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攻略清冷佛子後,我死遁了。
再次醒來,聽說京裡多了位權勢通天的國師,隨身攜帶亡妻牌位。
宴席上,我身著輕薄衣裳,努力引誘新的攻略對象。
府外忽然金戈聲起。
國師轉著佛珠緩步而入,雪白袈裟上血跡斑斑。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淡聲道:
「見笑,我來帶不聽話的內子回家。」
1
「系統載入成功,請完成當下任務!」
我看著身上輕薄飄逸的舞姬衣裙,有些欲哭無淚。
「系統!我不會跳舞啊!!」
系統回復:「沒事的宿主,這場宴會本身是來進獻美人的,你隨便揮下袖子就行,主要任務還是搭上新的攻略對象——成王烏渝亭。」
我鬥志昂揚地點了點頭。
不沾塵俗的清冷佛子都被我拉下神壇了,區區王爺算得了什麼!
說起佛子……
我打了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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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安排好一切,可死遁的前一秒,佛子寂塵卻突然闖了進來。
他冷玉似的俊臉染上瘋魔,一向無情的鳳眼紅得滴血。
意識被抽離的瞬間,我聽到了佛珠墜地的清脆聲響。
佛珠斷,道心亂。
佛子已然為情所困了。
我不敢想象再次見到他,會被如何剝皮扒骨。
於是,我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系統,我們應該換世界了吧。」
系統卡了一下,「我權限不夠,所以還在原世界。」
我:……
天要亡我!
系統自知理虧,連忙安慰我,「宿主放心,此次任務難度提升,我會在可操作範圍裡,為宿主提供便利。」
我冷笑,「你最好是。」
想想完成這次攻略任務後,就能收獲一個億的巨額報酬,我立馬打起精神。
寂塵遠在西域修行,離京城十萬八千裡。
應該沒有那麼巧吧!
其他舞姬從我面前經過,竊竊私語:
「這次宴席上有成王、顯王和興遠侯,我們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國師會來嗎?他權勢通天,俊美出塵,而且後院空虛!若是被他相中,豈不是能撈個正頭娘子當當?」
藍衣女子急忙捂住她的嘴。
警惕地左顧右盼後,才低聲叮囑她。
「聽聞國師有一早逝的夫人,國師愛極了她,每次出行都會隨身攜帶亡妻牌位,日夜相伴。」
「上次不知好歹引誘國師的女子,已經被丟進亂葬崗了!你可別亂來!」
早逝?亡妻?
我心驚肉跳,腦海裡的警報狂響。
「系統,國師是不是寂塵?」
系統搖了搖頭,「經查詢,國師名喚霍九斯,東洲人士,在兩年前被當今聖上重禮請進宮的。」
西域和東洲,可謂是風馬牛不相及。
我稍稍放下了心,便聽到管事的催促聲。
該上場了。
2
觥籌交錯,靡靡之音。
我一邊小心翼翼地舞著水袖,一邊悄然靠近攻略對象。
然後假裝腳一崴,像片落葉般撲進成王的懷裡。
「王爺,是奴學藝不精了。」
我雙頰發紅地撐著他的胸膛,半晌後又像碰到鐵烙般驚慌失措地收回手,一雙水汪汪的杏眼泫然欲泣。
「請王爺恕罪。」
小樣。
這不得迷死你。
烏渝亭笑得光風霽月,「無妨,姑娘既然受傷了,便留在本王身邊候著吧。」
我心弦一動。
在座的不少權貴,已經猴急地拉著舞姬開始翻雲覆雨了。
這烏渝亭,倒是有君子之風。
我轉念一想,又狠狠唾棄自己。
既是君子,怎會來參加這種明顯不懷好意的宴會?
若寂塵在此……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騙他去教司坊的場景。
清冷矜貴的他緊閉雙眼,口念佛號。
似是超脫在世俗之外,無情無欲。
我不信邪,柔軟的水袖搭在他肩上,「大師為何不睜眼看我?」
他耳尖發紅,用力地禁錮住我四處遊走的手,低嘆道:
「平箏姑娘,寂塵是出家人。」
我暗自腹誹,出家人才帶感。
罪過,罪過。
我連忙在心裡敲木魚。
無論多少漂亮姐姐嬉笑著靠近,他都不動如山。
最後,我無奈地放過了他,「走吧,真是個呆子。」
踏出坊門時,寂塵睜開了凜然的眼,情緒翻湧。
我忽然覺得危險,心虛地往後退了退,「寂塵……」
裸露的側頸,猛然接觸到他唇的炙熱溫度。
一觸即離。
寂塵替宕機的我攏了攏衣領。
「平箏姑娘,寂塵是出家人,不是聖人。」
3
「姑娘?」
另一道清越的聲線突兀打斷了我的思緒。
烏渝亭支額笑著,「勞煩姑娘為本王剝葡萄。」
府外不知何時,響起了激烈的金戈聲。
我隱隱不安起來,剝得汁水四溢,湿了指尖。
「勞煩姑娘喂給本王。」烏渝亭又下了命令。
真事兒媽。
我一邊吐槽,一邊硬著頭皮遞到他唇邊。
烏渝亭卻驀地開口了,「不知國師所到為何?」
國師?
我用餘光瞄了眼周圍。
絲竹漸歇,眾人垂首,顯得我喂葡萄的身影格外突出。
好家伙,撤退都沒人喊我!
陌生的熾熱視線牢牢釘在我身上,不容忽視。
我越發不安起來,正想收回手。
烏渝亭卻握住我的手腕,輕笑著咬住我指尖的葡萄。
溫熱的氣息燙得我微微一縮。
針落可聞的寂靜裡,一道熟悉的聲音灌入耳朵,如冰似雪。
「見笑,我來帶不聽話的內子回家。」
我僵硬地回過頭。
國師轉著佛珠緩步而入,雪白袈裟上血跡斑斑。
正是寂塵。
4
我立馬轉回頭,恨不得當場捶爆系統。
「你不是說國師是霍九斯嗎?怎麼變成寂塵了?
「我特麼不會成為第一個被前攻略對象弄死的宿主吧!」
系統咳了一聲,弱弱道:
「檢測到攻略任務出現變數,已為宿主修改容貌,請宿主放心。」
系統雖然總掉鏈子,但關鍵時候還是有點用處的。
我微微松了口氣,努力在火藥味愈發濃烈的氣氛裡降低存在感。
烏渝亭終於開口了,臉上笑容不變。
「本王有說不的權利嗎?國師請便。」
我低著頭,聽到袈裟隨風拂動的聲音漸行漸遠。
應該是去別的地方了。
絲竹聲夾雜著曖昧的調笑聲,重新響起。
我揚起可憐兮兮的笑,眼含淚光地看著烏渝亭。
「王爺,您抓得奴手好疼。」
誰見了,都得稱贊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烏渝亭果真放下了我的手,目露愧疚,「是本王唐突了。」
有戲!
我壓抑內心的狂喜,假裝柔弱地西子捧心,「不唐突,奴心悅王爺,隻覺得甜蜜。」
系統適時上線,「叮!烏渝亭好感度+5。」
我再接再厲,用七分羞澀三分愛意的眼神看著他。
「隻求王爺能給一個機會……」
讓我留在你身邊,攻略你!
然後,我就能和一億人民幣雙宿雙飛了。
美滋滋的嘞!
話還沒說完,就被烏渝亭打斷了。
他意味深長地笑,「姑娘的上一句話是什麼?」
我愣了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覺得甜蜜?」
他搖了搖頭,「再上一句。」
不是吧,看著年紀輕輕的,怎麼就耳背了?
我心懷憐憫,忍不住放柔了語氣,「奴心悅王爺。」
烏渝亭驀地笑了。
他挑了挑眉,看向我身後,「國師可聽見了?」
寂塵來了?!
我臉上的表情險些沒繃住。
那股由於沉浸在一億的美夢裡,而被我忽略掉的如芒在背重新爬上我脊骨。
我直覺感到危險,拔腿想跑。
可下一秒,我像隻被掐住後頸的貓,被人從地上拎了起來。
寂塵的長臂攬住我的腰,用力地圈住了我。
他輕笑,身上的檀香清冷,「內子無狀,請成王殿下見諒。」
5
在烏渝亭充滿遺憾的目光下,我被寂塵拎回馬車上。
厚重的車簾垂下,隔絕了其他人隱晦的窺探目光。
我還在負隅頑抗,「小女子和國師素不相識,您怕是認錯人了。」
寂塵沒說話,隻是用一塊幹淨的布帛,仔仔細細地擦拭手邊的牌位。
我眯眼細看。
牌位上的一筆一畫,赫然刻著「吾妻燕平箏」。
和自己的墓碑面對面,怎麼說都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抖了抖,默默閉上嘴巴。
寂塵抬眼看我,「姑娘可願意聽聽我和夫人的故事?」
我能說不願意嗎?
裝死的系統提醒我,「宿主,小命要緊。」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我顫巍巍地點了點頭,「自然是願意的。」
於是,我被迫重溫了清冷佛子是如何一步步被妖女拉下神壇,騙身騙心的。
他用最冷淡平靜的語氣,說起那些我曾逗得他面紅耳赤的情話。
「小佛子,你要不要摸摸我的心慌不慌?
「小佛子,我們大行孟浪之事,佛祖知道了,會不會罰你呀?」
……
受不了了。
我耳尖燒得不行,連忙打斷他,「然後呢?」
「然後?」寂塵深深地看著我,「她死了。」
西域風沙漫天,甚是苦寒。
當佛子滿心歡喜,遠赴邊城置辦了成親所需的物件後,回來卻看到了愛人的屍身。
我咽了咽口水,「真是讓人感到痛心……」
「夫人一向身體康健,而且我在現場也沒有檢查到歹人的蹤跡。姑娘可知我夫人為何死去?」
寂塵步步緊逼,像是要把我抽筋剝骨。
我被盯得有些坐立難安,「可能是有什麼難以言明的苦衷吧。」
見鬼的系統,不僅不允許我泄露有關任務的信息。
還臨時變卦,在我攻略成功後,臨時加塞了另一個攻略對象!
打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越想越氣。
「真的是這樣嗎,平箏?」寂塵的聲音又輕又緩。
我心力交瘁,連忙安撫他,「正是如此。」
等等!
系統猛地尖叫,「宿主!你露餡了!」
我木著臉,對上寂塵濃墨般的眼。
他慢條斯理地用沾了水的帕子,一下一下擦拭我喂葡萄的指尖。
用力得像是要搓下一層皮。
「平箏,無論你在哪裡,我都能找到你。」
他笑著,眼底流露出壓抑許久的瘋狂和渴慕。
讓人心驚膽戰。
6
寂塵真的瘋了。
他把我關進寢室裡,佛珠一圈一圈纏繞在手腕上,把我緊緊禁錮。
我氣極,「做出這般脅迫行為,你還擔得起一聲佛子嗎?」
寂塵摩挲著我的臉。
「心有魔障之人,早就不配稱為佛子了。」
從暗處滋生出來的骯髒罪過,染黑了這一身雪白袈裟。
是情,亦是妄,欲壑難填。
佛子跌入凡塵,從此再難自渡。
我醒來時,寂塵已經不見蹤影。
系統喋喋不休地提醒我,「請宿主不要消極怠工!否則任務失敗,系統會進行抹殺!」
我警覺起來,「當時籤訂的合同裡沒有這一項吧?」
系統頓了頓,換上了公式化的語氣,「親親,這是我們新增加的條例呢。您沒有提出異議,我們便默認您接受了。」
幹啥啥不行,偷梁換柱倒是第一名。
我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冷笑,「那你們最好祈禱我能死在這裡,不然回去了,我投訴死你們。」
安靜了幾秒,系統繼續喋喋不休,「請宿主不要消極怠工!否則將面臨抹殺!」
我翻了個白眼,懶洋洋地靠在床邊。
「把那串佛珠搞掉,我才能跑路。」
系統搖了搖頭,「不在可操作範圍內。」
服了。
我怒道:「那在可操作範圍內的修改容貌怎麼沒用了?」
系統回復我,「檢測到您的靈魂上有佛子金印,具有追蹤功能。」
寂塵什麼時候給我打上的?
我張了張嘴,系統仿佛預知了我要說什麼,「無法消除,不在可操作範圍內。」
我:……
真是垃圾他媽給垃圾開門,垃圾到家了。
系統的電子音好似蠱惑,「不過宿主,如果您能獲得佛子的心頭血,便能解除佛子金印,消弭佛珠法力了。」
我怔愣,「應該怎麼做?」
掌心突然一沉。
我垂眸,一把銀制匕首靜靜躺著,鋒利而冰冷。
系統說,「十日後是佛子生辰,是您取血的最佳時間。」
「靜候您的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