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到第四節課體育課，我慢悠悠走下階梯。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默默注視著我。但越是這種時候，越該若無其事。
他們越想看我為愛癲狂，我就越要獨立清醒。
在經過校籃球場時，我稍稍駐足了一瞬。
籃球場上的男生們揮汗如雨，其中一個長得跟梁時賀一模一樣的男生剛完成了一個高難度的三分球。
賽場上歡呼如雨，我隻駐足一瞬，便撇開目光，繼續往前。
就在我邁開不過三步時，身後的籃球裹挾著呼嘯風聲朝著我腦後砸了過來。
我微微偏頭，就躲開了那顆籃球。
「喂，那位同學，能不能把球遞過來一下？」梁遠辰隔著柵欄朝著我笑了下。
同梁時賀的清冷禁欲不同，眼前的男生笑得很開朗，露著一口白牙，是那種讓人好感陡增的運動風男神。
我抬頭掃了他一眼，彎腰拾起籃球，朝著他丟了過去。
籃球帶著巨大的衝擊力砸在梁遠辰懷裡。
他後退了兩步，眼眸中露出一抹驚愕，顯然沒想到我力氣這麼大。
等到再看我時，我已經脫離了他的視線範圍。
【救命！我怎麼看到了霸道總裁和小嬌妻的劇本。不過，我們辰妃貌似拿的是小嬌妻劇本啊～】
【有一說一，柯包子的反應很快。要我站在她的位置，根本躲不過那個籃球的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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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在運動男神梁遠辰的眼中看到了震驚！求該籃球的受力分析和衝擊強度！】
【嘖嘖，男神你不行啊～多補補～】
……
在所有人的熱烈討論中，我終於抵達了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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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室裡，陳放正百無聊賴地吊著一條腿吃慄子。
等到看見我，他立馬乖乖坐好，收起了身上那股浪蕩勁兒。
「小陌，你是來看我的嗎？」陳放盡量收起自己的攻擊性，問我。
「施媛媛讓我來看看你。」我點了點頭，指了指他的眼睛，「還疼嗎？」
「不怎麼疼了。」陳放秀了一下自己的肱二頭肌，「在學校裡，我可是打架第一。」
他猶豫了一瞬，想起直播裡柯小陌說自己的朋友應該勤奮好學的話，他幹脆開口道，「小陌，我一直想找個家教來著。你學習這麼好，願意當我的家教嗎？時薪五百，不夠再加。」
【陰險！我放哥陰險！剛剛我還覺得時妃的可能性大，現在陳放這話一出，我又不確定了。】
【當家教，這麼好的獨處機會，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話說，放哥，你那慘不忍睹的學習成績，真的有提高的必要嗎？】
不管彈幕怎麼說，我確實需要錢。
就在我似笑非笑看著陳放時，另一道聲音從簾後響起：「算我一個！時薪一千！」
隨著隔擋被扯開，露出另一張床鋪上躺著的許宴清。
我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陳放，後者又跟著加起價來。
「我兩千！」
眼看著兩者又要吵起來，我唇角含了些無可奈何的笑：「既然這麼愛學習，那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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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話一出口，陳放和許宴清的目光一起掃了過來。
我還記得周圍的隱形跟拍器。
我找好角度，露出個自認為很友善、很單純的笑來：「我是很窮，也很需要錢。但我不能亂拿你們的錢，我隻拿我該拿的那一部分。」
「按市場價走，你們兩個，每人每小時一百就行。」
高中的補習費比這個標準高的多得是。
但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我柯小陌跟其他貪圖男人錢的女人不一樣。
我是無辜的、單純的、善良的。哪怕我將來某一天被他們活活「逼死」，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他們這些抱著手機看著直播的人，每一個都是間接害死我的兇手。
陳放和許宴清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異口同聲答應下來：「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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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學樓西邊的自習室，是專門提供給這些家中勢力龐大的在校生的。
雖然陳放和許宴清很少來自習室學習，但有一個學生卻是這裡的常客，那就是梁時賀。
晚飯後我有一個小時的自由時間，剛好可以給陳放和許宴清補課。
帶著嘰嘰喳喳的兩個人剛踏入自習室，我就看到了梁時賀那張清冷禁欲的臉。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暖燻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莫名帶了一層閃耀的光暈。
碎發遮住他的視線，我隻看到他隨意翻動著資料的冷白皮的手。
手指修長有力，莫名讓人的視線隨著手指的動作移動。
我忽然朝著身後的兩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帶著陳放和許宴清一起坐到了自習室的最後排。
陳放坐在我的左手邊，許宴清坐在我的右手邊。
我找出兩份數學小測題，給了他們兩個：「你們先把選擇題做一下，我看看你們這一塊掌握得怎麼樣。」
許宴清乖一點，拿到題就開始計算。
陳放是個不學無術的。他高中三年的生涯無非就是染發和用拳頭砸人。
若要真能靜下心來學習，那他也就不是陳放了。
隻見他拿起小測題，唰唰唰不到十秒就寫完了。
「寫完了！」陳放把筆一擱，就開始轉著玩手上的骷髏頭戒指。
「這麼快？」我挑了挑眉，眸中玩味。
陳放理直氣壯：「三短一長選一長，三長一短選一短，一般長就選 C。」
【噗～媽媽呀～原來放哥跟我的數學是同一個老師教的！】
【哈哈哈哈哈！我放哥果然 YYDS！】
【學到了學到了！就是不知道放哥能得幾分？】
【果然，年級倒數第一有倒數第一的實力！】
在彈幕一片哈哈哈的笑聲中，我開始批改陳放的數學卷。
很好，十二道選擇題，他隻對了一道。
結果一出，彈幕又一片哈哈哈。
許宴清的卷子要好一些，不過，也就比陳放多寫對兩道而已。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揪著陳放和許宴清，開始從第一道題給他們講。
每一道題涉及的知識點、知識點延伸出的相關補充、常考題型、怎麼樣快速有效規避錯誤答案，以及相關題型練習……
明明很復雜一道題，卻被我清晰明白地講出來，到最後，不隻陳放，還有許宴清，都能快速找出該題型的答案。
最難得的是，就連不學無術的陳放都跟著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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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一起守在直播間的學生們原本覺得無聊，可在聽進去我的講解後，一個個震驚了。
【我靠！我居然聽進去了！還弄懂了！這麼一比，我家時薪一千七的家教就是個渣渣！】
【樓下附議！我們老班要是也能講這麼清楚，我早就考年級第一了！】
【啊啊啊啊啊！同樣是人，為什麼土包子都能學這麼好，而我不可以？！】
【弱弱插一句，你們難道沒發現，柯包子在講題時，整個人好像在閃閃發光。我突然就覺得，她也不是那麼醜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學習是土包子的絕對領域！不然咱們這所貴族學校也不會把她特招進來。】
【除了英語發音不標準外，她好像每一科都強得厲害！】
【樓上自信點，把好像去掉！】
【也不知道，她跟梁時賀誰更強一點？】
……
坐在靠窗位置的梁時賀原本隻是拿手機看了一眼直播，目光卻落在了這條最新評論上。
他微微側頭，正看到學生們口中的土包子柯小陌因為眼睛疲累，摘下黑框眼鏡的一幕。
她的眼睛很漂亮，手指捏在眉心時，眉峰微微蹙起，有一種堅毅的破碎感。
與此同時，彈幕又炸了。
【我靠我靠我靠！我看到了什麼？！柯小陌摘了眼鏡！】
【重點不是摘了眼鏡，而是大變活人！】
【這副眼鏡難道有什麼魔力嗎？居然封印住了她的美貌！】
【有一說一，柯小陌應該是沒有化妝吧？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天生麗質？】
【啊！姐姐殺我！好喜歡這種沒有科技與狠活的原裝媽生臉！】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理解？為什麼摘了眼鏡和戴上眼鏡的差別有那麼大？】
【話說，柯小陌本來就不醜好吧？！我承認她的衣服又土又醜，西瓜頭和厚劉海也遮住了額頭，但她的眼睛一直很漂亮的～】
【哎，等男神們的獵愛遊戲結束，我也不是不可以追一追土包子……】
我裝作擦拭眼鏡，又把自己暴露在鏡頭之下。
「這道題答案是不……」
許宴清正拿了一道題轉過頭來問我，一側頭就看到我尚未戴上眼鏡的側臉，後面的話直接吞了回去。
「什麼？」我裝作沒聽清，朝他又靠近了點。
而在靠近的一瞬間，我聽到許宴清怦怦的心跳聲，還看到了他臉上可疑的紅暈。
我戴上眼鏡，又變成了那個樸實無華的醜小鴨。
「班長，你臉很紅，是發燒了嗎？」我直接開口問他。
我的目光澄淨得讓蹲守直播間的人都心生羞愧。
跟他們相比，對所有直播事件都「一無所知」的我顯得更加懵懂純潔。
這讓心思不純的許宴清都不好意思起來。
許宴清咳嗽一聲，從失神中回過神來。
他正要把做完的題遞給我，一旁的陳放突然發出哈哈大笑的聲音：「哈哈，我這次做得肯定對！」
眼看著柯小陌的注意力被陳放吸引過去，許宴清的心莫名失落了一下。
「嗯，做得不錯。繼續加油！」
我看完後笑眯眯地鼓勵了一下陳放，又看了看自習室的鍾表，「一個小時到了，我該去上晚自習了。」
說完，我收拾東西，自動起身。
一邊還不忘叮囑兩個人：「至於費用，我隻收現金。因為沒有手機，所以麻煩你們有空了取一下現金就行。」
陳放還沉浸在做出題的喜悅中，一邊看著卷子傻樂，一邊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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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離開自習室時，我才發現，梁時賀正抬著頭，看著我的方向。
我愣了一下，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
這些富二代們見多了死纏爛打。我隻有比他們更冷淡，才能激起他們更多的興趣。
一步、兩步、三步……
就在我快走到階梯時，梁時賀從後面喊住了我，
「柯小陌。」
他雙手插兜，靠在牆角，隻是一襲簡單白衣，卻讓夏夜的風也跟著清爽起來。
「第一次月考，我不會輸給你。」
我有些莫名，但還是點了點頭：「如果，你輸了呢？」
梁時賀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愣了一瞬，唇角噙起一抹極淡的笑：「隨你處置。」
「梁同學言重了。」我一本正經對他說，「如果我贏了，我希望梁同學能教教我英語發音。」
「先贏過我再說吧。」
他下巴微抬，顯然不覺得我這個鄉下來的土包子能比他更厲害。
15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每天吃完晚飯後，都會給陳放和許宴清上課。
許宴清會借著感謝的名義送我一些女孩子喜歡的化妝品，或者代表著浪漫的玫瑰花，都被我一一拒絕。
而陳放更豪橫一些。
他顯然記得我沒有手機的說辭，直接送了我一部最新款粉色水果手機。
我都強硬地拒絕了。
除了自己應得的補課費，我一分不肯多拿。
「你這個女生真是……」陳放抓了抓自己火紅色的頭發，「換成其他女生，巴不得找我們要東西呢！」
我噙著一抹笑搖了搖頭：「你們能好好學習，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陳放，你有沒有想過把頭發染黑？」
「你還是個學生，應該有著學生的朝氣蓬勃才對。我想，黑色更適合你，說不定要比紅色帥得多。」
簡簡單單一句話，直接讓陳放疑問出聲：「真的？」
「真的。」
【哈哈哈，我放哥最寶貝他那一頭紅發了。土包子居然讓他染黑！】
