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而我，該學習學習，該上課上課。
與以前不同的是，我明顯感覺到，周圍的學生對我態度和善，再也沒有了初入學時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甚至還有一個男生，課間時臉頰紅紅地問我：「柯同學，學校下月底要舉辦一個成人禮。到時候會有一場雙人舞會。我能不能、能不能邀請你當我的舞……」
我的眼神柔和，甚至帶著點鼓勵。
然而，還不等這個男生把話說完，梁時賀那清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不好意思，柯小陌已經有了舞伴。」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我走了過來。
那個男生趕忙退了幾步，小聲應了一句，就趕忙跑掉了。
梁時賀那雙清冷的眸子直直看著我，身子微低：「柯同學，你願不願意當我的舞伴？」
我還沒有回答，一聲冷笑又插了進來。
「梁時賀，你還真會鑽空子！」
陳放那張撕漫臉噙著一抹冷笑，眉梢高挑，直直打量著梁時賀。
而在陳放身後的，是梁遠辰和許宴清。
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有一個精致的盒子，裡面是漂亮的禮服。
梁遠辰輕咳一聲，不自然道：「柯小陌，我選的裙子，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許宴清也用他那雙溫柔到能滴水的眸子看著我：「柯小陌，不要有壓力，選你喜歡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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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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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我一共收到了四條禮服裙。
而我穿哪一條，就算是接受了那個人的邀請。
陳放送的裙子是一條粉色公主裙，搭配著鑽石皇冠和項鏈，給人一種甜系糖果的感覺。
許宴清送的，是一條溫柔白的長擺禮服裙，看上去高貴典雅。
梁遠辰送的是一件拼接式的黑白小短裙，腰間剪裁鏤空，很高級的感覺，又不乏利落。
最後是梁時賀送的裙子。火紅色的裙擺像燃燒的火焰，上面嵌的碎鑽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我將四條裙子直接收了起來。
因為我從頭到尾，都沒想過接受他們任何一個人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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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會如期而至。
我第一次收起了自己的黑框眼鏡，頭發蓄了好幾個月，已經能利落地挽起。
在造型師的手下，我的整張臉徹底暴露在學生們面前。
頭發被一個簡單的珍珠發夾挽起，身上的裙子是我自己買的米白色短款禮服裙。
雖然簡短，但很搭我清澈幹淨的氣質。
在我踏入禮堂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我看了過來。
【不是吧不是吧？那個女孩是誰？不會是柯包子吧？】
【跟拍器的鏡頭一直對著她，不是柯包子還有誰？！】
【我天，這氣質太好了吧？根本看不出來是鄉下來的土包子！】
【今天絕對是雄競修羅場！沒看見男神們的眼都直了？】
【啊啊啊！我嗑的 CP 要成真了！好激動！】
【樓上別激動，難道隻有我一個人記得，這隻是一場遊戲？】
【樓上閉嘴！敢影響我嗑 CP，殺無赦！】
……
在無數或羨慕，或嫉恨的目光中，我深呼吸一口氣，走進了禮堂內部。
與此同時，四隻戴著白手套的手遞到了我面前。
「小陌……」這是許宴清。
「柯小陌！」這是陳放。
「陌陌。」這是梁遠辰。
「柯同學。」這是梁時賀。
四個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尤其在看清我的臉時，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驚豔。
人都是犯賤的。
我從來都不是最漂亮的。
可我以前給別人的印象就是「土」和「醜」，所以，在曾經慘烈的對比下，哪怕七分的漂亮，在他們眼裡，都是十分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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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四個人眼中暗潮洶湧，我倉皇看了他們一眼，又默默朝後退了一步。
但這一次，四個人在見識到強大的競爭對手後，都沒有後退，反而再一次上前一步。
他們想要一個答案。
「柯小陌，過來。」陳放朝我直直伸著手，語氣不善。
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現在，另外三個人的出現隻讓他覺得煩躁。
明明是他最先看到的包子，怎麼能被別人搶走？！
我又退了一步，卻不小心絆了一腳，差點整個人摔倒。
「小陌、陌陌！」梁遠辰和許宴清想要扶住我，卻被梁時賀搶先一步，把我抱在懷裡。
「柯同學，我喜歡你。」
天知道他頂著一張清冷禁欲的臉說這句話時，對女生的殺傷力有多大！
「所以，你喜不喜歡我？」
他眸色深深，目光掃過我的臉頰，在看到我瑩潤的唇時，眸色有一瞬暗沉。
有梁時賀打頭，陳放一聲冷笑：「柯小陌，別聽梁時賀瞎說，最愛你的人是我！」
「小陌，或許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對你，很有好感。」許宴清也溫情脈脈開口。
我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樣，咔咔轉過脖子，直面梁遠辰：「所以，你也喜歡我？」
梁遠辰還未開口，梁時賀就勾著唇冷笑出聲。
「喜歡？」
他的眸色淡淡掃過其餘三人，最後落在陳放臉上，
「陳放，我記得，第一個提出直播追求柯小陌的人，是你。」
「而許宴清，你是怎麼說的？」
「你說，正好高三無聊，權當找個樂子。」
「怎麼？入戲太深，走不出來了？」
梁時賀雖然平時做什麼事都是淡淡的，但骨子裡是個瘋批。
他的冷白色手指落在我臉上，無限憐愛地撫了撫我有些泛白的唇，輕嘆：「柯同學，看來，真正認真的，隻有我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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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屁！」
陳放氣得要死！
他明明、明明在意識到自己喜歡上柯小陌後，直接關閉了直播。
可不知道，是哪個瘋子，又打開了直播。
原來，是梁時賀！
陳放抡著拳頭朝著梁時賀砸過去。
因為這一重變故，整個禮堂裡瞬間亂成一鍋粥。
我默默後退，裝成不可置信的模樣，從一個學生手裡搶過一部手機。
手機裡，正直播著我那張充滿震驚和不可置信的臉，甚至連我卷翹的眼睫都拍得一清二楚。
我的眼睫顫了顫，唇色越發白得瘆人，直直往後退了一步，又回頭看了一眼亂成一團的四個人，最後決絕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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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看直播的學生隻見柯包子順著大樓一路往上跑，最後坐在了樓頂邊緣的位置。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一個失去生氣的完美木偶，垂著雙眼直直盯著樓下的方向。
而她的腿就搭在大樓的邊緣位置，晃蕩著，仿佛隨時都能掉下去。
樓下的學生越聚越多，站在最前面的，是梁時賀他們四個。
他們像四個守護公主的王子，隻有我知道，他們骨子裡是四個不折不扣的惡魔——四個曾經眼睜睜看著我去死的惡魔。
可笑的是，現在的他們，像曾經的我一樣，求而不得。
「柯同學，你在幹什麼？」
梁時賀的眼神明滅，抬頭向上看時，整個人顯得沉著冷靜。唯有離他最近的人，才能看清他貼在褲縫旁，不斷顫抖的手。
「現在下來，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你也不想你整個高中被毀……」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抹白色的影子就從高處直直墜落。
「嘭——」鮮血泅開，沾上他的褲腳。
他身旁的陳放腿一軟，直接轉過頭吐了。
不過十八歲的少年，再張狂，也不可能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直面一攤血肉。
而那攤血肉，還是他心心念念喜歡的女生。
梁時賀望著自己褲腳上噴濺的血痕，目光空洞得可怕。
他眨了眨眼，大腦一片空白, 甚至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
周圍的驚呼聲山呼海嘯一般湧來, 良久，他睜著眼直直倒了下去, 正砸在喜歡的女生身上。
這將是他們一輩子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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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靈魂從破敗的身體上升起, 冷漠地看著四個男生像表演啞劇一樣痛哭失聲。
哪有什麼死而復生？
不過是重走一遍曾經的路罷了。
而我, 這一次, 為他們未來的生活加了一點「料」。
系統冷冰冰的聲音響起：「直播結束，宿主，執念散了, 你該去投胎了。」
「他們會怎麼樣？」我問。
「自然是法律的懲罰。還有, 無盡的陰影。」
隨著系統的話落，我看到了十年後的他們。
31
十年後的梁時賀依然身形清朗。但他眼底的陰鬱和偏執卻像吐信的毒蛇, 每每盯上一個人，就讓人沒來由地心底打戰。
他正把一個巨大的行李包拖到郊外。
潮湿的泥土混合著腥氣，被鐵锹翻攪著, 露出原本的模樣。
鐵锹下隱隱可以看到老舊行李袋的一角。新的行李袋被並排放進去，拉鏈隨著他冷白的手指扯開一角。
行李袋裡露出與梁時賀一模一樣的一張臉，可惜沒了血色，是個實打實的死人。
梁時賀將拉鏈拉上, 開始往袋子上砸土。
等到地面被一點點鋪平, 他才丟下手中的鐵锹, 坐在原地，清清冷冷地笑。
「第三個了……」
「遊戲結束了，小陌，隻是個玩笑而已，你不用太當真。」溫柔校草許宴清用他那雙含情脈脈的眼充滿憐憫地望著我。
「（【」「哪有什麼為什麼。隻是一眼喜歡而已。」
「夢裡的你跳著腳背單詞，那麼鮮活, 以至於, 我常常想，如果沒有那場直播，你會不會喜歡上我？」
「最近, 我總有一種錯覺，我看到你向我表白, 我明明想答應, 可總是言不由衷地對你說，喜歡我是你自己的事, 跟我無關。」
「我冷眼看著你被網暴，冷眼看著你跳樓的新聞。隻有我知道, 那不是我。」
「柯同學, 我是不是病了？」
「大概吧。」
他看著自己瘦成一層皮的手指, 驀地輕笑一聲，「我把那三個欺負你的人都殺了, 你會不會原諒我？」
「我好像, 也活不長了……」
「人吶，果然不能做壞事……」
警笛聲由遠及近，梁時賀似有所感，朝著虛空中我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 咧著嘴突兀地笑了下……
32
從系統影像中抽出身來，我不再看地面上的人群一眼。
「走吧。」
我說，「去平行世界。」
「一個沒有他們的地方。」
【確認記憶刪除？】
【確認。】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