什麼想說的了。
倒是白夫人,悽悽慘慘地給我跪下,抱著我的腳一直求。
她臉上流下淚水。
她一定是悔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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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若重來一次,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我。
可惜她們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我對獄卒下了命令,看著他們親自將兩人溺死在地牢的水中。
終於長長久久地舒了口氣。
阿娘,許嬤嬤。
我終歸是違背了你們的意願。
復仇之路艱難萬險,我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其中的屈辱和艱辛,也隻有我知道。
所幸一切值得。
走出地牢,獄卒說有人在等我。
皚皚白雪鋪滿整條宮巷,在那巷子盡頭,有個身形佝僂的婦人,背著行囊在等我。
我走過去:「陳嬤嬤。」
她轉過身,目光在我身上遊移,釋然道:「這身官服真漂亮,很襯你。」
我嗯了聲,盯著她的包裹:「你要走了麼?」
陳嬤嬤笑道:「是的,小姐,我今日是來同您道謝的,感謝您留了我這老婆子一命,在周家這些年,我得到了些東西,更失去了很多東西,如今我膝下無一兒半女,隻鄉下還有個侄子,他此前來信說願意贍養我終老,我打算回去。」
不久前,周家剛被抄家。
所有奴僕盡數斬首。
我沉吟了片刻,道:「宮裡的人我用不慣,嬤嬤您若願意,可留在宮中。」
「感謝小姐不嫌棄老奴,」她悵然笑道,「可老奴累了,自許嬤嬤死後,老奴在周家再無盼頭,如今看著您出落得這般優秀,唯一的心願已了,還請小姐成全老奴。」
她兩鬢斑白,慈眉善目。
我陡然想起徐嬤嬤。
想起她昔日教我認字的光景。
鼻尖一酸,我吸了口氣轉身:「好,我派人送您回鄉。」
38
春去冬來,又是一年。年關將近,邊境來信,是姜年喜送來的。
她同姬昱已經安置下,如今她剛生了個兒子,夫妻感情和睦,琴瑟和鳴。
「阿芙,姬昱他同我父親習武,準備上戰場了,」姜年喜如此寫道,「等我養好身子後,便將兒子送去我娘那,打算陪同姬昱一起操練,你知道的,我自小習武,不愛吟詩作樂,隻喜舞刀弄槍,能上戰場,是我的榮耀。」
我將這事告訴了公主。
她沉吟許久,招手喚來我,賜下聖旨,給了姜年喜一個不大不小的武將職位。
女子參軍,在朝中又引起一大波瀾。
好在不過半年,姜年喜便帶著自己操練的三千精銳,成功擊退了突厥的一萬猛將。
捷報自邊關傳來,長公主很高興,拉著我喝了些酒。
她眼神亮晶晶的,對我道:「你看,女子也可有作為,可為君,亦可為軍,咱們女子不輸任何人。」
我笑著道:「姜年喜的確優秀。」
「是,她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我早知道。」長公主撐著下巴,狀似無意道,「如今戶部有沈從宜,他南下清腐,進展倒是順利,可見是個有本事的,宮裡大大小小事情都是陳賽在安排,他雖看著不著調,但行事雷厲風行,倒也可靠,再加上姜年喜在軍中嶄露頭角,阿芙,你瞧,朕培養起來的人也不差。」
「陛下說的是。」
「不過他們加起來,也比不得你,阿芙,你頭腦靈活、目光長遠,還善用人才,你才是朕最放心的人啊,有你在,朕做任何事都有了底氣。」
「陛下,瞧您說的,我如今能成長至此,仰仗的可全是您啊。」
長公主握著酒杯,得意地笑:「那是。」
喝了會兒酒,更深露重。
眼見著公主困了,我起身告退。
然剛站起來,那廂露出醉態的公主,突然來了句:「阿芙,朕給你皇太女的位置,好不好?」
39
五月十五,是我的生辰。在此之前,沒人記得。但今日之後,所有人都將記住這個日子。我的及笄宴,和長公主冊封皇太女的宴會,一起辦了。
長公主無兒無女。雖手握重權,但年事已高。
姬昱這個名正言順可以繼承大統的人,卻在邊關不肯再回。
其他的王爺紛紛動了心思。
在這個關頭,我被立為皇太女。
冊封儀式結束後,我搬到了東宮。
夜間,我褪下滿身疲憊,剛準備休息,門便被人推開。
我無奈地看著陳賽,道:「東宮的防衛這麼差麼?」
陳賽得意道:「這世界上少有人能攔得住我。」
我沒接話,籠著煙紗睡裙坐起來,點了盞燈。
陳賽看我的目光剎那間晦暗起來。
他二話不說,將我撲倒在榻上,鼓鼓有力的雙臂撐在我的兩側,嗓音沙啞道:
「你什麼時候和姓沈的和離?」
這段日子,我和陳賽倒是進展飛速。
我對他的觸碰早已不抗拒。
聞言,好笑地回視他:「估摸著快了吧,沈從宜今年應該能回宮復命了。」
他摸了摸我的耳垂:「等他一回來,就立馬和離!」
我含糊道:「嗯,再說吧。」
「再說是什麼意思?周雪芙,你該不是要始亂終棄吧?」
「又沒開始,何來終棄?」
陳賽被我氣狠了。
惡狠狠在我脖子上咬了兩下。
我由著他鬧。
鬧著鬧著,便變了味道。
陳賽目光幽深地鎖住我,語氣詢問:「太女殿下,你要給我個名分。」
我被他親得舒服,迷糊道:「嗯?可我們什麼都沒做?」
「那便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