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整張卷子，我一道題的答案都沒寫。
但把所有的題目都翻譯成了英文的。
老師震驚地望向我。
我露出世外高人的笑容，示意她我不圖分數，圖的就是自我挑戰。
出了考場後，爸媽照例來詢問我考得怎樣，我甩了甩寫得酸痛的手：「個別題目有些難度，好在我平時積累深厚，最後寫上去的東西應該都是準確的。」
全家人歡欣鼓舞。
「就剩最後一科了！」爸爸拍拍我的肩膀：「英語是你最擅長的，一定沒問題。」
英語分為筆試和口語。
筆試時我如法炮制，把所有英文題目又都翻譯成了中文，和數學考試那場比，這次幾乎沒有難度。
有難度的是口試。
口試的內容是演講。
我其實並不明白為什麼自招考試中會有英文演講這種東西，但鑑於這個世界不合理的東西太多，我已經不會驚訝。
考場是在大禮堂，底下烏泱烏泱地坐了許多人，有德高望重的北大教授，也有許多金發碧眼的外教。
這讓我有些許的怯場，沒有勇氣上去丟這個人。
但下一秒，我驟然想了起來。
我不是我，我是沈芊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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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心立刻回到了我的體內，我感覺自己的每個細胞都寫著瘋狂。
考官叫到我名字時，我一個箭步衝上了臺。
我上臺，氣沉丹田：「Hello everybody，my name is Shen Qianqian。」
我流利地說完第一句話，然後開始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冷場了時，我發出一聲暴喝：
「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
全場寂靜，前排的教授哆嗦了一下。
而我完全感受不到尷尬，不但繪聲繪色，還配以肢體表演。
「抬望眼，仰天長嘯——嗷嗚——壯懷激烈。」
最後，我Ŧũ⁷在舞臺上連比帶畫，左右騰挪：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回身、甩頭、瞪眼：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流利的背誦，完美的表演，我看了眼臺下的計時器，剛好三分鍾。
我鞠躬道謝：「Thank you. I'm Shen Qianqian!」
結束考試後，爸媽上來激動地抱住我：「我們都聽到了！」
「剛才有幾個外教從禮堂裡出來，他們都在說『Shen Qianqian，Shenqianqian』。」爸爸模仿著外教的語調。
「我們芊芊肯定給他們留下了深刻印象，到時候進了學校，這些教授看到她的名字，肯定也會照顧她。」媽媽也十分激動。
我笑得高深莫測。
11
自招考試結束後，爸媽都對沈芊芊能拿到保送名額有一百二十分的信心。
於是已經被榨幹利用價值的我，受到的待遇一落千丈。
爸爸曾經許諾自招考試後，就贈送公司的股權給我，如今我試著向他再提，他很冷漠地轉移話題。
媽媽則把全部心思放在了沈芊芊身上，家裡曾經還有個我的臥室，現在也被媽媽收拾出來，給沈芊芊當了書房。
吃飯時，他們三個其樂融融，把我當成空氣，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我第一天進家門時的樣子。
我放下碗，嘆了口氣：「你們真不怕我把之前的事情說出去嗎？」
沈芊芊立刻撇嘴：「爸！媽！沈曉羽威脅我！」
媽媽皺眉看我：「曉羽，你這孩子怎麼陰惻惻的，之前還說芊芊是你的好妹妹，現在就又要害她？」
「沒事，讓她出去說。」爸爸氣定神闲地扒飯，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沒證據的事，說出去了又能怎麼樣呢？」
我摔了筷子，背起書包衝出家門。
出門後，我露出由衷快樂的笑容。
太好了，不用回家了。
我早就用之前弄到的錢，租了一處隻有我自己知道的房子。
已經進入了自主復習階段，學校不強制要求大家到校，我每天待在空調房裡，舒舒服服地吃著西瓜，聽著耳機裡傳來的書房小會議。
爸爸已經在酒桌上和秦野他爸攀親戚了，提出兩家結個親：
「我知道秦野是您的寶貝兒子，但ŧű̂⁶我家芊芊馬上就要去北大了，完全配得上秦野。」
秦總笑得淡淡：「哦？分數還沒出來，您就這麼有信心了？」
「絕對能上，您不知道，北大的教授都可喜歡我們芊芊了，考試結束了還一直在討論她。」爸爸說：「這要是還考不上，我老沈家也沒臉繼續在京圈混了！」
媽媽倒是沒什麼酒局，但她一直在微博立富太人設，此時除了愛馬仕包和下午茶外，終於有了別的可曬的東西。
【乖乖女兒今年就要去大學啦，媽媽好舍不得呀，到北大了記得想媽媽。】
沈芊芊自己也飄了。
她每天都去學校，在自習室裡高談闊論，分享自己考上北大的學習經驗，享受學弟學妹們羨慕的目光，有人指責她打擾了正在備戰高考的同學們，她冷笑：「行行行，你們復習吧！再怎麼復習也沒法跟我一個學校。」
時光飛逝，黑板上「距離高考還有 x 天」的數字越來越小。
終於，保送結果出來了。
「王雷、李明、劉珊珊……」
爸媽把名單看了好幾遍。
沒有沈芊芊。
他們懷疑自己看錯了，揉著眼睛又看了一遍。
還是沒有沈芊芊。
沈芊芊自己也把名單看了三遍。
最後，這位千嬌百寵的千金大小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黑幕！」她大喊：「這肯定是有黑幕！」
12
爸媽在瘋狂地找我。
但他們找不到我了，我電話不接，微信拉黑，並不住在宿舍，而新出租屋的位置，他們又不知道。
他們一邊忙著找我，一邊忙著申訴。
「黑幕，這肯定是有黑幕……」
面對親朋好友的詢問，爸媽和沈芊芊倉皇地解釋。
最後，秦總幽幽地說了一句話：
「自招考試有黑幕的話，高考總是公平的。」秦總說：「芊芊的成績既然能穩上北大，那走高考一樣能考上，你們慌什麼？」
爸媽和沈芊芊的臉色瞬間慘白得像死人。
而我之所以會知道這些，都是秦野告訴我的。
這個死渣男竟然也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而且就在我家樓下。
為了避免他把我的行蹤告訴爸媽，我不得不暫時和他保持友好的關系。
秦野總喜歡問我：「那天救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我煩得要命，忍不住崩潰道：「媽了個巴子的，馬上就高考了，你他娘的能不能別老糾結這種破問題？」
秦野沒再問了，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離開。
糟糕，不該罵人的，被他認出來了。
13
高考當天，很不幸地，我和沈芊芊分在了同一個考場。
很幸運地，沈芊芊還是一如既往地蠢。
她在看到我的瞬間就撲了上來：
「我都明白了！沈曉羽，你算計我！」
她撲過來踢打我，監考老師上前攔住她，氣急敗壞的沈芊芊使勁推開監考老師：「走開！」
動作太過用力，廝打之間，她塞在耳朵裡的高級作弊器掉了出來。
那是我爸花三萬美金給她買的，據說是能逃過檢查。
就這樣，沈芊芊被帶走了。
擾亂考場紀律加作弊情節嚴重，她被禁考五年。
同時，不得不說，沈芊芊可能真是我爸的福星，總之她出事後，我爸的生意也開始困難重重。
秦家老總作為行業領袖，在和其他老總聚會的時候，意味深長地說：「女兒考試作弊，說明這個人家風不正，不注重誠信……咱們做生意的，誠字為先，以後還是少和這種人打交道。」
秦總發話了，其他的老總紛紛點頭附和。
我爸的公司資金鏈斷裂後，媽媽在微博立的富太人設也遭到了反噬，底下的評論全都是：【老公是老賴，女兒是作弊狂，這就是你的相夫教女歲月靜好？】
而我則在高考分數公布的當天，被各個高校的招生辦打爆了電話。
我是狀元。
14
已經破敗的沈家，把我當作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爸媽對外的口風一致改變了。
他們說：「芊芊到底是收養來的，還是曉羽最像我們。」
有一個瞬間，我很同情沈芊芊。
原著裡，沈曉羽非常羨慕沈芊芊，覺得沈芊芊能夠得到爸媽真正的愛。
此時我已經意識到，沈芊芊得到的愛，同樣隻是鏡花水月。
算命先生說她是福星，於是爸媽收養了她，一心一意地盼她好，因為福星過得好，他們才能跟著運勢好。
而如今，福星已經無藥可救，他們開始試圖抓住我。
爸媽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來學校找我時，我正在被記者們團團圍住，接受採訪。
此前我就作為被拐事件的女主角上過新聞，大家都知道我是從山裡來的，不知道哪個記者還找到了我剛來這所學校時的卷子，發現我的第一場考試拿了零分。
於是我被網友稱為「最勵志狀元」。
記者們紛紛讓我分享自己的故事。
爸媽也蹭過來，一左一右地站在我身邊，試圖制造出親密一家人的公眾形象。
於是立刻有話筒遞到他們嘴邊，詢問他們的教育方法。
「別問了。」我說：「我沒被他們毀掉，是我自己運氣好。」
媽媽的眼眶變得通紅。
爸爸則冷聲呵斥我：「曉羽，爸爸知道你一直責怪爸媽太嚴厲，但怎麼可以這麼說父母？父母都是為了你好。」
我笑了：
「你們想知道真正的真相嗎？」
我看向記者們：
「當年，我並不是被拐賣的。
「而是算命的說我是災星，於是我爸媽就把我丟了。」
爸媽的臉色瞬間變得死白。
他們一直以為我忘了。
事實上，沈曉羽的確忘了，她當初被扔的時候還不到三歲，還不太記事。
但擁有上帝視角的我，並沒有忘：
「他們把我遺棄後，我才被人販子帶走，賣進了山裡。
「結果十幾年後，警方抓捕了人販子，帶出了我這樁舊案，他們為了面子，不得不在媒體面前裝出歡迎我回家的樣子。
「但我沒有一天得到過他們的愛，他們也並不配為人父母。」
記者們沉默許久，有話筒遞到媽媽嘴邊：「她說的是真的嗎？」
媽媽想要反駁，然而她的心理素質到底是不夠好，顫抖的嘴唇和躲閃的眼神出賣了她。
記者們立刻意識到，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方便說更多細節嗎？」
「請問你在家是否遭到虐待？」
「在這樣的逆境下，你是如何做到自立自強……」
爸爸衝上來，想要打我，被兩個年輕體壯的記者按住了。
最終，爸媽被警方帶走。
而我則順順利利地去了北大。
我相信，從泥淖中走出後，等待我的，必然是無限光明的未來。
15
如果說還有什麼沒交代的話，那就是秦野。
作為這個故事裡可有可無的男主角，我深思熟慮後，決定還是交代一下和他有關的後續。
畢竟他也考上了北大。
而且還在追我。
其實我非常不相信，有一個男人在見識過了我的陰暗爬行尖叫扭曲，並聆聽了我的罵人大全後，還能對我分泌荷爾蒙。
但秦野就是能。
這讓我覺得他有些特別，和外面那些妖豔賤貨都不一樣。
但我還是理智的：
「不行，你放棄吧，我沒可能接受你的。」我說：「你一個能把我和沈芊芊認錯的傻逼，還幫著沈芊芊欺負我，我才不要和你談戀愛。」
我轉身就走，秦野一把拽住我：
「我沒有。」
「你有。」
「我真沒有。」
「你不知道不意味著沒有。」
最後，秦野急了。
「有，但那是原主！」
诶……
秦野也是穿書的。
他氣急敗壞：「你也不想想，原主是靠他爸砸錢拿到的保送名額，我是靠自己高考考上的！」
我思考後，感覺他說得很有道理。
「好吧，給你個追我的機會。」
【正文完】
【番外】
秦野：「等會兒，怎麼就完結了？你不覺得這樣完結很突兀嗎？咱倆的愛情故事還完全沒寫呢！」
我：「這是一篇爽文，沒人要看談戀愛，我寫了 376 個字交代你的部分，已經非常給你面子了。」
秦野：「難道就沒有讀者對我感興趣嗎？」
我：「沒有。」
(¬◡¬)✧
【番外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