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初雪 3853 2024-12-10 15:44:44

我茫然:「以前的我是什麼樣的?」


「以前的你很愛笑,很愛吃,工作也很拼,但是工作之餘很喜歡在網上看各種沙雕視頻,說話的時候全都是是梗。」她說,「現在的你變得很沉默,不愛笑,像是失戀了,丟了魂似的。」


我不置可否:「是嗎。」


我沒有失戀。


我隻是永失我愛。


「如果可以,我寧願不醒來。」


22.


出院後回到家,我失魂落魄地繼續我的生活。


以前感興趣的所有事情,現在對我而言都提不起興致。


我翻出那本壓箱底古言小說。


試圖證明這一切真的隻是昏迷時的夢境,真實到能以假亂真的夢。


可書上的文字,分明卻發生了改變——


他在落英紛飛的桃花樹下,輕吻她的唇。


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指尖撫去她嘴角沾上的糕點碎,任她笑鬧。


在雪花撲簌的寒夜將她裹在懷裡,說:「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注定共白頭。」


——我與李煦冥之間發生過的所有點滴,分明都變成了有跡可循的文字,清楚印在了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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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夢,這真的不是夢!


所有的溫存繾綣,都真實存在過。


往日的甜蜜此刻都化作利刃,字字誅心。


我越翻越快。


瘋狂地往後翻,找到李煦冥的結局,顫抖了許久才敢繼續看——


下雪了,無人再同他看雪。


李煦冥獨自立與雪中,孤寂地望向遠方的天際,蒼穹無光。


霜雪染白他的眼睫與鬢角,在他眼尾消融成水,滑落:「此時若是卿在側,何需淋雪作白頭?」


流星劃過天際,他以為有幸窺見了天光,但那光隻一瞬便消逝。


李煦冥拂去劍上風霜,於雪中自刎,寒劍落地,雪地裡瞬間被大片朱砂浸染。


「若無她,生死何異。」


他躺在松軟的雪中,攥緊那枚玉佩,意識僅存之際,留戀著曾擁有過的溫存。


大雪將他覆蓋、吞噬,無聲卻震耳的想念,亦被風雪吹散。


他的愛熱烈且極致,在失去最愛之人後,世界盡數坍塌。


有一朵蝴蝶在他眉間停駐,又離開。


——李煦冥在我離開的第二日,便去世了。


淚水早已決堤,心痛到幾欲窒息。


為何我改變了這一切,卻沒有改變他的結局,為何!


我撕下這頁紙,將這一張寫著他的結局的書撕扯得粉碎,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不停滲出。


我不要這樣的結局,不要我的阿冥就這樣徹底死在了書中。


好想他。


真的好想他。


冷靜過後,我對好友說:「我不想留在這兒了,想換一座城市生活。」


「你想去哪兒?」


「我想去會下雪的城市。」


「你瘋了?你以前不是說自己很怕冷,不想去北方的嗎,北方冬天可能會到零下幾度,你確定要去那兒嗎?」


我沒有顧及身邊人對我的勸告,同她們擁抱分別,坐飛機去了北京。


我也不知道我在執著什麼。


23.


很快,秋去冬來,我迎來了在北京的初冬,在這兒我沒有再 996,而是成為了一名自由攝影師。


我裹著大衣,在蕭瑟的街燈下穿行,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回著客戶:「你稍等我一下,我快到了。」


忽的,天上突然飄起了飛絮。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望著這漫天飛雪。


有雪花落在我眼角,濡湿了我的眼角,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初雪時,陪伴在我身邊的那個人。


月光稀薄,天空灰蒙蒙的。


我看不真切。


有人說:「這是今年的初雪诶!」


周圍的人都紛紛驚喜地停住步伐,拿手機拍照,成雙成對的情侶們牽著手,在雪中合照。


我默默退回到街角,發著微信:「我在咖啡廳門口了,你在哪裡等我?」


這時,有人走到了我身前,我沒抬頭。


挪到了旁邊,那人卻又挪到我面前,雪花落在他黑色皮鞋上,「何小姐。」


我一怔,這個聲音……


我急急地抬眸,那人身穿深色呢子大衣,黑色皮鞋,白色圍巾,低垂著狹長漂亮的丹鳳眼,「何小姐,你好。」


世界萬物開始復蘇,沉睡許久的思念沿著我的四肢百骸開始叫囂。


周遭的喧囂都被玻璃容器隔絕。


隻剩下我與他,飛揚的雪花在我們四周歡呼。


他下巴藏在圍巾裡,露出我兩片我曾經親吻過千百次的薄唇,色澤豔麗如天邊霞光。


極力控制著不讓聲線顫抖:「請問你是在等人嗎?」


他笑:「我在等你。」


我心中微慟,他說他在等我。


「何小姐,我們在微信上約好見面的。」他說拿出手機,上面正是我剛同他的聊天記錄。


我強迫自己從記憶中抽離:「原來您就是李慕連先生,抱歉讓您久等了。」


他淡淡說:「不礙事兒。」


我和他慢慢地沿著街道往走,雪花還在撲簌簌地往下掉。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存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我不相信。


但看到李慕連時,我想我不得不相信,也許,真的有這個可能性呢?


我的阿冥是長發,而他是短發,漆黑如墨。


男人額角兩側散了些許碎發,駝色的長外套,讓他整個人氣質如同溫馴有禮的紳士,聲音仿佛清泠泠的玉石之音。


「走吧。」


不知道他要去哪,我也沒問,本能地對這個人產生信任感。


跟著他就好了。


跟著他。


穿過熱鬧的街頭,他帶我上了他的車,我看著這個曾經在我印象中不屬於這個時代、這個世界的人,熟練無比地拉開車門,發動車子。


我沒說什麼,隻是在看他,看這個對我來說熟悉到極致卻又陌生的男人。


我不知不覺跟著他去了他家,他很紳士地讓我先進。


聽到身後門「砰」地關上,我問:


「李先生您打算拍什麼風格……」話還沒說完,我忽然被他從身後按進懷中,後背忽的抵在門上。


身上雪花碎片抖落一地,熟悉的體溫纏繞而來。


男人冰冷的指尖託起我的下巴,我隨著他的動作仰頭,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湧來,吻得又兇又急。


我怔了一瞬。


卻又立即感知到,這是我最熟悉的吻,最親密的愛人,我熱烈地回應他,環著他的頸。


抑制許久的思念與掙扎通通由這個吻,傳遞給他。


他抵著我的額:「夫人,我回來了。」


再一次從他口中聽到「夫人」二字,湿熱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從眼眶滾出。


「我來找你了,」他說,「再也不走了。」


「你到底是李煦冥,還是李慕連。」我又哭又笑,「幹嘛還編個名字來騙我。」


「我是李煦冥,」他吻去我眼角的淚水。「但這個名字對於這個世界而言有些格格不入,所以我改成了李慕連,你覺得如何?」


李煦冥愛慕連鏡,所以是——李慕連,電光火石間。我明白了這個名字的含義。


「剛才還假裝不認識我,你怎麼這麼壞啊。」我捶他的胸膛。


男人脫下外套,露出黑色的高領毛衣,這男人的顏值果然能打,無論是古代服侍還是現代服侍,都能駕馭自如。


「想先帶你回家。」他說,「外邊冷,要是你哭了眼淚會結冰,很冷。」


我抱著他不撒手,他輕輕拍我的背。


像個樹袋熊似的,掛在李煦冥身上,生怕撒手的瞬間他就又跑了。


原來在我撕碎那書寫著結局的那一頁時,他來到了我的世界,為我而來。


24.


「你都是怎麼學會這些東西的?」我看著他在廚房忙碌,翻炒著蝦仁,熟練地撒著調味料。


「我在你眼裡連這點東西都學不會?」


「才不是,你又不知道你以前在書裡當世子那會,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什麼都有下人幫你準備好。」


「在見不到你的日子裡,我一直都在為見到你的這一天做準備,為的就是能以最好的面目見到你,鏡兒。」


我,何連鏡,世界又徹底明亮了!!


我愛的男人回來了!!哈哈哈哈!!


高興得我在社交平臺上狂發幾個朋友圈。


和李煦冥拍了好多張照片,發在朋友圈上,「我男人來見我了。」


好友們紛紛震驚,「早知道你交個男朋友就可以恢復活力,姐們就給你介紹幾個帥哥好了。」


「這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沙雕連鏡嘛。」


「連鏡,你這高顏值男朋友是哪裡找來的啊??」


我開玩笑地回復:「用半條命換來的。」


吃完了李煦冥給我做的第一頓飯。


他摟著我,坐在他的腿上,聽他講他的故事,講他如何短時間內飛速適應現代生活。


他問我:「今晚還回不回去?」


「你說呢?」


他說:「我說的話,自然是別回去了,今晚留在這兒吧。」


我低頭趴在他胸口上:「好害羞啊。」


他蹭我的頭發:「夫人,現在害羞是不是為時尚早,一會可能有讓你更害羞的,走,去洗澡。」


他浴室有個超大的浴缸。


他放了滿滿的熱水。


他胸口上的疤痕也不見了,胸腹綿延起伏,薄肌線條漂亮,我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時隔許久,再一次!洗了鴛鴦浴!


他從身後環抱著我,那雙手溫和有力,我頭發湿淋淋地搭在肩上,回頭吻他的唇。


一池春水在此時揉碎,熱水水汽模糊的玻璃門上,留下了一個曖昧手印。


窗外風雪撲簌,天寒地凍。


我們的體溫在交融。


後半夜他抱我回床上,我摟著他,像抱枕似的。


他在我耳畔呢喃:「沒能和你見面的日夜,我每晚都有在想你。」


25.


我和他走在落滿雪的街道上。


他摘下脖頸上的白色圍巾,圍在我的頸上,風雪落在他眼睫上,微微湿潤。


他單膝下跪:「鏡兒,嫁給我。」


「以前你稀裡糊塗許配給我,這一次,我想可以給你你想要的婚禮。」


我和李煦冥訂婚啦。


朋友們都震驚:「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嘛,雖說這個男人確實又帥又優秀,北京也有房,但是沒記錯的話,你好像上周才官宣吧?!」


「是啊,要不要再接觸接觸,看看他靠不靠譜。」


我讓她不要擔心:「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很早很早前我就認識他了。」


我也早就嫁給他一次了。


26.


我們的婚禮在春天舉行。


枝椏冒出了新綠,我們在草地上舉行婚禮,我第一次看見李煦冥哭,男人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哭起來也超讓人心動。


「謝謝你來到我的世界,選擇成為我的夫人。」


我闖入了他的世界。


他進入了我的世界。


新婚之夜。


嚴格來說,這是我們第二次新婚之夜。


上一次我都快昏睡過去,才等來姍姍來遲的他。這一次,我們都很精神。


剛進房間,我被他壓進了柔軟床榻。


「還記不記得第一次,你先把我嚇了個半死,然後又要我幫你按摩的事??」我跟他算上次的賬。


他無奈地笑:「行,那這次我為夫人按摩,如何?」


「好呀好呀。」我開心地翻了個身,趴在床上,「要好好按噢。」


真是風水輪流轉。


曾經我害怕到死的男人,現在對我俯首稱臣,按著按著,我覺得他的手位置不太對勁:「你不老實。」


他那雙狹長的眼中帶著欲,扯松領結,一手解著紐扣,一邊俯身吻我:「夫人,這是新婚之夜,你讓我如何老實?」


第二日,我在他懷中醒來。


窗外春光明媚,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地板上,他親吻我的額頭:「早。」


「我來到你的世界之初,有個聲音告訴我,在今年第一場初雪到來的那天,我會等到你。」


「那你等到了嗎?」


「嗯,等到了,不止是第一場初雪,也等到了我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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