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反派總在開導我 3481 2024-12-09 14:53:31

  雲澤也轉過身來,袍裾在空中劃出一道穩健的弧度。


  他面色嚴肅,聲音悠長。


  “是野豬啊——”


  沒救了。蘇蠻捂臉。這倆人沒救了。


  天色藍得發白,日頭更盛,一絲風都沒有。


  章聞古有些發愣。他還記得這位之前在東洮張府有過一面之緣的仙友:“棠師妹。”


  他試圖緩和氣氛。


  棠鵲卻沒有理他,隻是盯著他身後的少女,面色沉靜冷漠,宛如玄冰。


  她看起來很虛弱,唇瓣裂得出了血,紅到病態,眼底也是紅的。看來被這幹渴折磨得要命,隻是強打精神與他們對峙。


  章聞古記得棠鵲之前便與啾啾關系有些微妙,但好歹還會一起說話,現在卻一副大敵當前的模樣,他不可思議。


  “棠師妹,你怎麼與七仟塢弟子一道?”


  七仟塢裡可不是什麼好人。


  他還想問她更多,比如說為什麼要與他們舉劍相向。


  棠鵲淡淡的:“不若問問你身邊這些同伴,他們做了什麼?”


  其餘人皺皺眉。


  棠鵲沒有分給他們眼神,隻是定定地瞧著少女,像是想要從對方臉上瞧出些什麼,比如說愧疚,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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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光石火間,章聞古突然想到一個詞——野豬。


  對了,在雪島上他們所說的抓了一頭野豬,莫不是指的他們搶了棠師妹?


  不等章聞古再開口,一旁少年也說了話,視線的落點同樣在啾啾身上:“我們需要這水。”


  他聲音不高不低,是溫潤的嗓音,被他吐出來卻有些涼。


  啾啾面無表情地回望,忽略了與他們打招呼:“我們也需要。”


  少年笑了一聲,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眉眼深邃,手中刀鋒犀利,盡可能耐著性子。


  “你的同伴們搶了小鵲的令牌。”


  啾啾:“我剛才猜到了。”


  剛才?


  少年似笑非笑:“小鵲現在很虛弱,她需要喝水。”


  啾啾眼睛烏黑空洞:“我們也需要。”


  說著看向棠鵲:“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進這秘境來的,想來與昆師兄或者明皎真人脫不了關系。但你該知道,門派大較場時你輸了,便說明,你能力確實不足以進這秘境。”


  棠鵲臉色更白,睨她的目光也更凜然。


  她明白啾啾的意思,不外乎是說,你既然要強行進來,那便要自己承擔後果。你受到挫折,生死與我無關。


  啾啾一向無情得讓人心涼。


  少年面露鄙夷。


  這是開打的訊號了。


  他多問這幾個問題,隻是怕棠鵲對她曾經的妹妹於心不忍。想讓她聽聽對方冷漠殘酷的話語,徹底死心,免得到時候阻撓他。至於他自己,對她這所謂的妹妹從來不抱希望的。


  他眸子往旁邊斜斜一轉,用餘光去瞧棠鵲,口穩平靜柔和。


  “我早說過,你全心全意對她好,好到可以漠視自己的心意,無視她的惡意,根本不值得,她就不是個懂得感恩的人,現在你看清了——咯——”


  話沒說完,突然“砰”的一聲!


  巨響比疼痛更快的傳來,慕以南最後一個字變了調子,因為突如其來擠壓而變得尖銳扭曲。


  一息之後,他才意識到那聲巨響來自自己的面頰,疼痛從那裡擴散,從牙根到舌尖,到脖頸腦袋,他懷疑自己牙齒都被打松了。


  強勁的力量讓他整個身體被拋飛起來。


  啾啾打了他一拳不夠,還追加了一拳,將他從天上一腳踹下,砸到地面!


  小姑娘像一座突然爆發的小火山,面色陰沉,聲音冰冷。


  “閉嘴,自說自話的傻逼們,我忍夠你們了。”


第73章 無用之物,不必在意。……


  撲通——


  重物落在沙地上, 響起沉悶的聲音。


  慕以南陷在軟沙中,發出沉重的粗喘,像條死狗一樣茫然地看向天空。全身都在痛, 被揍了一拳的臉頰和肚子, 又被一腿踢下的胸膛。


  他本來便不是練硬功的修士,被一身仙術法寶寵得根本扛不住外傷, 啾啾這樣貼身揍他, 他痛得骨頭都在打戰。


  嘴角有津液控制不住的滑落, 細沙蹭上來, 頭發臉頰都是髒的。


  “以南!”


  棠鵲驚呼了一聲, 看看周圍對峙的人,又看看沙地中痛苦得身體蜷縮的少年, 滿臉緊張, 一時不知道應該繼續警惕周圍的敵人, 還是應該過去扶起他。


  “別過來。”慕以南道。


  後背砸進軟沙中倒是不怎麼疼, 可侮辱性極強。


  慕以南滿肚子反胃的痛楚中, 隻剩下兩個字。


  媽的。


  媽的。


  竟然被棠鳩這種廢物給打了。


  早就知道她不是個好東西, 果然, 她迫不及待地原形畢露了。


  片刻後, 少女出現在了他視野上方, 雖然個頭矮小,但背後烈陽卻將她影子沉沉的橫亙過他身體,給他留下一道灰色的陰影。


  慕以南下意識想要給她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像以前在書院一樣,似笑非笑地訕訕瞥她,仿佛欣賞一個在戲臺子上跳著腳的醜角一樣。


  但是劇痛讓他難以露出那種涼涼的表情,反而表情扭曲, 眉眼猙獰。


  小姑娘低頭俯視著他,沒有表情,可眼神是壞掉的,帶著一直以來壓抑的怒火。


  “抱歉你倆剛重逢不久,還沒來得及大展身手,我就讓你這麼丟臉。”


  “但是,我忍夠你們了。”


  “以後你們再來我面前唧唧歪歪一次,我就揍你們一次。”


  到了現在,啾啾終於發現,鍾棘那一手懶得廢話直接殺,是真的很管用。因為有的人根本聽不進別人說話,隻會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說不了道理,不如幹脆動手。


  反正她是個反派,反派不就該這樣幹!


  她提著慕以南衣襟,將他拽到自己面前,狠狠警告了他一眼,又將他撲地按回沙地,這才一拂袖子站起來,掃向棠鵲,又看向自己隊友:“我們喝水去。”


  她從慕以南身邊離開,經過棠鵲的眼前,白色發帶輕飄飄地在她面前舞過,在豔陽下瀝出熹微的光芒,耀眼奪目。


  好嘞!


  那兩個人不足為懼。


  大家早就渴得沒精打採,完全不想戰鬥了,聽見啾啾一說,立刻喜笑顏開,圍到了水窪旁邊,章聞古最終沒有介入太初宗弟子之間的爭鬥,隻是嚴肅道:“節約點,我們還要趕路呢!”


  “是是。”蘇蠻漫不經心地應道,又招手,“小啾啾,你也快來。”


  啾啾狀態不比其他人好,剛才突然靈氣爆發打了一架,看起來更加難受,唇瓣微微發白,臉頰上卻有些過熱的紅,額上滲著細汗。


  沾上水,才仿佛舒服了一些。


  她克制地喝了兩口,取出幾個竹筒,將剩下的淨水裝了進去。直到最後一個竹筒裝完。


  水窪裡還剩了一些,應該能再裝個小半筒。


  小姑娘烏黑的眼睛卻映著那水光,沉思幾息,到底留在了那裡。


  小啾啾啊。


  蘇蠻想過去拍拍她腦袋,覺得她像個小動物一樣。真是個好孩子。


  她又看看還在沙丘上攥緊手的棠鵲,和久久躺在那裡不動彈的少年,輕輕嘆息:就不知道這兩個人,會不會感謝她的分享。


  “繼續前進吧。”


  啾啾給他們一人發了個一個小竹筒:“省著點喝。”


  眾人都收好了,從慕以南身邊啪嗒啪嗒的經過,向著黃沙與天際相連的遠方緩緩前行,流金的大漠上一隊腳印,仿佛是壯麗的詩歌。


  還有剩下的水!


  棠鵲這才跌跌撞撞奔到巖石邊,抿了抿唇,忍住對水的渴望,取了片葉子,將水灌入慕以南唇中。


  少年用上臂擋住了臉,隻覺得丟人。


  棠鵲:“你沒事吧?”


  “我沒事。”


  姣好的下顎繃得極緊,耳下驟然凌厲的骨骼線條,能讓人感知到他此刻胸中的怒火,和咬緊的後槽牙。


  鼻梁高挺,唇瓣如花。


  “好了,別氣了。”少女推了推他,輕輕道。


  少年愈發怒火攻心。


  她總是——


  她總是這樣,沒心沒肺的好,甚至有點傻,有點讓人生氣。明明最受傷害的人是她啊!


  他很想問問棠鵲“你就甘心麼,任憑人欺負麼”,但她一定又會傻乎乎地說“我沒事。”


  ?輕?吻?小?說?獨 ?家?整?理?


  明明她應該是雲上之人,是 狡猾又聰明的小狐狸,怎麼有的時候,就那麼任人宰割呢。


  “我沒氣。”


  少年翻身坐了起來,放下沾滿細沙的手臂,目光憋悶。


  “我隻是心疼你而已。”


  棠鳩非但不感激這個幫扶她照顧她帶她走進集體的大恩人,反而處處為難她。新仇舊恨,猛烈的酷熱甚至燒到了少年的骨頭裡。


  他抬眼看向那一串試圖離開的腳印。


  ……


  啾啾他們沒能走太遠,天邊剛起了一陣風,幾抹黃沙從眼前拂過,背後便倏地響起一道琴聲。


  與此同時,劇痛陡然爬上了他們的腦袋!


  神識被拉扯的疼痛啾啾已經體會過一次,而這次可不僅僅是被生拉硬拽的疼,還有切割分解的疼。


  眼前仿佛突然墮入黑暗,不知道是痛到發昏還是別的什麼,連慘叫都來不及發發出,那種劇痛攥進了他們渾身上下,要將他們捏碎,包括他們的喉嚨。


  飛沙,烈日,都消失不見。


  黑暗之中隻剩下那把琴,和一個模模糊糊的撫琴人。他每一次撥動琴弦,都有數道發亮的波紋鑽入他們腦袋。


  之所以發光,是因為太銳利了。


  比這世上最鋒利的刀與劍還要鋒利,寒光泠泠,能輕易切斷世上最硬的鐵,也能輕易割開最柔軟的神識。


  痛到讓人挨不到碰不著,掙扎不能,隻想要自裁。


  “以南。”


  棠鵲有些怔忪,喊了他一聲。眼見著那邊幾人瞬間成了琴聲下的受難者,痛苦不堪,苟延殘喘,心中竟然浮出一抹隱隱的快意。


  少年咬牙切齒:“我不能再讓她傷害你!”


  “你狠不下心來,就我來,我來除掉她。我隻要你做一件事——”


  少年頓了頓,手下琴聲不停,沉聲道:“就是不要在我殺她時,阻撓我。”


  “……”


  少女沉默一會兒,嚴肅:“好。”


  一瞬間,他們仿佛心意相通——


  該有個結果了。一直以來的善惡黑白,該有個分明了!


  她不會做那個拖後腿的人。


  棠鵲果真讓到一邊,不再做聲。


  琴聲越來激昂快速,那邊一瞬間塌了身子的小姑娘,手指動了動,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渾身是汗,臉色慘白,雙目卻通紅。


  她抓緊了手上的劍,一步一個腳印,朝他們走來。


  身邊仿佛滲漏著黑氣,絞入飛沙走石之中,舞成一團渾濁。


  她宛如從地底而起的修羅,眼睛從未那樣明亮過,盯著這邊,也是憤怒且決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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